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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众气喘吁吁的赶到二人马前,道:“杨兄弟,不好了,大王下令屠城,城中无论老幼、一个不留,大王还要烧了猫牛城,兀南布将军都给大王跪下了,大王就是不听劝……”
杨诚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从无影上跌下来,颤着嗓子问:“何时的事情?”“两个时辰前,现在、现在已经开始了……”
杨诚一个飞身向来路窜去,竟是施展轻功一路奔走,等他赶到了猫牛城附近时,只见火光满天,远远哭喊声、刀剑破空声、血腥味、尸体的焦臭味混合一团,杨诚只觉得嗓子里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竟然昏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醒来,天色已黑,杨诚奔向猫牛城,大军已撤,城中一片死寂,只有几处未烧尽的地方传出哔哔剥剥的烧火声。
杨诚白天离开时,这里还是一座人声鼎沸的城池,此时却是为之一空,霎那间往事汹涌而出,直冲得脑门头皮发麻,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一样。
杨诚长啸一声,拔出剑来,狂舞起来,顿时剑光满天,在这死寂的城池里显得诡异无比。也不知舞了多久,待杨诚痴痴傻傻出了城,见郭笑天牵着无影站在城外,面色担忧的看着自己。
杨诚走到郭笑天身前,抹了一把脸上也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水,道:“是我献的计,我害了他们。”叮——得一声,长剑离了手,人仰面栽了下去。
再次转醒时,已是躺在那个小小的帐篷里,郭笑天不甚会搭设帐篷,搭得东倒西歪,但是时下天气并不多冷,只要能蔽体,倒也无碍。郭笑天守在他旁边,用手支着头小鸡啄米般打着盹,杨诚身子才动,他便醒了过来,问道:“诚儿哥哥,你好点没有?”说完拿了水壶,道:“你喝点水。”
杨诚喝了水,低声对郭笑天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郭笑天见他情绪稳定了,便道:“诚儿哥哥,屠城令是大王下的,就算你不献计,来日大王攻克了城池,照样会屠城。你不要太自责了。”
杨诚默然良久,问道:“什么时辰了?”“丑时快过了。”
郭笑天又道:“诚儿哥哥,你饿么?我拿一个饼给你吃吧?”
杨诚这才想起自用了早膳,二人一直没有吃饭,便看向郭笑天道:“我不想吃,你快吃点睡觉吧。”
“诚儿哥哥,你不吃饭我也不吃,我要陪着你的。我出门的时候答应过黑山门主,不论怎样都要陪着你的。”
杨诚坐了起来,看着郭笑天,夜色里郭笑天那漆黑的眸子仿佛是星火,一闪一闪的竟是将整个漆黑的夜色照亮了起来。
杨诚像是被蛊惑了般,幽幽开口道:“我经历过屠杀。那年,我五岁,我所在的部族是白狼族的一个分支,常年在契丹和大夏边境的契州一带放牧,边境战事不断,我部族遭到了屠杀,父亲死在血泊中,把母亲和我藏到了羊舍里,母亲和我躲过了一劫。可是,一个汉人女子失去了丈夫和部族的依靠,还带着一个孩子……我亲眼看到那些男人凌/辱我的母亲……”杨诚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发着抖,郭笑天爬到杨诚身前,小手轻轻覆上杨诚的手,将他拳头慢慢展开,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掌。
杨诚继续道:“母亲为了我,咬牙活了下来。八岁那年,那两个男人闯入我家,要把我拖去卖了,母亲奋力的抵抗,让我快跑,那两个人推搡母亲,一失手,母亲被扭断了颈脖……我红了眼跟他们拼命,这时,师傅路过此处,杀了那两个恶人,帮我埋葬了母亲……”
良久,见杨诚不再说话,郭笑天忽然轻轻唱道:“年年战马去又还,哥哥命丧荒草间,成什么大业么发什么鸿愿,月儿都能十五圆,只羡鸳鸯不羡仙!”
