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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点点的血痕形成了一条线,直指向这个秃崖。
流了这么多血,伤口绝不会小了!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伤到这个地步,平时看沈静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我也绝没想过他能受得了这样的罪,带著这么重的伤跟我杀到这里来。
想要先帮他包扎一下,几支羽箭却率先飞了过来,宣告了蛮族追兵的出现,沈静勉强站直身体,摇摇晃晃地说道:「跳下去。」声音小大,但很清晰,
我愣了一下……跳下去
从这里跳下去,绝不会有摔残的可能,只会死得痛痛快快,谁都认不出来。
「底下是个水潭,相信我。」
沈静小声的接著说道,脸色惨白,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一瞬间我真的升起了一点点的怀疑,这个不安好心的家伙不会是明知自己活不成了,临死都想找个垫背的人吧
不过他说向上走好像是受伤之前的事情了……算了,信他一次好了,死就死,活就活,原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更多的箭矢飞来,被我用力拔开,紧紧挽住沈静的右臂,我脚下使劲,跟沈静一起飞身跃出了悬崖,呼呼的风声划过耳边,眼前的景物快速的变换著,越来越快,从没有像现在一样体会过飞起来的感觉,最後眼前是一片白亮的水光,找举手护住头部,和沈静—起深深地扎进冰冷的潭水中,溅起了冲天的水柱。
现在这个时候,北蛮可能已经开始攻城了吧。
潭水寒冷刺骨,吊在手臂上的沈静可能晕过去了,重得像块石头—样。我拽着他费力地爬上岸,冷风吹来,并不比刚刚暖和。
抬头看了看这天然而成的一方小天地,四面皆是陡峭的山崖,掉到这里,标准的坐井观天,下来容易上去难,这里自然也绝不会有人家。靠着内功护体,我还不觉得什么,但是沈静受了重伤,再经过这样的折腾,脸色已经由惨白变为青紫,眼睛紧闭,浑身不住地抖动,不用我来杀他,只要就这么放著他不管,十个沈静也熬不过一个时辰。
只要我不去动他,那么他就已经死定了……
看著沈静那张没有防备的脸,我明白自己动了杀机。
城中现在有沈渊在,看样子裴幕天江潭都会听他的话,真的跟拓邑打起来,虽然胜负难分,但是眼前这个垂死的人,却已不再是或不可缺献的人了,而他,就是带给我生命中最大的屈辱的那一个。
如果真能亲手杀了他,那么一定会是一种相当愉快的感觉……
我的手缓缓地伸了过去。
可是就像是能感应到我的杀气一样,本来陷在昏迷中的沈静却突然睁开了双目,我的手停在半空不动,对上了他的眼睛,他准确地望向我的力向,奇异的像是有一把火焰在里面燃烧,虽然其中并无焦距。
沈静动了动嘴唇:「楚寒你要知道,普天之下真要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中原,那个人也只会是找!」
「……」
他的声音极低,我要侧着耳朵仔细听才听明白。话音未落,他的眼睛又闭上,再次晕了过去。看著曾经意气风发,而今憔悴难言的脸,我不由得沉默,过了半天终于低低地笑了出来。
如此自信,会利用机会的沈静,楚寒沈渊两个加在一起只怕也比不过他一个人。我又怎么能够舍得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杀了他呢
找了一个小小的山洞把沈静拖进去,我以最快的速度升起了一堆火,熊熊的火苗—下子点亮的整个山洞,躯散我满身的寒意。脱去彼此黏在身上的湿衣服放在火上烘烤,我这才有空去料理沈静的伤口,一道二寸长的伤口,血肉外翻,深度超过三寸,鲜血仍不断的从里面流出来……应该还没有伤到内脏,不然他就是再能忍,也不会支持到现在,他还真是命大。
敷上止血的外伤药,我把沈静的衣服撕开紧紧的绕着腹部缠了几圈,带子被染得通红之后,血总算是被止住了。他的手却仍然像是寒冰一样,呼吸之间,也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勿勿忙忙将衣服烤好,我只披了一件外衫,把多出来的几件都盖到他身上,又添了一大把柴,把火堆烧得更旺,忙活了大半天,沈静身上却仍是冷冰冰的,这样下去,仍是必死无疑。
叹了口气,我终究是无法看著这个人就这样死去。
既然没有杀他,那就救到底吧,
扶著沈静勉强坐起来,我盘膝坐在後面,手抵上了他背心的大穴为他运功打通经脉,这么做对我自己的功力有极大的损害,对他却有很大的好处,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是不愿意用在他的身上。
半个时辰之後,沈静终於身上渐趋温暖,我把他转过来,又点上他胸前的几处大穴,汗水一滴滴的顺着我的脸淌了下来,沈静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眼珠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著我,也不知道是睡是醒,睁了一会儿又闭上,过了一会儿却又睁开,茫茫然不知道在看什么。
昨天一夜厮杀力气本就所剩无多,随著他的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我越来越觉得精疲力尽,我们跌下来的时候是早晨,太阳的光线折射入洞,一点点地西移,渐渐地太阳落山,月亮攀上天际,洒下银辉,最後几个大穴却始终没有冲开。
疲累至极,到了不要紧的时候我也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再看的时候却发现沈静又在愣愣地盯著我看,只是不复刚才的呆滞,眼里多了一份灵活。
他可是已经清醒了吗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沈静你觉得怎么样」
沈静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把头歪在一边,也不说话,隔了一会儿,眼睛却又闭上了。
我手接触到他的身体,只觉得他心跳得极快,血流加速,内息紊乱。这个时候如果走火入魔,他—定是必死无疑,我连忙集中精神用功,那一股走岔的内息却怎么也回不到正路来,我又累又气,冷冷地喝道:「沈静!我不管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专心一点儿!我不想千辛万苦救一个死人回来!」
沈静的身体一震,倏地睁开眼睛,黑眸定定地瞅住我,像两眼深潭,却是古井微波,有兴奋,有懊恼,有慌乱,有无措,最後又都转为平静。
呆了半天,睫毛复又垂了下来,全身的血流如同百川归海,身体一点点地渐渐回复正常,我轻轻地吁了口气。
火光映照之下,只觉得沈静的脸微微的发红,很好奇高高在上的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走火入魔,如果是我自己,那么一定是想到了师兄或是在七王府中地狱般的那—夜。
而我正在救加害我的罪魁祸首!
