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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东衡西南边境有一片很大的湖,由于湖底有许多泉眼,冬季湖面便会生雾,故名“烟罗”。
烟罗湖地处东衡、南秦与邶三国交界处,凌北静常常经过,却每次都不到季节,所以一再错过烟罗美景,只能看见群山环抱中一湖如镜,才戏称为‘镜湖’。
昔日习远在花楼里与众人聊天,偶然提过这件事情,兴儿才记得不深。
群山环抱,三国交境……听上去,倒像是凌北静偏爱的下营之处……我暗忖,莫非他并人虽然被困在东衡皇宫,却安排了伏兵在烟罗湖?
按照他自己所说,他亦不确定习远会来。若习远不来,收到信的,便只有我一人而已。他的伏兵不会轻易让我知道,我自然可以理解,而他为什么在给我的信里,又只提到“勿入皇宫”呢?
咬咬牙,既然习远归来遥遥无期,只好我亲自出马了。
所谓烟罗,所谓如镜,又是何等景致?
☆、月照孤村(3)
小舟划过水面,柳岸蝉鸣渐远,只有桨声撩动着人的心思。
“公子怎么想起这时节来游湖?”艄公笑问。
我望着眼前水声,并不作声,只是微笑而已。
一路不知听多少人说过,烟罗湖须得初冬时节来访,才能见到烟雾升腾的九天仙境美景。夏季到烟罗湖,实在是时令不对,时令不对。
忽而风起,远处传来一阵少女的笑声,我转头看去,却见一片荷塘在眼前铺开。
“天不早了,公子可要找个地方歇下?”艄公问。
我点点头,指向荷塘深处。“船家,那边是邶国的湖岸吧?”
“公子说的是嘞,”船家也望过去,“那边有个小村子,地方有点偏,但是有家小店可以吃到上好的河鲜,公子要不要去尝尝?”
我见已是日薄西山十分,“也好。”
船家将小舟掉转了方向,向着荷塘过去。
时节未至,花没有完全开放,但见无边无际的荷叶之间,不过在深处星星点点的缀着几朵淡红而已。
采莲女的娇笑亦是渐近了。我随意的坐下,却偶然瞥见左手边一朵白莲,便要船家移船相近。
船家应了一声,移了过去,我抬了抬手,却停住了。
忽然想起初见项潋,在他行馆花园中亦见纯白花朵。彼时人在齐境,未曾想会于异国流落许久。
“公子不摘么?”船家问我,停下了船。
“怎么会。”我应声站起来,还不等伸出手去,却见一只小手从另一边伸出,掐住花茎一折,便将白莲取了去。
忙看去,却见原来对面也有一只小舟,上面载着三个豆蔻少女。一个女孩儿手握白莲,正惊讶的微张了小口,抬眼看我。
我收回手来,微笑。
少女与白莲相配甚好,我亦乐见,何必据为己有?
谁知我一笑,对面的女孩儿脸颊却突然升起两朵红云。她伸手过来,见我怔住,掩口一笑,把刚折下来的白莲丢到了我的脚边。
丢花的少女催促同伴快些把小舟划走,三人一阵嬉闹,及至离远了,才传来一阵轻快地笑声
“哈哈哈哈……”
我回过神来,拾起白莲。
“公子好福气,她们是看你长得俊,丢花给你嘞!”船家也在旁笑我,“公子要是还没娶亲,不妨追上去,白捡个水灵灵的小媳妇儿。”
我知大约是当地民俗,只是笑着摇摇头。
倒是船家显得很是认真,“公子不信?咱们这儿可信这个哩!莫看我老了,若在当年,莲蓬都冒出来的季候划着船在塘子里走一遭,那也是得收个十几朵花儿的!”
我与船家漫天的聊着,不久便到了岸边。许多人家依水而建,而船家更是对这村子十分熟悉,还忙不迭的帮我分析今日在荷塘上见到的少女可能是哪家的几姑娘。
“这是……”我见一家院落外堆了许多木材,问道。
“哦,这是李老三家的院子。他们家是做船的。”
不久到达一处岸边,小村离官道很远,外人鲜少来往,连码头也是没有的。船家向我指了吃得到河鲜的小店,便划船走了。我本来想把白莲留在船上,偏偏船家盛情难却,一定要我带上,只好取了下来。
烟罗湖虽然是三国交境,却民风淳朴,家家户户几乎连小院围栏都不修。此处人家看来是极爱莲花的,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花缸,虽然民间装饰不及皇宫王府精致秀雅,却别有一番生趣。
天色暗了下来,几户人家点起了灯,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连着赶了两天的路,都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
“咦?”迎面一个背着柴的少年见我,似乎很是惊讶的样子,及至走过,还喃喃念着“怪了”。
我看看自己打扮,确实有点格格不入,手里还拿着一朵白莲,暗笑自己,随手将白莲放到了边上一户的花缸里。
“采花贼!”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我忙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大概五、六岁的男孩正用手指着我。
“我?”我纳罕的指着自己。
“就是你!”小孩双手叉腰,极为气势,对着听到声音刚刚跑出屋来的一个妇人跑过去,“娘,我抓到一个采花贼。”
“小家伙,你误会了……”我连连摆手,“这朵白莲是我刚放进去的……”
心里想,不会这么倒霉,一上岸就遇到碰瓷儿的人家了吧?
幸好那妇人上前一看,只是摇了摇头,“东哥儿,你呀,看清楚再说话,咱家里种的是睡莲,这位小哥放进去的是白荷花!”
