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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那么惊人,那么让人心痛。
原本,他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却在无奈在重重磨难之后,才渐渐绽放光华。
就在昨日,沈奚靖还在难过于他已经渐渐遗忘年幼时的事情,可是此时他才发现,只要他们仍如旧时一样,那么曾经的帝京沈家与帝京云家,就永远不会消失在大梁厚重的史书里。
从明日开始,沈与云两姓,会再次重燃它本该有的光芒。
想到这里,沈奚靖都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表哥,这几日,你过得如何?”沈奚靖慢慢走到云秀山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
他们就像小时候在上虞一样,那时候因为天气寒冷,他们晚上睡觉总是挤在一起,挨过一个一个漫长的冬夜。
云秀山很平静,他认真看着沈奚靖,缓缓冲他笑笑:“表哥很好,那位张管事,倒是个有趣的人。”
沈奚靖点点头,道:“张管事是不错,等我以后有能力,要让他去我宫里做管事。”
云秀山依旧在笑,他说:“好,表哥觉得不错。”
从沈奚靖进来,云秀山就很冷静,他只笑着与沈奚靖说话,沈奚靖还沉浸在思绪里,没有发现云秀山的异常。
因为云秀山明天就要走了,沈奚靖很舍不得,所以拉着他一直说。
云秀山就一直看着他,安静地听着。
一直到沈奚靖说得口干舌燥,起身倒杯水,才终于意识到,云秀山有些过于冷静了。
沈奚靖有些茫然,他回过头,盯着云秀山看了一会,然后坚定地说:“表哥,你还是不愿意吗?事到如今,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们去求求皇上,他或许不会为难我们。”
云秀山收起笑脸,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表哥其实,有点紧张。”
“怎么?”沈奚靖放下茶杯,赶紧坐到云秀山身边,有些焦急的问,“表哥,你别紧张,皇上与我讲过,明天仪式并不繁复,也不用宴请宾客,很省事。”
云秀山听他这么讲,突然笑了,他拍了拍沈奚靖的额头,笑着说:“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表哥只是紧张,我离开这里,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沈奚靖松了口气,道:“表哥,过了年我便十八,不是小孩子了,你担心我什么?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干,除了吃也没别的爱好,日子好过的很。”
“这宫里的日子,怎么会好过呢?倒是你,吃食上也要注意,要检查过再入口,你记得?”
见他又开始嘱咐这些事情,沈奚靖便把话题引开:“我刚才见陈管事在给你准备结亲礼,太淑人到底对咱们不薄。”
云秀山这会儿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点头道:“太淑人对咱们也算用心,以后你得了机会,记得过来看看他,我并不能时常进宫。”
沈奚靖应下这话,又问:“喜服可送来了?给我瞧瞧吧。”
虽然云秀山是做侧君,但他也需要与穆珏拜堂成亲,所以有一身亲王世子侧君的正统喜服。
大梁吉服尚深色,平常人家不可服纯黑,但可服朱砂,而王亲贵族,则颜色更深,康亲王是文帝的皇弟,是睿帝穆琛的亲王叔,世袭正一品亲王爵位,其世子婚服,可服藏青,云秀山做侧君,衣服要稍浅一些,只做绛紫颜色。
当云秀山把那件绛紫色的婚服拿出来给沈奚靖看时,沈奚靖难得夸了一句:“真好看,一定很衬表哥,可惜我明日看不到,表哥现在穿给我看看吧。”
云秀山看着沈奚靖,眼睛里有沉沉的哀伤。
他知道沈奚靖当时侍寝的时候,没有任何仪式,他只是被步辇接到安延殿,就完成了一个人一生里最重要的一项仪式,虽然那时候沈奚靖什么都没说,云秀山也没讲,但他心里还是为他感到伤心与难过。
他甚至有些愤怒,沈奚靖这样说得好听是帝王宫侍,说不好听,就是个小侍。
这些事情,总是压在他心里,无法释怀。
云秀山低下头,缓缓披上那件大衫。
衣服不知道出自哪位绣工之手,虽然看起来并不华丽,但绣纹十分精致,层层铺开的丝线晕染在整个衣摆上,云秀山样貌出众,穿上这一件衣服,立马能显出世家气质。
还是要人靠衣装,他那时候穿着灰色宫装,说自己是世家子弟,他自己都不信。
沈奚靖摸了摸云秀山手臂上的绣纹,帮他理了理衣领,低声道:“表哥,你以后好好地,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不亏待自己,日子便能过下去,要是世子对你好,你也放开过去吧。“
云秀山没答话,他只是轻轻环住沈奚靖,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
沈奚靖闷声说:“不放开,日子没发过,十年了,他们业已安息,我们还有未来几十年日子,表哥,你要好好的。”
他说完话,两个人静静站在一起很久,久到他们都不愿意分开时,云秀山给了他一个回答,他说:“好。”
大梁天启十年五月初二,这日天晴云白,和风日丽。
云秀山坐在喜辇上,被人一路拉着出了内宫正南门朱雀门。
他穿着锦衣大衫,面无表情坐在高高的喜辇之上,身形端正,面容清俊,看起来十足的世家公子做派。
张一哲与陈岁亲自扶着辇骨,送他出了宫门。
喜辇一路往和元殿而去,因是做亲王世子侧君,所以云秀山需要在和元殿拜别皇帝与太帝君,以做感谢。
张一哲看着喜辇上的云秀山,突然问他:“你到底是否愿意?”