阻滞的经脉畅通只是—瞬间的事情,把沈静顺势推倒在地,我也跟着躺在一边,从出生到现在,练功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过,想不到第一次这么下力气,却是要用在这个时候……抬腿踢了沈静一脚,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声,我终於放心的沉入了梦乡。
沈静活不活得成,是他自己的事;京城能不能守得住,就让沈渊去烦心吧。
我实在是有点累了。
好久没能睡得这么沉,以致於不知过了多久,梦中恍恍惚惚又回无忧谷。师兄们都笑著向我走过来,我掐了一下自己,感觉到痛,这是……真实的,那么我记忆中的那些又是什么呢师兄们自相残杀,我被沈静的人轮暴,都是我无意识中所做的梦吗
再掐一下自己,好痛的感觉,我专心地笑了,或许那些真的只不过是一场恶梦吧。我狂喜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叫师兄,语声有点哽咽:「师兄,太好了,原来你们都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大师兄奇怪地问道:「我们能有什么事啊」
「没,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面你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好你们都没有事!」
我激动不能成言,幸亏都是假的,不然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二师兄却突然以一种诡异的笑声说道:「怎么会都死了那么我们又是什么呢」
他突然倾身吻住了我,我只觉得嘴上温温热热,缠缠绵绵,像是有什么东西探进来了,大惊之下忙奋力挣扎,执拗的嘴唇却坚决地吮住我不放,我只觉得像要喘不过气来一样,好不容易把他推开,春花三月,万紫千红却在这一刹那都消失无踪,寒风扑面而来,一张张熟悉的脸都露出惨淡的笑容,一个个飘向远处,我飞身追过去,却怎么都追不上,心里面只觉得—阵的痛苦空茫,泪水潸然而下。
「师兄!师兄——」
师兄们已经死了,这是真的;师兄绝不会吻我,这个却是假的。
所以这只能是……一个梦罢了……—个永远都不会在现实中实现的梦境。庄周晓梦迷蝴蝶,如果能永远不醒,就是这样的梦找也会很高兴。突来的刺痛却一下子把我从迷梦中给唤了回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急叫着:「楚寒!楚寒!」
我猛然睁开眼睛,沈静那张足以引发我噩梦的脸映入眼帘,他的面色红润,气色明显比昨天好得太多了,呼吸略有些不稳,眼里面却又带了三分怒色,不知怎么搞的,我们两个人间的距离竟然近得只在呼吸之间。
我只是睡在他旁边,可不是睡在他身边,更不是睡在他的怀里!
难道真是太累了以至于睡得头昏脑胀了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个习惯跟他这么靠近,我起身想要站开一点,却又被他拉住头发给拽了回来,
「你在叫谁?!」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来跟我挑衅,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惊讶出现在愤怒之前,一把摔开他,我压抑住随之而来的杀气,冷冷地说道:「想死的话就早说,不要到了这个时候还来挑战我的耐性!」
沈静被我一推之下牵动伤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吸了口气,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仍是满脸怒容的继续对着我质问道:「你在叫谁你说的师兄又是哪一个?!」
「师兄只是师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凭的又是什么,想要来管我的闲事?!」
奇怪於他对於这个问题的执著,我忍不住压下怒火问道。我的师兄是谁,与他何关?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反常的样子?!
沈静闻言也愣了一下,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没道理,自嘲一笑,不希罕似的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能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却一下子暗淡下来,染上了一种说不山来的迷惘失意,与一向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大不同,不过只要他能恢复神智把蛮族赶走就好,他在想什么却都跟我无关,懒得再理他,我一转身向外走去,沈静虽然陷入沉思之中,却还是一下子就察觉了我的动作,问道:「你到哪儿去」
「去找吃的东西。」
已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难道我会放着他不管头也不回,我没好气地说道。只觉得沈静的视线像是一直跟著我—样,直到洞外,那种被窥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