杨诚一愣,这竟是那日他们在兴庆府听那肃州艺人唱的《不如歌》,杨诚听着这凄婉的曲子,忽然心中一热,一把将郭笑天搂在了怀里,郭笑天在他怀里闷闷的说:“诚儿哥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杨诚没有说话,将脸颊靠在郭笑天的脑后,脸上传来郭笑天发根处温热的触感,只是这样静静的拥着他,便像拥着这世上最珍贵的温暖。
从猫牛城回了山门后,黑山和慕容灵私下里问过郭笑天这一路来的事情,待说到屠城一事后,黑山小心翼翼的看了慕容灵一眼,对郭笑天道:“米尔纳穆献了诈降计,才有这屠城惨事,我们改日请那摩给亡灵超度吧。”
郭笑天道:“嗯,那些人都是无辜百姓,遭了这样的横祸,应该超度。”他看向黑山道:“但是,这件事情跟诚儿哥哥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不献计,大王今日不攻克明日定能攻克,苏奴儿将军被生擒,诚儿哥哥去救人又无功而返,大夏军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折辱,吐蕃又屡屡联合宋廷给大夏难看,大王夺了城是必然要屠城的。”他顿了顿,又道:“除非吐蕃赞布亲自来降,否则,这战事一旦开启,日后还有更多无辜百姓要惨遭屠戮。”
黑山击掌道:“小乖乖,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啊,慕容,他给你做学生不会给你丢脸的!”
慕容灵睨了一眼黑山,对郭笑天道:“那你认为,我们对这件事应该如何自处?”
郭笑天对慕容灵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学生以为,黑山门只是江湖门派,与王室并无瓜葛,还是静观其变的好。”慕容灵赞许的点点头,道:“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很好。”
黑山插话道:“这些大道理你们师生回课堂说去,你说米尔纳穆将你搂在怀中,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躺下睡了。”
“然后呢?”
“然后就启程回来了。”
“啊?”黑山失望的看着郭笑天,道:“你怎么那么笨,他抱着你,你应该趁此机会将他扑倒在地……”
“闭嘴!”未等黑山下面的话出口,慕容灵便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只见慕容灵面色绯红,正色对郭笑天说:“这些日子一路辛苦,你先下去歇息,明日开始传授功课。”郭笑天行了礼,便下去了。
待郭笑天走后,慕容灵瞪着黑山道:“他今年才11岁!你跟他胡说了些什么?欲速则不达你懂不懂,你当米尔纳穆是禽兽啊,对着11岁小儿发情?”
黑山咕哝道:“可是米尔纳穆从来不与人亲近,竟然主动抱着这小儿。”
“那是一时悲意攻心,是本能!”
“可是,交欢也是人的本能。”
“你……”慕容灵气得面色更红了,深吸了一口气,道:“门主,无影年岁渐老,我听说祁连山西侧一带有神驹出没,名曰踏雪无痕,麻烦门主即刻出发,将神驹带回门中。”
黑山委屈道:“郭笑天才回来,你就赶我走,我还想和这小儿多亲近亲近。”
慕容灵道:“门主确定把郭笑天培养成少门主夫人,不是门主夫人?”
黑山讪讪道:“慕容总管真是喜欢生气,我去寻神驹就是了,只是今日时辰不早了,我明日出发吧?”
“门主自便。”慕容灵看也不看黑山一眼,径自去了。
第六章 敝帚自珍(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是个体力活,JJ为什么没有自动格式呢?分段好累人!
