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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琛笑着把那玉佩递给他,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乾正殿那边传来喊声:“小靖,小靖,快回来,跑哪里去了。”
沈奚靖眼睛一亮,对穆琛说:“是我父亲叫我,小哥哥,谢谢你帮我找玉佩,有空去找我玩,我家住在繁花巷。”
繁花巷,姓沈,原来是沈家的小公子。
穆琛的眼睛暗了下来,但还是说:“好,你快去找你父亲吧。”
沈奚靖用力点点头,他紧紧握着那枚玉佩,冲穆琛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随即便跑的没了影子。
穆琛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从怀里摸出另一个玉佩。
那是他父侍能给他的最好的东西,可是比起沈奚靖那块,却差了许多。
沈奚靖翻了个身,胳膊掉到被子外面,穆琛轻轻帮他盖好被子,又想起天启元年沈奚靖刚进宫那会儿。
第一次见他是在锦梁宫的配殿,他正用午膳,方安岑便带着新入宫的宫侍们给他请安。
虽然沈奚靖的样子已经与小时候完全不同,但穆琛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
所以,他特地给他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希望他能如幼时一样平安喜乐。
可这到底不可能,当他后来在书房第二次见沈奚靖时,他才发现,昔日那个满头乌发的白胖孩童,已经变成了苍白消瘦的少年,他头发干黄毛躁,一双手因为长时间泡水而红肿不堪。
这个时候的沈奚靖,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活泼可爱的样子,他只是卑微沉默地干着活,伺候着锦梁宫的主人,他自己。
当时穆琛心里的震撼,导致他许多年后还能回忆起沈奚靖当时的样子,也令他愈发想要珍惜这个人。
后来,他总能注意到沈奚靖的点点滴滴,当他听到沈奚靖什么都喜欢吃的时候,心里也会跟着刺痛起来。
他小时候,明明也会说:“反正我也不爱吃。”可是造化弄人,年幼的沈奚靖只能靠自己来长大,如果他还挑剔食物,那他可能早就死在上虞。
那时候穆琛是十分清楚沈奚靖要的是什么,他不过是想安分守己地在这宫里活下去,然后出宫,跟他的哥哥弟弟们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穆琛当时也给了沈奚靖这样一个机会,那一段时间,他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天意弄人,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一起。
穆琛看着沈奚靖的睡脸,不由自出地笑了出来。
如今,他们也快要有孩子了,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过往二十年人生在他脑海里一晃而过,眨眼间,他也快要做父亲了。
或许是他看得太过专注,沈奚靖翻了个身,轻轻哼了一声,慢慢苏醒过来。
他睫毛并不长,但很密,一双漆黑的眼眸不偏不倚,盯住穆琛。
沈奚靖对穆琛笑笑,道:“早。”
那是时间最美妙的语言。
77、
这一日孩子倒很老实;沈奚靖早晨很高兴地吃了满满一大碗燕窝粥;又吃了八宝虾饺与水晶花糕,才舒服地叹了口气:“终于有吃饱的一天了。”
其实他不是不想吃;以他对食物的热衷程度,看见好吃的吃不下去;才是最痛苦的。
穆琛早就用过早膳,见他吃得开心;也笑道:“今日你还精神,陪朕出宫一趟吧。”
沈奚靖一愣;自从天启元年入宫,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庞大的永安宫,皇上平时出不出去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宫侍们是不可外出的。
不过;要是皇帝带着,或许并没有这么难吧?
沈奚靖吃完,陪着穆琛在花园里溜达。说是他陪穆琛,实际上,应是穆琛陪他。
李明虽然没好意思明着说他能吃,但还是让他吃完溜达两圈,免得积食,夜里会不舒服。
沈奚靖很听话,有时候穆琛过来陪他用膳,也会跟他一起散步。
双璧宫的后院不大,转一圈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穆琛总是拉着他的手,在狭小的后院里一圈一圈走。
“等以后有机会,还是去御花园散步得好。”穆琛说。
沈奚靖笑笑,道:“那里离我这双璧宫多远,李太医正还叫我不要长走,不好去的。”
穆琛看他一眼,没讲话
“今日要去哪里?”沈奚靖沉默一会儿,又忍不住问。
穆琛几乎日日都来看他,两个人习惯一道吃饭看书,沈奚靖便也开始渐渐打开话匣,不再像以前那样拘束。
“今日去个你想去的地方。”穆琛神秘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沈奚靖的问题。
他们走了一会儿,穆琛便招呼蒋行水,让他备好衣物吃食。
现在沈奚靖是重点保护对象,蒋行水每一天都很紧张,冷不丁听穆琛这样一吩咐,想半天不知他有何打算。
但他自然不能直接问皇上,只能问正在正堂里喝茶的苍年。
他们两个都是手脚麻利的主,等穆琛拉着沈奚靖回到屋里,蒋行水已经准备好一身浅蓝色的素纹外衫,穿这个出宫,并无不妥。
沈奚靖换了衣服,才注意到穆琛今日也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外袍,不过比他的衣服略深一些,样式却更简单。
他换好衣服,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好似一对璧人。
蒋行水早就嘱咐好流云,让他只说沈奚靖在屋里休息,便跟着主子们出了双璧宫。
索性,双璧宫在宫里算是比较偏的位置,穆琛拉着沈奚靖,并没有往宫道上走,反而是走了宫后的小路,他一路向北,走了没多一会儿,沈奚靖就开始不认得路了。
