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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江天河从前方的阵线返回来跟武惟扬缩在一块盾牌后面,道:“那城门牢固,一时半会儿撞不开,而城墙上倾倒下来的火油也不利于士兵攀爬,原先安排的人大概已死了三分之一,如此下去情况于我们不利。”
武惟扬若无其事地放了一弩,城上又栽下一人,他收回锐利的目光望着江天河,眉头微皱道:“天河,我原以为你跟了我这么久,好歹也会沉稳一些,怎地还是如此毛躁,你不相信高承平,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天河不敢,”江天河低头道:“天河相信老大所做的一切决定。”
武惟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这边估摸着还可以撑两个时辰,再给承平半个时辰,若他还未完成,我便不再寄望于他了。”
苏北秦站在营帐前,出神地望着远处交战的地方,此时战事才刚刚开始,空气中还没有任何硝烟和血气,他仍然有些放不下心,即便身边留下保护他的士兵劝说,也不愿走进营帐中休息。
忽然身旁传来一个士兵的禀告:“报告军师,方才收到消息,工匠们已经将投石车造好,现在季将军正在送过来。”
苏北秦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虽然不懂军事,但如广州这样的城池,双方实力相差又大,自然是守城的远远要强于攻城的,更兼他们拖不起时间,能增加一分胜算对他们来说都是意外之喜。
四儿一直跟在苏北秦身边,不过因着武惟扬的缘故,他只得委委屈屈地跟着白子瑕一个营帐,此时白子瑕不知去了哪里,四儿也不去管他,只跟着苏北秦。
“等投石车来了,要立即送到老……将军那儿吗?”四儿轻声问道。
苏北秦微微眯起眼来,轻声道:“不着急,还要等一等。”
四儿不解地问道:“等什么?”
苏北秦没有回答他,只是视线略过前方开始喧嚣起来的战场,向广州城内望了过去,有高大的城墙阻隔,他自然看不见什么,但他知道,这场战役最重要的那部分正在广州城内。
此时,三天前离开队伍的高承平已然换下了戎装,带着十来名机灵的下属,换上守港口士兵的装束,分多路三三两两地进入港口,而另外的百来人几乎个个都是在海边长大,熟识水性与船上事,甚至有好些还真的在船上呆过,做过船员,他们俱都乔装打扮,偷偷摸摸从黄木湾混入了广州城,现都躲在各个不同的角落,只等高承平传令了。
黄木湾中的港口码头有好几个,即便有叛军攻打,这个海湾依旧停满了船只,船员、运货工人、各国商人和受命前来监察的士兵让这里忙忙碌碌,十分热闹。
由于已经开战,海湾这里的士兵也被调走了些许,虽然上头依旧让他们仔细盘查,但已有不少人开始心不在焉。
“你们是来轮班的?”原先站岗的士兵颇具疑虑地打量着高承平。
高承平笑眯眯道:“原先那两位被副官抽调过去守城了,我们是后来顶上的。”
士兵还想问些什么,另一个坐着道:“行了行了,都两日没回去了,真是困死我了,我先走一步,你们且好好守着。”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见着眼前的士兵还不走,那打着哈欠的士兵又过来拉他道:“走走走,哥昨个儿赢了些铜板,今日去喝一盅如何?”
士兵一听,便也不再询问,乖乖地跟着另一个走了,却没见另一个转过头来,对着高承平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高承平这边只是出了个小小的风波,所幸其他几路的人马都进行地十分顺利,直到现在为止的三天里,高承平已经将守卫港口的士兵尽数替换成了自己的人马,他舒了口气,拿出袖中的信号弹,往天上一放,瞬时一声尖利的呼啸划破长空,而周广成的耳边只有滚石和士兵的呐喊声,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一幕。
信号弹一响的瞬间,从广州城的各个角落则涌出百来名人,看似漫无目的地往港口聚集,一旦进入港口,便跳上停留在港口的船只,十来人起了船锚,往广州城外驶去。
高承平那始终僵硬的嘴角总算放松下来,蓝色的海面在阳光照射下波光潋滟,轻缓的海风时不时吹拂而过,他按着腰间的腰刀,望着渐行渐远的海船,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
正在跟周广成对峙的武惟扬已经收到情报,他伸了伸懒腰对江天河道:“现在可以放出信号,让军师把投石车送过来罢,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第48章 虚晃一枪
苏北秦与一干人等守在后方军营中,静候两方消息,前头二里处喊杀声冲天,这处军营里头却十分安静,除了来往送信的士兵,便没什么动静了。
等了仿佛许久,有好似只是一会儿功夫,一个满身满脸俱是泥水的士兵在苏北秦身前跪下,道:“高将军遣我来报,城内港口已然得手了!”
苏北秦因着过于苍白而显得如同冰一般的面庞终于为这消息而露出了笑意来,“有劳你来传话了,下去休息罢。”
传令兵喘了口气,听令离开了,苏北秦又耐心等待了片刻,便喊来秦汉,道:“你去通知将军,时候差不多了,让他玩够了便先归营罢。”
秦汉懵懂地摸了摸脑袋,也不多问,寻了马来翻身上去便走了。
没过一会儿,便听前头战鼓擂了一响,冲天的喊杀声便渐渐弱了下来,武惟扬率军慢条斯理地溜达了回来,连一应攻城器械也没收,俱都留在城墙下,好似儿戏一般。
苏北秦双手袖于衣袖中,难得笑意盈盈地看着满脸污渍的年轻将领从马上下来,上前道:“承平得手了,竟比我料想的要快些。”
武惟扬抹了一把脸,露出白皙的脸颊来,额头上却还是污糟糟一片,看起来颇为好笑,“这是好事,免得我儿郎耗费太多。”
苏北秦环顾左右,周遭俱是归营的将士,即便武惟扬早已说了这一场不过是虚晃一枪,但战场上刀枪不长眼,还是有不少士兵负伤,好在这场战打得时间不长,并没有人身死。
武惟扬许久未曾如此正面对敌,饶是虚张声势,也让他热血沸腾,一把揽过苏北秦的肩,便将他带着往营帐里走,一面走一面道:“让秦汉去招季……不,招江天河回来罢!还有庄先生也一并请来!”