才发现我的文被重新审了,为么?不带分手再复合的? 时光荏苒,木槿居院子里的胡杨树叶子落了又生,不知不觉已是过去了五年。
自从猫牛城返回黑山门后,杨诚觉得郭笑天年纪尚小,就算他再早熟也不该过早接触这江湖中血雨腥风,于是便再也没有带着郭笑天外出过,郭笑天只好安稳老实的待在门中——如果把黑山门弄得鸡飞狗跳、门众见了他抱头就逃也算安稳老实的话。
这几年,郭笑天跟随慕容灵认真学习,虽说不及慕容灵之才,但也学了七八分,成长喜人。只是这武功,除了轻功飘雪学了五六成,其余都不忍赘述。
这五年里,慕容灵将对外联络的所有事务都慢慢交予杨诚处理,杨诚在慕容灵的点拨下倒也弄得有声有色,只是经常在外奔波,五年里真正待在门中的时间并不多,自然也没有太多时间督促郭笑天武功,郭笑天学武一事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黑山身上。
黑山欣喜异常,正大光明的带着郭笑天胡闹,慕容灵本就事务众多,只要黑山不闹得出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苦了门中众人。
就拿设赌局一事来说,这些年黑山与郭笑天在门中赌过的东西数不胜数,从牛羊猪狗马到虫蛇鱼鸟虾,从树上叶子是单是双、烧火大爷眉毛根数是单是双,到某日上茅厕的门众人数是单是双、子时门众侧身而睡的人数是单是双。搞得门中众人,只要见了郭笑天笑眯眯的过来,都冷汗飕飕,效果比见了黑山门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山传授武艺浑水摸鱼,对兵器倒还上心,听说郭笑天喜欢长刀,便去给郭笑天寻访了一把名叫“犀照”的眉尖刀回来,这犀照刀身狭窄,刀尖锐利、其后斜阔,刀身淬炼而成,通体乌黑,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芒,十分难得。黑山又着巧匠,在木柄刀把手上镶上一颗紫水晶,这紫水晶晶莹剔透、颜色均匀,是罕见的瑰宝。
郭笑天得了宝刀,喜笑颜开缠着黑山传授刀法,黑山哪有心思好好传授武功,胡乱授了几招便要与郭笑天对招、试试犀照的威力。
郭笑天刀法凌乱,轻功倒还是能看,郭笑天手执犀照,黑山手执各色武器,二人从前院打到后院,从假山打到房顶。
郭笑天威风凛凛,用犀照劈开了黑山手执的擀面棒、捣火棍、大扫帚、晾衣叉、锅铲、马刷、洗衣槌棒,又打败了黑山使用的各种软武器:厨娘晾晒的腰带、磨盘上的缆绳、马车前的挡帘、门众的蚊帐、甚至无数本门令旗。
最后由于怨声四起,惹得慕容灵发飙,慕容灵一砚台砸中了黑山门主,终于是平息了这场“试刀风波”。
黑山毅力惊人,纵然被慕容灵怒斥、被杨诚无视,也丝毫不辍雄心壮志,他笃信“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无穷的”,一有工夫就向郭笑天灌输扑倒杨诚的大计。
郭笑天初时懵懂,不及细想,等到年岁渐长,慢慢懂事后,才恍然明白黑山寻访自己的原因。只是这些年与众人朝夕相处,都有了情谊,与黑山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也就没有反驳。
郭笑天某日夜遗,醒来后倏然发现梦中人的身影竟是杨诚,次日便惴惴不安的向慕容灵提及了此事。
慕容灵听了他的话,长叹一声道:“我只当黑山异想天开,没料到环境对人真的有如此之大的影响。”继而正色对郭笑天说:“米尔纳穆外表冷淡,其实心地单纯善良,平心而论,他与黑山门主相较,差距太大。这黑山门交到他的手中,我很不放心,所以从我内心而言,女子势弱、我也希望能有一个同样有担当的男子帮他。米尔纳穆的境遇你已知晓,且不说博得米尔纳穆青睐十分不易,就是这黑山门下任门主夫人的位子,更是难坐。一路荆棘、前程难料,你考虑好了么?”
见郭笑天沉思不答,慕容灵又道:“你还小,偶尔有春心想想倒也罢了,等考虑成熟了再做决定吧。身为男子,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不论你作何选择,为师送你一句话‘真爱无敌是场笑话,相守不易才是真理,懂得抉择不悔,更要守得海枯石烂’。”
待郭笑天走后,慕容灵铺了纸欲作画,不料笔尖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