我自庆幸,那妇人却上前来道歉:“这位小哥,对不起,我家东哥儿不懂事,您别怪他。”
我笑着摇摇头,“不会不会。请问这位大嫂,这附近可有能够借宿的地方?”
妇人一听,笑了,“公子若是住不久,宿在我家也行。”
我点头,“打扰大嫂了。”
“没关系,”妇人说罢,嘱咐东哥儿去屋里告诉他爹,又转身对我,“倒是奇怪,我们这小村子离官道最远,平日从来不见外人,最近却连着来了两个。”
“哦?”
“前个月李老三家也来了个后生。有人说啊,他是从水里游过来的,刚到老李家的时候,全身衣服都是烂的,”妇人想了想,松开眉,“不过他人和善,生得又好。这不,现在正跟着李老三学造船呢,老李头脾气差,又没有儿子,村里的后生崽子没有敢去惹他的。现在好了,老李天天在外面夸他家新来的哥儿头脑灵光手又巧的,估计这回可不愁没有人继承他的手艺了。”
我一听,忙问,“那大嫂知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妇人想了想,“名字挺怪呢,似乎叫……叫凌什么白的。”
凌关白?!
我心头一动,“不知李老三家在哪?”
妇人指了指:“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院子里堆了许多木头就是了。”
“多谢大嫂!”我忙向妇人道谢,向李家走去。
村子并不大,我很快找到了李家。
☆、月照孤村(4)
“有人吗?”
屋外堆了好些木材,向里望去,屋内点了一盏小灯,却不见窗前人影。
我伸手推开齐腰的竹篱门,走了进去。里面好是寂静,只听得到蝉鸣的声音。
“有人……”我刚要开口,却见院角的老树上坐着一个人。
老树岔开得又低又平,面对着荷塘。
难不成是李老三?
听说老人家脾气不太好,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绕到那人正面,却见那人光裸着上身倚在树杈上,裤脚也挽到了膝上,双手垫在脑后,似乎很是惬意。
这人身材甚为美好,四肢修长,结实匀称,虽是身上有几处深深浅浅的刀剑伤痕,却显得更加……诱人……
我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定神仔细看他,原来那人在脸旁放了片荷叶挡光,人早就睡着了,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伸手想去拿掉那片荷叶,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喂……”我还来不及反应,被那睡着的人一个翻转,接着双手一反,卡到了身后,人也被按到了树干上。
顾不得为两只痛得好像要脱臼的手臂喊冤,那人空出一只手来,又毫不犹豫的卡到了我的颈子上。他位置拿捏得极好,只要三指一用力,我的颈子恐怕就要像方才水上的白莲茎干一般,脆生生的断成两截了。
可惜虽然身怀匕首,两手也一动不能动,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了。
可是——“子锐?”
听到声音,我顾不得咳嗽,忙转头看过去。
眼前的人虽然一副山野乡民的短打衣衫,头发也挽得随意,跟一尘不染挑剔讲究的静宏王爷毫不沾边,但是听这声音看这样貌,不是凌北静又会是谁?
“怎么是你?”凌北静看见是我,也很是惊讶。
“是又如何?”我一边揉着剧痛的肩胛,一边十分怨念的看他,“习远不肯要你了,我看你可怜,只好代他来了。”
凌北静不以为意的笑笑,“信果然是送得时候不对。”
说着,他习惯的去摸扇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打扮不同往日,怔了一下。我见他难得一见的失措表情十分有趣,忍不住背过脸去一笑。
“我还以为你被项渊抓住了。”
“他想要困得住我,还要多修炼几年才是。”凌北静笑道。
我拍拍衣服,“既然不需要救兵,我先走了。”
凌北静连忙拉住我手臂,“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不等我回答,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小凌?这是谁?”
来人是个年过花甲的精实老伯,而后面跟着两个少女,一个大约十七八,另一个年纪小些,不正是将方才水上丢白莲给我的那个么?
少女低头,脸上却很是惊喜。
凌北静一笑,忙向两人指我,“李伯,这是我家中小弟。”
李伯上下打量,“有点像,有点像!”
谁像狐狸!
“远房亲戚。”凌北静解释着,似乎乐见我气闷的样子。
“李伯。”我忙向老伯行礼。一边暗暗腹诽凌北静,下次再见生人,必定要抢先开口,将他说做我孙辈才是。
李老三也很热情,留我吃饭借宿,还让多加了菜色。
大些的女孩叫莺儿,而船上遇到的少女名小莲。李老三和两个孙女生活在一起,却似乎没有儿子的样子,我亦不去问。
中原多年战火,这样的家庭并不在少数。
小莲不知去了那里,我见凌北静和莺儿一起忙着烧火做饭,动作熟练,倒像是做惯了的,不由心中纳罕。倒是我自己,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只好陪着李老三聊天。他一个劲儿的向我讲造船的种种,似乎颇有再培养一个接班人的意思。
“小锐啊,我看你这双手,也是个写字的吧?”李老三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
“诶,”李老三皱起眉来,夸张的摇摇头,“尽读书,读书有啥好?就算考了状元,换个皇帝说杀就杀了,不如学个手艺。比如造船吧,谁当皇帝,老百姓也得用船不是?横竖饿不死。”
我一想,十分有理,忙赞许的“嗯”了一声,抬头一看凌北静正将一碗白饭放在桌上,一边又笑成个狐狸样。
狐狸,就算穿的像个良民,也是个良民一样的狐狸!
农家睡下的颇早,眼见月亮慢慢的升起来,李老三打了个哈欠,亲切的拍拍我的肩,“小锐啊,我去睡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