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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绝……绝对没。”贺羲平舞著手,拚命否认。
“还说没,你那时怎不早讲?是想看我出糗呢,还是想看我出洋相?”水柔嗔怪,基本上,出糗和出洋相是同一回事。
“我没……没……没……”贺羲平垮著唇,只差没哭出来。
“好啦,我跟你闹著玩儿的。”水柔笑。
该说他老实,或是骂他笨?旁人见了她早口水流满地,恨不得马上套出她的生辰八字与祖宗八代,而这小子居然至今连她的芳名都没问。
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我是水柔。”
“啊……你、你好。”他犹豫片刻,才受宠若惊地和她握了一下,又速速收回去。
“你好。”水柔窃笑。他的手心都是汗。
“水……水柔。”贺羲平低声咀嚼一番,接著对她露出编贝臼齿。“好听,人……如其名,似……水柔……情,大下……至柔乃为……水。”
“谢谢,想不到你对中国文学也有研究。”好干净、真挚的笑容呀,水柔几乎看呆了,她讷讷地撇回头看向前方,一池春水莫名地荡起涟漪。
老天,他拙得可以,而且两人认识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她怎么会……“不……”贺羲平害躁地搔搔头,不懂她干么要谢他。
“你有没有检验过你的微血管?”水柔忍不住又逗他。说真格的,她实在很难把他和传真资料上面的“大才”、“办案利”……等等形容词凑在一块儿。
“为……什么?”贺羲平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
“探讨你为何那么会脸红啊。”水柔揶揄。
“原来……如此,我回去就……就检验……看看。”贺羲平大彻大悟地击著大掌。
“记得告诉我结果。”水柔啼笑皆非。他真的会是少数享誉美国警坛、在FBI占有一席之地的华裔菁英吗?
“好。”贺羲平没有迟疑便答允,紧接著他拿出纸和笔,时而专心书写,时而垂眸沉吟。
“你在做什么?”水柔捺不住好奇。
“把要检验……的项目……写下来。”贺羲平应得天经地义,丝毫不认为有何错。
“喔——﹂水柔转了转眼珠,险些撞车。
***
水柔停住车,考虑该不该唤醒旁座睡到打著轻鼾的贺羲平。
鬈曲乱翘的墨发全集中在他的头顶上,绕成一圈又一圈的圆轴,露出他整个耳朵和有棱有角的下巴弧线,几绺叛逆的尾端不时随风撩过他的颊骨,大概是觉得痒,他用手拂掉,抓一抓,继续沉眠,风再吹,发丝再飘,他再用手抹脸,就这么连著好些次,他皱著眉,恍如有飞蚊在扰他清梦地挥挥手,俨然那样的无声抗议,便能得到安宁。
“嘻。”水柔发噱。
“嗯……”他动了一下,虽然椅子已调到最后,但一双长脚仍嫌拥挤地撞上前方的横板,他吓了一跳,从睡梦中惊醒。“什么?!”
庞大的躯体跟著弹了起来,惺松的脑袋旋即磕到了车顶,他二度惨呼,本能抱头弯身,额部又重击至前面的置物台,他呻吟。“哎哟……”
“不要动!”水柔怕他再碰伤哪儿,忙不迭出声喝止,一手压在他的肩使他镇定,一手捧著他的颊颚让他面向她。“慢慢来。”
“呃?”似乎忘了还有别人在,贺羲平又吓了一跳,膝盖接著打到换档杆,又是一记哀鸣。“呀喂……”
“小心些嘛,有没有怎么样?”她关心地为他揉著发疼个的关节,有点怀疑他如何四肢健全地活到现在。
“咦?”贺羲平怔忡,挨近脸与她眼对眼,鼻对鼻,瞪了好半晌,忽地,他急急后退,脸红得像川烫过的草虾。“嘎……是……是……你。”
“不然呢?”水柔促狭。
“嗯——”贺羲平揪著粗眉认真地想了想,才憨憨地摇头。“不知……道。”
“你睡饱了吗?”水柔哑然失笑。
“饱、饱了。啊……对……不起,你是不是……开累了?要不要……换……换我……来开车?”贺羲平歉疚,说著说著,脸又红喽。
“已经到啦。”水柔抑制自己不要笑太大声。
“到……哪儿?”贺羲平茫然地眨著眼。
“到你家呀。”水柔枕在方向盘揪他。
“我……我家?”贺羲平环顾车外。一听到她说“家”,直接反应是美国和父母家人同住的大宅。她把车开到美国?可是这里看起来像……“这里是车库。”水柔插话。
“喔。”贺羲平释疑地松口气,他就说嘛。不过看一看,和他家的车库长得不像ㄝ。
“你真的不要去医院详细检查、检查?”水柔担心他的傻是被她撞的。
她陪他下车,因为他依旧坚持没让她搀扶,故她走在他的旁边以备万一。至于行李,因他认为粗重的事该由男人来做,她不想和他的沙猪心态争辩,也就随他高兴,幸亏他的家当不多,只有一个二十吋的登机箱。
“不要,我讨……厌……医院。”贺羲平吐舌,一脸怕怕的表情浑似畏惧医院的小孩。
“拜托,你是医生耶。”水柔喷饭。
“我……晓得。”贺羲平赧颜她笑了笑。“何况……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怎么样,我自……自己清楚。”
“你饿不饿?”水柔为他开锁开门。
“不……”他摇头,但他的胃却在此刻不悦地起哄,他尴尬地摸著肚子,只好再点头。“饿。”
“那你先熟悉环境、梳洗一下,我去帮你弄点吃的。”来者是客,他又因闪她的车而受伤,田老也吩咐她要好好照顾他的,帮他弄吃的算是举手之劳。
她打开电灯,把钥匙给他。
“好。”贺羲平傻乎乎地接过,不懂她何以有他的住处钥匙。
“你真的不会头晕想吐?”水柔关怀。
“不……不会。”贺羲平又摇头。
“那好。”水柔放心,然后像在自家厨房一般地说:“浴室在二楼左手第一间的主卧房里,一楼的在书房旁边,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你的冰箱全是空的。对了,你有没有盥洗用具?”