苏北秦被他揽着肩,有小半体重压在他身上,走路都有些踉跄,但脸色却不见不耐,依旧是带着笑意的,闻言不禁道:“怎的不让季百川一道过来?”
武惟扬看了看天色,道:“到夜半尚有不少时候,保险起见,让他守着曲林罢。”
苏北秦点了点头,“也是,难保周广成一转头又想起这茬来。”
武惟扬大笑起来,“我倒是觉着,他定然疑神疑鬼,不知为何我们就这么退了!”
进了帐内,武惟扬松开苏北秦,斜眼瞧见苏北秦侧脸上被自己蹭上的一块黑灰,心里更是高兴,也不提醒,盘腿坐在条案后,从下面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铺开展平,那纸上画着的是广州城池布局,不知被看过涂画过多少回,几乎都看不出来了,武惟扬盯着那图纸,指尖在曲里拐弯的黑线上划了一阵,脸上慢慢浮起一个杀气腾腾的笑容来,连那酒窝,都好似浮着一层血腥气。
苏北秦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一应事物已然备全,今晚尚有一场虚虚实实的仗要打,你可要休息片刻?”
武惟扬本要回绝,他正是兴奋的时候,但一抬眼看见苏北秦清清冷冷的神色,浑身的热血便慢慢凉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不少,思忖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若是你陪我一道休息……”
苏北秦对他的提议没有浪费半分口舌,只自顾自地安排道:“过一会儿待庄先生他们来了,还需得将整个计划再推演一遍,过后尚要检查一应装备,恐怕时间不多,你还是趁着空闲小憩一会儿罢。”
说完便起身出去了,约摸是去看看庄楚他们到了没有。
武惟扬不满意地咂吧咂吧嘴,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下去,营帐里只铺设了一层薄薄的绒毯,并不舒适,但他并不在意,只是闭着眼,将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松了下来。
庄楚等人进帐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庄楚拿着他那片刻不离身的黑色茶壶,懒洋洋地坐了下来,笑道:“这么一场小仗便叫将军累成这幅模样了?”
武惟扬没睁眼,只懒洋洋道:“我不过是谨遵军师教诲,倒是庄先生,昨夜没吓着您老人家罢?”
庄楚呵呵笑了两声,“昨夜我一觉睡到天明,倒不知有什么能吓着人的事。”
眼看一老一少呛个没完,已经在左首坐下的苏北秦不得不开口道:“承平已然控制了港口,但他不过带了两百来人,便是港口在开战前便已关闭,那里的异样约摸也瞒不了多久,是以今晚定要按计划行事,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最后一句字字掷地有声,庄楚也在右首坐了下来,武惟扬一个翻身,蹲在案几后,敲了敲案几道:“天色一暗,两千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去港口协助高承平,另一路由护城河水系潜入城中,在广州城中挑起内乱,届时寻机与高承平汇合,汇合后皆听令于他,这是我们在出发前便已确认的。”
庄楚摸着下颌一缕胡须,点了点头,补充道:“同时,还需得将军率剩余人马于城墙下挑衅,牵引广州守军的注意力,务必让潜入的两千人不受干扰。”
江天河也道:“这三方,任务最重的怕是从护城河潜入广州的那方罢。”
苏北秦却摇了摇头,江天河皱起眉,正欲说些什么,便听庄楚道:“三方缺一不可,哪里出了纰漏恐怕这场仗便不好打了。若是顺利,则我方损失甚微。”
江天河抿了抿唇,只听苏北秦询问道:“既然让季百川守在了曲林,那么潜水入城的那批人马就由江天河率领么?”
江天河眼睛亮了亮,武惟扬却否定了,他一手支颊,神态散漫,态度十分坚决,“江天河水性不佳,不可,我属意秦汉。”
庄楚微微皱了皱眉,“可那小子……”
苏北秦沉吟片刻,道:“也不是不可,秦汉本就出身江南,潜水摸藕倒是寻常事,只怕他从无领兵经历,到时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是应付不来。”
武惟扬却冷淡道:“那总比将领淹死在护城河里要好。”
苏北秦见他已然定了,便道:“那我便去喊他进来,让他记一下广州城内水系和街道。”
他正要起身,却听武惟扬道:“不必你去,天河左右也无事了,出去罢,顺便让秦汉进来。”
江天河沉着脸出去了。
待他出去,庄楚才不解道:“何必如此,假若让他守曲林,便也不必冒险起用秦汉了。”
武惟扬深深吁了口气,“我手下能用的本就不多,需得好好磨磨江天河的性子,实话说,不管是守曲林,还是入广州,我都不放心让他来做。”
庄楚思忖片刻,叹道:“确是不够稳重,只能正面攻坚,倒不适合这些谨慎小心的活计。”
苏北秦在用兵遣将上向来不多置喙,于是也就这么定了。只苦了秦汉,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按上了前线,被逼一个下午将那地图记牢,苏北秦检查时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还叫苏北秦好一阵安抚。
待秦汉出去,苏北秦叹了口气,道:“若想磨练江天河的性子,大可以挑别的机会,为何要用这等大事来做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