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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是落日时分。余晖苍苍,入水一刻却光芒万丈。面前运河之水浩浩汤汤,当年武帝时开工,历经两朝才完成的浩大工程,可谓造福万民。而今运河流经之处,曾经的荒蛮之地亦已民生富庶,我程齐王朝正统子孙却几乎被杀灭殆尽。
初,程衍篡位,齐国上下,揭竿而起拥护正统的人不在少数,却不成气候。而今程衍所作所为,无不昭示其英主之态,恐怕更多百姓,正翘首以盼一个武帝时一般的盛世。
所谓天道,所谓正统,竟是为何?
程子锐是程齐唯一活着的正统子孙,经历暗杀、天雷、落水,加之身中剧毒,可见天地稍微变色?
史上,举匡正、清侧大旗者,又有几人不为个人权欲,而真正担忧宗室安危?
此番经历数劫苟且偷生,虽然没有了皇族身份、才子名声、忠诚旧部,却也没有了新帝欺凌、众臣虎视,自如重生。
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得眼睛也被水光晃得虚了,才转身回来。
再看一旁,却挂了一幅字。
我走上前去,喃喃吟诵,“风流本无字,心聆真宰诉。天风携沧浪,灵犀破浮屠。”
笔意苍劲清雅,行神如空,行气如虹,却不知是谁家字体。
忍不住伸出手指,逐笔摹写。
“你在干什么?”
☆、东风送远(1)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我气息一促,想来刚才看得太痴,连有人走进小厅也未曾注意。
来人问得没有怒意,也没有责怪之意,却有淡淡迫人气势。
我转过头去。
才知轩挺俊朗这四个字,应是写给这个男人的。
男人看着我,不笑,却并不显得严肃。我见他虽然与项潋气质截然不同,却长得七分相似,便猜出这就是项潋兄长。
“项公子,失礼了。”我苍忙拜过,“在下云显,是项潋公子的朋友。”
男人还没做什么表示,突然项潋跑了进来,看见我,粲然一笑:“云显,原来你还在这儿,我和小浓正到处找你呢。”
他拉住身边男子:“云显,这是我兄长,单名一个渊字。”
我大惊。
东衡项渊!
东衡二皇子项渊。
不怪初听项潋名字有些熟悉,原来我早已知晓,至于项渊更是有过一面之缘。
八岁时,项渊随母妃前来贺寿,皇祖父曾言:“此子目似流星,中气如虹,非凡,非凡!”东衡王室男子都身量高,当日项渊应当是十二岁年纪,已经与大他三岁的二哥不相上下,加之相貌俊伟初露端倪,自然也是目光聚焦之处。
至于项潋……
我早知道项是东衡国姓,料想项潋可能是贵族,却看他没有丝毫傲气,不曾想他是高贵皇子。现在才明白,项潋虽然是三皇子,却自幼身在明濛,背负了十年的质子身份。许是这段忍辱偷生、寄人篱下的经历,磨掉了天潢贵胄的无端骄横。
既然已经知晓二人身份,我自行大礼,参见二位东衡皇子。心中却疑惑,如今大名鼎鼎的东衡二王爷身在齐境,缘何无人知晓?
项渊不动声色,冷冷看我一眼示意我免礼,而项潋显得有些局促。
“云显你……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说是我做王爷的时候听说的吧?我见项渊也看着我,“昔日凌王爷曾向云显提起过二位尊讳。起初听到三皇子说起名字,一时没有想起。现在再见到二王爷,才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项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态度与之前倒没有丝毫变化,轻快微笑:“虽然如此,我们之前的约定并不作废,云显你还是直呼我项潋便是。”
“岂敢……”我本想点头答应,余光看见一旁项渊眼神扫过,不带丝毫情绪,倒令我浑身一冷。
这人,危险。
“没关系,”项潋毫不介意,唤小浓进来,呈给我一碗浓厚鲜血,“温先生说,云显你体内毒性稳定,今日服食鲜血后便无需日日服用。云显,我已将你的事情告诉王兄,王兄答应我一回王都便派人去术林城寻找解毒之法。我王兄应下的事,你放心就是。”
我见项潋眼中全是对项渊的崇拜敬意,暗自苦笑随口胡编的故事被这危险人物听了去,避开项渊眼神,一手接过鸽血慌忙吞了下去,这次倒顾不得嫌弃血气腥浓了。
是夜,河面微风,气候和暖,不知怎么却睡不着,无奈我走出舱房望月。
“云显。”
听得一人叫我,语气亲切,自然是项潋。
连忙垂首,“三皇子。”
“都说让你叫我项潋了,”项潋嗔怪。
我想起傍晚项渊凌厉眼色,忙推脱:“那怎么行,三皇子是天潢贵胄,讳名字,云显一介布衣,自然要称三皇子……”
我话不说完,竟然被项潋手指按在我唇上,不让我再说。
我见项潋神色不对,连忙道歉:“是我不对,以后我叫你项潋便是。”
项潋摇摇头,神色竟有些痛苦,并不看我:“我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叫你称呼我名讳十分为难,是项潋任性。可我一贯不让别人称我‘三皇子’,即使奴仆宫婢,也只称呼三公子即可,云显可知道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
“项潋从小在明濛为质,并没有朋友,这些话我也无法向他人提起。”项潋笑容凄楚,“‘三皇子’这个称呼,自幼在明濛中听了无数,不想再听人提起……”
我虽方及弱冠,却觉得十六岁的项潋不过是个孩子,令人怜惜。明濛人毕竟是蛮夷外族,并不像我中原各国讲求礼数,即使表面功夫都不一定做全。想来项潋质子生涯,不仅是寄人篱下,更受尽欺凌嘲讽。
如此心思一动,我伸手揽过项潋消瘦肩膊,轻拍抚慰。
“潋儿。”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我连忙放开项潋,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项渊。眼看项渊面色不善,我连忙拜见王爷。
“王兄……”项潋深呼吸,转眼换了笑嘻嘻模样,似乎并不想让项渊看到自己难过。“王兄还没回去陪嫂嫂?”
