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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揉着额头,这是怎么了?平日冷清的月清宫,今日却跟赶趟似的,接二连三来访客,这前脚刚走,后脚随即就到!
小乐子凑近过来,叹息着补充:“大王子来的时候,正好与出门的太子殿下撞了个正着。”
“是么?”赵佑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说的话,不由苦笑:“他一来,我就知道没好事。”好不容易才与二王兄相谈甚欢,勉强打消疑虑,这下倒好,一番辛苦白费了。
若说二皇兄此番前来是为了试探,那么大皇兄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带着这样的疑问,也不再坐着,拉了小乐子一起出门相迎。
远远的,看见赵文大步流星而来,小桌子等人被抛在身后,赵佑踏出一步,笑吟吟唤道:“大王兄。”
赵文沉着脸,一声不吭扯他进门,将侍从与小乐子都拒之门外。
殿门关上,肩膀即被人按住,声音急急响在耳畔:“老二当上太子,我不服,三弟你帮我,我们联合起来……我不会亏待你!”
“大王兄,你在说什么啊?呵呵,我今天脑袋有点晕,大概是昨夜受凉,染了风寒,靠太近会传染你的……”
此时此刻,除了装傻,顾左右而言他,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赵文毫不理会他的喃喃自语,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急道:“老二性子冷,心眼多,疑心重,以后他登基称制,还不知会怎样,与其如此,我们不如联合起来,趁早改变!三弟我知道你对此也不甘心,海南岛上我们还曾经并肩退敌,而老二他什么都没做,还曾成为别人的阶下囚,凭什么就能如此顺利得到皇位?我是皇长子,长幼有序,理应上位,所以你要帮我,这回一定要帮我,我日后继承大统,你来做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给你最广阔的土地,最富丽的府邸,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好不好?”
赵佑被他抓得生疼,低叫:“大王兄,你理智些,那日二王兄拨出神剑,你也在场亲见,连父皇都说了,他才是真命天子!你别再争了,顺应天意吧!”
“顺应天意?!”赵文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目光恨恨,“单凭一把破剑,妖言惑众,就说是天意,定下我们的命运,我不认这个理!”
“大王兄!”赵佑定下心神,极力劝解:“其实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的,又劳累又不自由,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一名亲王,你是皇长子,得到的封地采邑一定是最多最好的,所谓顺其自然,知足常乐……”
“那是你的志向,可不是我的!”
赵文一掌拍在墙上,打断他道:“你可知我的理想,绝非固守一隅,安于现状,而是要让赵氏王国军队的铁骑踏遍中原大地,收服四国,一统江山!赵氏王国历史上最英明伟大的帝王,不是别人,是我!是我……”他眸底布满血丝,面色略显憔悴,整张脸上却洋溢着狂热的光芒,那是……十足膨胀的野心。
赵佑摇头低道:“大王兄你将来当上亲王,一样可以辅佐二王兄,实现你的理想……”
“不一样的!你不明白,处处受制,处处约束,那样的生活,绝非我所想!”赵文的声调愈发高亢激昂,目光炯炯闪亮。
“大王兄,如今大局已定,册封在即,举国上下谁不知,没法改变了!”
“不能改变……”赵文忽然敛了怒容,带着一丝莫名而来的笑意,意味深长看他:“三王弟你真这样认为?”
赵佑被他盯得心里发怵,点头道:“是啊。”
赵文冷哼一声道:“天底下没有不可改变的事……”他脸色微变,眸底的笑容渐渐散尽,转变成一种倨傲的神情,“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帮不帮我?”
赵佑张了张嘴,苦笑:“恕我无能为力,大王兄你也别……”
208正文_第二百零八章 半梦半醒
“好,很好!”赵文唇角勾起,不屑冷笑:“我算是明白了,我终是对你期望太高,谁知却仍是畏畏缩缩,如此窝囊,哼,烂泥,始终糊不上墙!”
“大王兄说的极是。”赵佑好脾气地赔笑。
“缩头乌龟,窝囊废……”赵文犹在恨恨低念。
“大王兄,现在其实也挺好的,太平盛世,四海升平,我们兄弟和睦相处,你有雄心壮志,将来正好助二王兄一臂之力……”以往总说陈奕诚罗嗦,其实自己也颇有鸡婆的潜质。
“不必多言,你就好好当你的闲散王爷吧,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赵文语气中带着些许恼恨,拉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甫一出门,就被一干仆从围合上来,簇拥着去远了。
“大王兄!~”
赵佑追出两步,唤了一声,回头坐回座位,双物托腮思忖。
“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小乐子闪身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凑近,含笑低问。
赵佑抬头看他:“大王兄回去了?”