虽然他背过宫中地图,但这里从未来过,自然不认得。这条长长的宫巷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一行人沉默地走着,不一会儿,穆琛领着他转过一个路口,一辆宽敞的马车出现在沈奚靖的眼前。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立在马车边上,他冷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在看到沈奚靖的时候略微动了动嘴角。
这个人,沈奚靖是认识的,他是正二品禁军统领曹易泽。
原本穆琛突然说要出宫,沈奚靖还很担心他的安危,如今看到曹易泽,心里便安定下来。
虽有功高盖主之因,武不封王侯,但镇国将军、护国将军等正一品将军之位,虽无世家之名,但百年之后,却可供奉入将军庙中,永世享皇家香火。
曹易泽的父亲正是正一品护国将军曹侯,此时正与凛亲王驻守边疆漠城。
从穆琛十岁起他便随时左右,算是穆琛身边最得力的武将。穆琛信任的人,沈奚靖自然也很信任。
所以当曹易泽与他行礼时,沈奚靖也很客气道:“有劳曹统领了。”
曹易泽不善言辞,只点点头。
穆琛也没说什么,直接扶了沈奚靖上马车,随后也跟着上来。
马车里颇精致宽敞,与它外表的样子天差地别。锦缎的软垫整齐码放在角落里,一侧全部铺了木板,看上去像是做成一张床,那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躺上去想必很舒服。
穆琛让沈奚靖坐到床上,弯腰想要帮他脱下鞋子。
蒋行水刚好这时进来,沈奚靖脸上一红,把脚往后缩了缩:“我坐着就行了。”
穆琛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蒋行水手里拿的包袱,放到一边,蒋行水知趣地赶紧关上车门,出去外面坐着。
他们这次出宫,只有蒋行水与曹易泽跟着,外面够两个人坐,蒋行水自然不会进去遭主子白眼。
“奚靖,你听话,躺着舒服些。”穆琛又去抓他的脚,想要帮他脱了鞋。
虽然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永安宫西侧,但沈奚靖刚刚有孕,最近也不太好过,穆琛带他出去,也不过想让他散散心,自然不能让他更不舒服。
沈奚靖见穆琛坚持,又看了看关的严严实实的马车门,才乖乖脱了鞋,靠坐在进软软的垫子里。
穆琛坐在另一侧的箱凳上,见他安顿好了,才道:“走吧。”
马车缓缓滚动起来,马车略有些颠簸,但沈奚靖倒觉得无妨:“快些吧,我没事的。”
穆琛见他并无不适,略微提了些声音:“易泽,稍快些。”
不多时,他们似乎到了宫门,沈奚靖听外面曹易泽说了几句话,便听到宫门打开时笨重的吱呀声。
马车出了宫没多久,便能隐约听到热闹声音,沈奚靖想十年来拘于宫内,对外面世界倒很好奇,于是便对穆琛道:“皇上,我能看看外面吗?”
他的眼神都带着恳求,穆琛心里一软,便说:“看吧,西城人不多,无妨。”
西城,繁花巷便在西城,而沈家,曾经就坐落于繁花巷。
沈奚靖呼吸一窒,轻轻掀开马车的车帘,透过那个小小的方窗,沈奚靖看到了久违的宫外世界。
西城所住大多为大臣贵族,他们眼下路过的这条街,便是朝臣贵族们经常逛的市集,称为西市。
福广酒楼巨大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锦佳绣坊的幡帐精致美丽,街角的余香斋茶楼还是那么朴素淡雅,甚至,林记饼店也还是在卖招牌点心。
林记的招牌千丝福饼沈奚靖小时候很喜欢吃,那时候他父亲每次下朝归来,只要能买到,总会给他带上一块。
沈奚靖只看了一眼,便能知道,这条他小时候经常玩的街道,还是一如往昔。
他轻轻合上车帘,低下头沉默不语。
穆琛心里暗叫糟糕,他记着让曹易泽绕开繁花巷,却忘记绕开这条最著名的西市,沈奚靖小时候性格活泼,这里一定常来。
“好了,让你看了,你怎么还不高兴?”穆琛坐到沈奚靖身后,把他抱进怀里,“等咱们大皇子生了,我再带你来好不好?”
沈奚靖使劲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好,君无戏言。”
穆琛笑笑,捏了捏他的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随着相处时日渐长,穆琛越来越熟悉沈奚靖的脾气,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能让他高兴,所以三言两语之后,沈奚靖果然不再难过,开始想“大皇子”的问题了。
不多时,外面又安静下来,沈奚靖掀开帘子又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满目朱红。
沈奚靖心里一阵高兴,他已经猜到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了。
“谢谢。”沈奚靖握住穆琛搭在他腰间的手,低声道。
整个帝京,只有两处用朱红围墙,一处永安宫,另一处,便是亲王府。
凛亲王不在帝京许多年,他们要去的,自然是康王府。
穆琛大费周章带他出来,肯定是为了让他见见表哥,高兴高兴。
沈奚靖心里,也确实高兴。
穆琛也笑,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道:“见了你表哥,可不能太激动,要小心些,知道了?”
“知道了,皇上还不放心我?”沈奚靖这会儿心情又好了起来,不满道。
“以前放心,现在不放心了。”穆琛道。
沈奚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问他:“这事,可以告诉表哥吗?”
穆琛好笑道:“珏哥不是外人,自然无妨。”
在穆氏穆琛这一代,就只剩下他们堂兄弟五个,穆珏常年在帝京,自然与穆琛感情亲厚,所以当时,他才会与沈奚靖说云秀山的事情。
他们说着话,没多时便到了康王府。
守门的仆役早就得了信,已经打开正门等着他们到来。
马车直接进了康亲王府。
穆琛把沈奚靖扶起来坐好,拒绝了沈奚靖自己穿鞋的要求,给他仔仔细细套上鞋子,才扶着人下了马车。
外面阳光正好,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马车旁,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