项潋话音未落,船尾传来一声琴响,细细听来,竟然也是一曲《鹿鸣》。
“涵如难得出门,正在船尾弹琴。”项渊答道。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项渊的王妃也在船上。
“太好了,王兄,我们去听嫂嫂弹琴吧!”项潋正巴不得有个机会调节气氛。
“那云显先告退了。”我转身就溜。项渊这人,人如其名,深不可测,与他待在一起多一刻我便危险一分,自然是有机会便躲得远远的才好。
谁知道项潋却硬要把我拉住:“云显也一起去吧!”
我连连摆手,“云显身份低微,怎配得上欣赏王妃琴技……”
“哪里!出门在外就不讲这许多规矩,”项潋算是铁了心,还拉出项渊来,“王兄,云显原来可是齐国王爷府上的琴师呢,若说懂得音律,也非他莫属了!”
项渊看我一眼,“走吧。”
我只得尾随两位到了船尾,见王妃在月下弹琴,身旁立着两位婢女,各端着一支蜡烛。
“王嫂。”项潋招呼。
“王爷来了。”王妃说着要起身,却身下不稳跌了回去。两个婢女连忙去扶,险些翻了手中红烛。
“涵如现在双腿不便,就不用行礼了。”项渊答道,微微一笑。
王妃摇头叹息,“弹琴入神,我竟忘了。”
“我嫂嫂前不久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膝盖,恐怕很久都不能站立行走。”项潋在一旁悄声告诉我。
可惜可惜。
我看着王妃,本来姿容上乘的女子,在项渊身边倒显得只有中人之姿了。
项潋上前招呼,看到王妃手下的琴大吃一惊,“咦,王嫂怎么不用‘琤明’了?”
“琤明”,十二名琴之一,听说是乌骨木上七根白玉弦柱的极品,销声匿迹也都几十年了,想不到竟然在王妃手上。
王妃低头笑了一下,“我怕水上潮气太大,伤了琴。”
看来王妃也是爱琴之人。
“哦……我还以为是因为‘琤明’是王兄送给王嫂的,特别珍惜呢……”项潋故意摇头叹息,一脸坏笑。
王妃被他说得有些羞涩,到底也是新婚不久,想必夫妻感情正浓。反观项渊,只是稍微笑了一下。
唉,这男人,真是冷漠。
“这位是……”王妃看到了我。
“这是我朋友云显,”项潋介绍,“王嫂,你不知道吧,云显从前是位琴师,我还听他弹过《鹿鸣》呢。”
“琴师?”王妃看着我,虽在笑,却见其中一点嘲讽意味,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知道琴师的隐义。
不过话说回来,我长得有那么像男宠小倌儿吗?
“那公子如今……”王妃饶有兴致。
“如今……”
“如今在我身边随侍。”项渊开口,我好不惊讶。
项潋一拍手,“正是了!”
王妃低头一笑,不知何意。
一时无人说话。
“啊,云显,不如你也弹一曲《鹿鸣》吧。”项潋打破僵局。“王兄,云显的《鹿鸣》与我们从前听到的都很不一样,虽然《鹿鸣》清新柔美,可是云显说还能弹出铁甲峥嵘呢!”
“岂敢……”这项潋,救我几何,便害我几何。我看项渊,满脸推辞。
可我得到的回答是——
“本王,很有兴趣。”
祭出“本王”来压我,我就无计可施了。
想来是我当初滥用本王,如今因果报应。
我心底苦笑,走上前去。
“呀!”突然听到掌烛婢女一声娇呼。原来此刻一个浪头打过来,船身突然摇晃了一下。我趁机推一把小婢,她持的蜡烛滚在了船板上,同时,我轻轻惨叫一声。
“怎么了?”项潋走上来。
“没事,只是蜡油滴到了手上……”
“啊?严重吗?”
“不用不用……只是有些烫伤。”我将假装受伤的右手缩进袖子,遮遮掩掩加上夜黑,也看不出什么。
“可惜今天听不到公子弹琴了呢。”王妃关切的说着,看上去,倒没有失望的样子。
☆、东风送远(2)
次日清晨,项渊的船到达了码头。我和项渊、项潋带随从骑马先行,王妃因为腿疾的缘故,乘车在后。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受伤,我在右手手指上缠了几圈纱布。项潋怕我骑马不便,要与我同乘一匹,我自然推辞。
快马飞驰,到达东衡皇城永都的时候,还是城门已闭。项渊带我们从边门入,辗转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日沉月升了。
项渊这次出门果然无人知晓,一路连个迎接的人也不见。
子陵王府果然恢弘,可惜我无心欣赏,原因主要有两点。
其一,饿。其二,极饿。
因为右手包着纱布,这一天吃饭的时候我都要用左手,始终是不便。偏偏项渊一直催赶路,每次都是我左手用筷子用得渐入佳境的时候,这厮便要上路。这些人不知中了什么邪,不肯吃馒头包子,非要吃面。好容易临走前跟小二哥偷偷要了两个烧饼藏在袖中,我骑马又在项渊前头,不能拿出来吃。
现在总算回了项渊老窝,得空能让我填饱自己的肚子,不甚幸福。我连安排好的房间都没来得及去,冲到旁边一个园子里,坐在长廊美人靠上,大口大口的吃起烧饼来。
自幼吃惯珍馐美馔,倒是觉得这凉烧饼是最可口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