“嗯,大王子一行朝西,往宫门方向去了。”
赵佑应了一声,无奈一笑,“也许是去将军府,商量对策去了。”
小乐子一边倒茶,一边迟疑道:“大王子……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赵佑耸肩笑道:“那是当然,没当上太子,心里憋屈着呢!”瞥见他眉眼间隐隐闪现的一抹忧色,不由问道:“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小乐子垂眸低叹:“我以为,王子会支持大王子做储君。”
“哦。”赵佑笑了笑,明白他的意思。灾大王兄就是个思想表面化,什么事都挂在脸上的人,开心时畅怀大笑,愤懑时怒气冲天,性情可谓直率,不须费心揣测,与沉稳内敛的二王兄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的人,日后不说控制,至少是更易相处。
可是,这不是在选盟友,而在选储君,选项赵氏王国未来的皇帝,必须放弃私利,顾全大局。相较而言,二王兄不论是在心智还是性情,都更胜一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我的兄长,不管谁做皇帝,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话是如此,可真是一样的吗?恐怕连他自己心底都不那么确定。
一时缄默不语,只听得小乐子声音压低,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子还是小心为好。”
赵佑微微点头:“我会的。”
会有防备,也就是一句话而已,接下来的一日,仍是好吃好睡,等待着储君册封的仪式来临。
因为近来双开始不时犯困,加上闲暇无事,午睡时间也有所延长,小乐子也没来唤醒,整个下午都在榻上躺着,裹着被褥昏昏沉睡。
迷糊之际,一些久远的片段出现在脑海中,似梦似真。
那是在望江楼的天佑阁,为了给孟轲母亲补过生辰,三张八仙桌将房间摆得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吃菜喝酒,行令猜拳,好不热闹。酒过三巡,一名少年姗姗而来,清秀的脸上满是歉意微笑,“我是老五,对不起,我来迟了……”
场景忽而一变,却是到得孟轲家的院落,满院都是自家弟兄,三三两两围坐一起,晒着太阳闲话家常,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推门进来,带着一脸的欣喜,迎头拜倒:“陈通见过教主!”
老五……陈通……
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脸容,那身形居然如此清晰,就好像近在眼前一般。
“陈通,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感觉自己努力朝他走去,对他招手,却怎么也是徒劳,那场景竟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人声仍在继续,自己却始终隔着一层阻碍,无法靠近。
半梦半醒间,耳边似乎听到刀剑撞击声,骏马奔驰,兵刃相接……眼皮直直跳动,明知是梦,想要强迫自己醒来,费尽全力也还是仰躺在床,头脑迷糊,手脚乏力。
“我是老五,对不起,我来迟了……”
“陈通见过教主!”
反反复复的梦魇,反反复复的挣扎,反反复复的声音回响。
直至满头大汗,精疲力尽。
“不要!”
也不知自己高喊了句什么,猛然睁眼坐起,对上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眸,眸间氤氲,似有心疼,在怜惜,有自责。
“王子做噩梦了?”
“不是。”赵佑喘着气摇头,软软靠进他伸过来的臂弯,由他给自己穿上外衣,拭擦汗水。
这不能算是噩梦,只是那场景好生熟悉,犹如电影片段徐缓释放出来,不觉是梦,倒像是真实情景再现。
怎么会这样?
赵佑闷着头想,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他眼中流露出些许哀伤,不由得微怔发问:“出了什么事吗?”
“王子……”
小乐子微微低头,面色沉静,说得极慢:“去往宋氏王国的邪队弟兄回来了。”
“真的?”赵佑一拍案几,喜道:“他们怎么说?见到陈通没有?都有些什么消息传回来?”
小乐子抬眸,眸底深不可测,半晌才轻叹:“陈通,也跟着他们回来了。”
赵佑听得一愣,脑袋没能转过弯来,“什么?”
“陈通……也回来了。”他垂首,面露悲戚,低道:“这是陈通留给王子的,王子自己看吧。”说罢,从衣袖里取出只漆盒,推到他跟前。
赵佑盯新旧那盒子,眼睛发直,手指按在盒盖上,慢慢打开。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根束发的青绿竹簪,已经失了最初的色泽,尖端更有一抹暗红。
“这是……是……”嘴唇嚅嗫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是小乐子清了下嗓子,目光黯然,帮他接下去:“这是陈通的遗物。”
赵佑心里已有猜想,闻言仍是一震:“遗物……”
“是,邪队弟兄一开始在南越国搜寻数月,最后在宋氏王国边境之城庆丰的一口废弃枯井中找到他……”
“枯井?”
“是,不仅是他,还有数十人,均是统一着装的年轻男子,身首异处,血染血壁,场景十分惨烈,死前想必是经历了一场可怕至极的大屠杀……”
砰然一声,赵佑推倒了面前的案几,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备车,我要出宫去!”
小乐子伸手拦住他,“灵柩今晨运回帝都,我已经让孟轲在山庄附近择地厚葬,家人也予以优厚抚恤,并无异议。棺木里尸身并不完整,王子去看了也是徒增伤悲,还是别去了。”
赵佑用力挥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不去?!陈通会有今天,完全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当初派他去做卧底,他怎么会遭遇不测,是我,都是因为我!”脑子里浮现的皆是当初相识与重逢的情景,少年意气风发,忠心耿耿,而今那名容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却已经永远长眠,无知无觉,再也不能回来。
“王子!”小乐子跳起来,一把抱住他,“这不能怪你,陈通当时已经应征进得刘氏商行,就算没有你的派驻,他还是会去宋氏王国;再说邪队在宋氏王国始终会安插人手,不是陈通,也会是别人,甚至更多!”
赵佑抿紧唇,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倘若我能想到今日,我当初便绝不会……不会……”
不会创立日月神教,不会扩充势力,不会冲锋冒险,即使是安于现状,碌碌无为,也总好过,面对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流血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