他原本没想等云秀山回答,但到了和元殿门口,他扶着云秀山下喜辇时,却听他讲:“奚靖只有我一个亲人,这亲人是一个宫人还是一位亲王世子侧君,是不一样的。”
张一哲想了很多答案,却不料他说的是这一句。
这一瞬间,已经被这宫廷折磨得心灰意冷的张一哲,也有些动容。
有一种感情,超过了它本身存在的意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可以放弃一切,这足以令其他情爱,都黯然失色。
张一哲想不到什么回答的话,云秀山也只是在这么一个时间,恰好与他说了这样一个答案。
他们都清楚,这一次对话,会烂在他们心里,再不会有人知道。
云秀山拜别柳华然与穆琛,又换了马车离开永安宫。
那条长长的送亲队伍一点一点消失在宫门尽头,宫门开了又合,诺大的永安宫终又恢复了安静。
只不过,有一些事情,已然悄悄改变。
59、零五九
穆琛的一天;是从卯时正开始的。
通常;会是苍年进到他寝宫之内,在床幔之外叫醒他。
他睡得很轻;一般只要苍年进来,他便会苏醒。
之后其他宫人便会鱼贯而入;伺候他梳洗更衣。
因为每日都要去外宫,他上午的衣裳一般都选深色外衫;只穿皇帝才能穿的黑色袍服,能显得更肃穆一些。
然后便是用膳。
穆琛的早膳用得很简单;只简单吃些面点饼食,末了再配一碗粥,也算足够。
睿帝的太师南宫泊是有名的大才子;他十分恪守礼法;不喜他人迟到散漫,所以十来岁起,穆琛每日早课,便从来都不迟到,他总是在辰时初刻以前便到前政所书房等候南宫泊,十年下来,就连挑剔古板如南宫泊,也对这位帝王学生,赞不绝口。
锦梁宫离前政所不远,穆琛总是提前半个时辰出发,他早时并不喜欢坐玉辇,只徒步而行,通常跟着他的都是苍年或者杜多福。
作为一个少年皇帝,穆琛的课业十分繁重,他不仅需要学习所有经史子集刚略,还需要修习大梁史,治国策,百工要略以及农林牧渔之基本。
穆琛一般都先修一个时辰的早课,到辰时正早朝时,才离去上朝,早朝持续时间并不太长,宣恩殿里除了穆琛其他人都站着,所以大臣们话都很精练,一般只约莫半个多时辰便可结束,之后穆琛又会赶回前政所,开始其他课业的学习。
这些种类繁多的课程要花费他一上午的时间修习,到下午,他每日都需要到上林苑习武,上林苑在外宫最偏僻位置,他不仅需要练武,还需要学习骑射。
这样繁重的一天过去,到了晚上,他仍需要把当日最重要的几份奏折看完,虽然他并不能做批注,但他需要知道,这个国家每天发生多少大事。
奏折很多,大多数时候,穆琛都直接看到亥时正以后,才休息。
这样日复一日,穆琛已经过了十年。
十年里,他从字都写不好的少年,长成南宫泊都赞不绝口的帝王,他完成了常人所不能达到的高度。
一直到最近,他许多课都已修完,空闲时间才渐渐多了起来。
右相林子谦作为整个大梁位阶最高的大臣,他的相府却非常朴素,他家并没有坐落于帝京那条最著名的繁花巷,而是选在了东梧巷的尽头,这里只是一般大臣宅院所在,大梁眼下最有实力的那些世家,则大凡落户于繁花巷。
五月初四,一直到午膳之前,右相林子谦才穿着一身深紫官服,匆匆而归。
一般早朝时间并不长,但作为辅政宰相,林子谦需要与颜至清审定大部分奏折,就算有六部尚书,这项工作也很繁重,他们一般要忙一个上午,把急报先批复完,然后综合审定前一天带回家审阅的各省事务,所以每日林子谦回家的时候,都会带着成摞的奏折,一下午都要耗在书房一本一本批复。
他和颜至清分工很平均,两个人一人一半,当天只用墨色简批,第二日审定时,如果另一人无其他意见,则会直接盖上官印,如果有意见,则会用朱批一遍,然后与六部尚书一起审定。
以工作能力而言,林子谦与颜至清是不相上下的,他们在关键政务上的批复意见十分一致,很少出现双色批,这样一来,政务实行上也并不繁复。
从天启元年开始,一直到今日,已经度过十个年头。这十年来,支撑整个大梁正常运转的这些奏折,没有一本带有玉玺朱印,几乎都是左右相之官印,极少部分是柳华然的太帝君印,大梁官制十分严谨,奏折由谁最后审定,就盖谁的官印,就算穆琛是皇帝,他一本都没有批过,也不可用玉玺朱印。
这一日林子谦回家之后,照常与正君用过午膳,独自来到书房开始工作,他工作的时候十分认真,直到林家的管家过来敲门,才把他叫回过神。
林管家推门进来,站得离书桌很远,他道:“老爷,有一位姓时的公子上门找您,说是南宫院长的学生。”
林子谦一愣,他是那种面冷心也冷的人,跟面热心也热的颜至清是两个极端,同僚们与他关系十分冷淡,除了年节,几乎不会有人上门来访。
他正君也是这个性子,他们二人过惯了这样生活,突然有人上家里来访,倒有些不适应。
姓时,又是南宫泊的学生,会是谁呢?
林子谦粗粗一想,却突然面露惊讶,他想到一个人,却不知这人怎么会来找他。
他想到这里,赶紧站起来往大门处跑,边跑边吩咐管家:“快去把正堂打理干净,备上最好的茶。”
林子谦身体单薄消瘦,因为公务繁忙,所以看上去总是苍白病弱,突然这么一跑起来,便有些吃不消,等到了大门口,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顾不上喘口气,直接吩咐门童:“快,打开正门。”
门童有些呆住,他愣愣地打开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