“有。”贺羲平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会那么清楚?
“我一会儿就过来。”水柔说著便走出去。
“喂——”贺羲平想叫住她,门已经阖上了,他凝望四周陌生的建筑和家具,摸著头纳罕。“这里……不是我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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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门咿呀地一声被推开,水柔端著简单的三明治和果汁莲步进来。
“贺先生?贺博士?”她柔声喊著。
没有回音。
她以为他在洗澡,将餐盘放在餐桌上,好让他一会儿从浴室出来时便可取用,正想打道回府,却见他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
“看来他真的很累。”水柔轻笑。
三人座的沙发对他而言显然太小。
他一脚挂在扶手外,一脚落在地上,宽阔的肩膀有四分之一悬空在椅边,扭伤的足踝已处理妥善。瞧那缠得相当漂亮的绷带,她想,他似乎确有两下子。
“可怜的家伙。”水柔拾起掉在一旁的外套为他盖上,素来无波的心湖,随著他平稳的呼吸竟泛著阵阵涟漪。
她的举止虽轻,却仍将他扰醒了。他倏地跳坐起来,有点搞不清束西南北地喊著:“啊?啊?啊……”
最后一声陡然变了调,因为动作过猛,他从沙发上倾栽至地,砰隆重响,堪称震天撼地。
“哎呀!”贺羲平痛呼,手一扬,又撞到侧翼的茶几。他哼哼唉唉地欲爬起,长腿偏又勾住几柱。
接著自是一连串的掀江倒海,铿镗銧锵,茶几、沙发、电话、椅垫全换了位置,贺羲平则惨兮兮地坐在那片混乱中。
“抱歉,都是我不好吵到你,你没事吧?”水柔蹲到他的面前喟叹,只是随便一出手就能弄成这样,也真难为他了。
“赫——”贺羲平尚未由灾难里复苏,著实让她的出现骇到,约莫盯了她有一分钟,才放松神色。“喔,又……是你。”
“怎么?讨厌看到我呀?”水柔从不知自己这么顾人怨,拂袖作势要离去。
“不是,别……别走。”贺羲平情急地抓住她的皓腕。
“呃……”水柔讶然。若是平常遇到无聊男子的骚扰,她会正颜要对方滚蛋,但于今……她竟不晓得该如何拒绝那双恳求的灿眸。
“嘎……对不起,我不……不是……故……意。”贺羲平顺著她的视线看了回来,才发觉他的逾矩,连忙触电似地撒开手,慌乱的面庞已然绯红。
“欸。”水柔摇著螓首。他的脸皮还真薄。
“你不要……生气,我……很……喜欢……你的。”贺羲平期期艾艾,语毕,双颊又红了。
“我没有生气。”他说……喜欢她?!天哪,怎么她也跟著赧然?
“我不是说……喜欢你,我是说……我……”啊,地怎能这么不知廉耻?居然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讲如此肉麻的话,人家铁定当他是登徒子。
“你是说你不喜欢我?”心无端有刺在扎。
“不不,不是……不喜欢,是喜……喜欢,可是……又不是……那种……喜欢……”贺羲平比手划脚,愈描愈乱。
“你到底是喜欢或不喜欢?”水柔敛眉插腰,语意里有著想马上获得答案的迫切。为什么这样,她没细思。
“喜欢……喜欢。”贺羲平愣了两秒,才怯懦地猛点头,然后颇冤枉地低声咕哝。“还说没……没生气。”
“喏……”水柔钳口结舌,接著哄笑出来。她在干么呀?怎么和他争起这个来著?他喜不喜欢她有那么重要吗?她真无聊!
“你……我……”贺羲平瞧得莫名其妙,一下蹙额,一下笑,女人真的很难了解,他自幼便深深有此体认。
“三明治在餐桌上,你快去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会送你去特勤组报到,至于上午,你看要不要我带你去买些日用品。”水柔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他无辜的蠢相委实很逗。“嗯,明天见。”
“明天……见。”贺羲平傻气地目送她走出去,琢磨这句子的寓意,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悬,他雀跃。“明天还可……可以见到她ㄝ。”
不一会儿,他又自问:“她怎么知道……我要……去特勤组?”少顷,他顿悟地喃喃道:“她……果然是……仙女。”
因此她才有透视预卜的能力,不是吗?
***
第二天,一直到了中午,水柔仍不见隔壁有动静,不禁开始担忧。
贺羲平该不会是脑震荡,或车祸引发什么不得了的后遗症,而昏厥在家里的某一个角落吧?
门没锁,她忧心如焚地冲进房内。最后是在主卧室里找到他。
他换过衣服,趴躺在床上,侧著的脸背对她,一只手垂在床下。
“贺先生?贺先生?”水柔紧张地推著他,连叫了好几声。
“妙……仪……走……开。”贺羲平没有动,仅用闷浊的鼻音回她。
在美国,每次他熬夜工作忙到太晚,以至于第二天赖床时,都是他的么妹妙仪负责拖他起床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