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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惹了你?”赵佑懒懒问道。
铁士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跟陈奕诚成亲了?”
赵佑用软布拭擦着琅琊神剑,漫不经心地答:“是啊,喜服都做好了,贴子也都发出去了,给你和孟轲留了最好的座位,到时候你多带些兄弟来观礼。”
铁士挡下他的动作,冷声道:“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连个笑容都没有,哪像个快要成亲的人?你根本不爱他,脑袋没门夹了才会想出这等馊主意。”
赵佑梗着脖子,自是打死不认:“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爱他?告诉你,我就是爱他,没他我就活不了,我不仅要成亲,还要风风光光成亲!”
铁士撇下嘴:“得了吧,我刚刚才在宫门外看见秦冲,跟你现在这个模样也差不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我说,你这亲事多半成不了,他铁定会来抢的。”
赵佑心里动了一动,嘴上却淡淡道:“是么?”
铁士看他一眼,忽然道:“我看他气色不太好,这几日外面太阳烈得很,你就让他这么傻站着,真不打算出去看看?”
赵佑冷笑道:“他爱站就站,我管他作甚?你也别来当什么和事佬,没这必要。”
秦冲假冒他人身份待在自己身边,瞒他,欺他,伤他的人,害他的国,最后还兄弟联手逼他跳了崖,最后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这活过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报仇倒也罢了,难不成还要跟仇人欢欢喜喜搅在一起?
再是没脸没皮,这等奇事,也断断做不出来。
铁士哼道:“你以为我爱管闲事吗,我巴不得他消失,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当初在大美帝国的时候不就挺好?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该轮到陈奕诚啊,他哪点比我强了……”
赵佑见他边念叨边是脚步往外挪,不由叫道:“喂,你去哪里?”
铁士轻飘飘丢下一句:“去见你父皇,看有没有可能在你成亲之前让他改变主意。”
赵佑张了张嘴,忍住没再唤他,省得他在自己面前晃悠唠叨,惹人心烦。
念着铁士那一句他铁定会来抢的,略为不安,忙将宫廷卫尉找来,调兵遣将,周密安排,整座皇宫宛如铜墙铁壁,一旦来犯,管教他有去无回。
就这么闭门不出歇了几日,胸腔中那股郁气勉强按了下去,那令人狂乱若癫的疼痛也逐渐平息,接下来,就该是安然接受他的婚礼了。
大婚前夕,驿馆客栈火爆,帝都城人满为患,送进宫来的贺礼财帛堆得满满当当,各地官员都依照惯例来京道贺,就连李一舟都赶回来了,黑龙帮差人送的贺礼更是单独堆了半间房子。
这算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
按照习俗,他身为新郎,得高头大马先去陈府迎亲,十六抬大红喜轿接来新娘回宫参加婚典,吉时则是定在太阳落山,黄昏时分。
面色凝静,双臂平摊,任由宫人们为他打点整理,床上那套重新钉上珠扣的礼服,对镜自顾,扯出个恬淡的笑容来。
倾国倾城。
却没半分到眸底。
廊前几人正在闲聊,见他推门出来,都迈步迎上前。
外公蓝铁心今日也穿了一身光鲜的新衣,白发长须,精神矍铄,旁边铁士则换上一身墨色龙纹冕服,再不掩饰,而是显出真实身份。
李一舟却是着一袭朱红衣衫,衣家口无遮拦,啧啧道:“看你这表情,知道的人是晓得你去成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去上刑场。”
赵佑淡淡瞥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一舟嘿嘿笑了笑,软了下来:“开个玩笑嘛。对了,奕诚随他父母作为姻家在府中宴客,叫我陪你去迎亲。”名为陪同,实质就是守护,挡住路上可能出现的某位闲人。
赵佑点点头,转向蓝铁心道:“我看这几日父皇精神并不太好,还请外公留神看着。”
蓝铁心应道:“你母妃看着的,她有些担心你,让我送你出宫。”
赵佑晒然一笑,母妃这是怕他逃婚吧,可天大地大,人心难测,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铁士在旁接口道:“我也跟你去,反正在宫里待着无聊,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观摩观摩,日后说不定用得上。”
赵佑淡声道好,率先朝迎亲队伍驻扎等候的南门走去。
不管这场婚礼的意义是什么,他既然红口白牙应允,就必须坚持下去,对陈家,对父母,更对自己,都得负责到底。
心里再是惘然,再是躁动,再是堵塞,都跟根根遏制,扼杀于萌芽。
这才是他的正途,他坦然无误的人生道路。
顶着绚烂的霞光,脚踏青天大道,众人簇拥,浩浩荡荡走向宫门,罗鼓敲响,礼乐高奏,欢呼喝彩声响彻天地。
然而,人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狭路相逢。
一步踏出宫门,赵佑就看见了秦冲,正被他那队黑衣侍卫围合在内,生生挡住大批兵士的挥戢驱逐。
形容清峻,长身玉立,像是一道游离天外的影子。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早知道他一直在这宫门处守着,也早知道只要自己出宫迎亲就一定会遇上,只是想不到,他还有什么理由来阻挡自己,在自己恢复记忆彻底醒悟之后?
赵佑面不改色走过去,车马已经备好,他没工夫跟他在这里叙旧说理。
“三儿。”
黑衣侍卫纷纷朝两旁散开,秦冲步出圈子,轻声唤他,俊脸如雪,声音微哑,全无过去的温润。
“我说你怎么就这般厚颜无耻——”李一舟作势欲动,被他抬手止住,只得咬牙退开。
赵佑背负双手,眉毛一挑,换上一副笑脸:“原来是秦四王子,今日你来早了,我这还要去陈府迎亲嗯,不如先进宫去找地方坐了,喝杯酒等我回来?”
秦冲脸色愈发青白:“你真要去迎亲?”
赵佑双手一摊:“你眼睛又没瞎,这等阵仗,难道看不见?”
秦冲苦笑道:“我这几日没来扰你,原想等你气消再好好跟你细说,不想你还真要大张旗鼓成亲,你说,你到底要气到几时?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赵佑哈哈一笑:“秦冲啊秦冲,你可太瞧得起我,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你真以为我是在赌气,闹性子,耍小心眼?我犯得着吗?你也不想想,你可真值得?”
他蹙眉摇头:“我想不明白。”
赵佑衣袖一拂:“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扭头欲走,却被他上前一步拦住:“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
赵佑站住脚,挥手让众人退得远些,抿着唇道:“也好,你说吧,今日我们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秦冲畔光如水,深深凝望过来,轻声道:“从大美帝国重逢开始,我就是以本来身份面对你,只除了我曾是小乐子这回事,别的没半点再瞒你骗你,我只想好好爱你,用一生的时日来弥补之前的亏欠,难道这也错了么?”
赵佑轻轻笑道:“你没错,只是忘记问我,这样的弥补,我可愿接受!”
“那好,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接受?”
“我——不——愿。”
赵佑一字一顿说完,衣袖又被拉住。
倒是执着。
“我不会让你跟陈奕诚成亲的。”他说。
赵佑冷漠瞟他一眼:“不好意思,这亲,我是结定了,遇神弑神,遏佛杀佛,天皇老子来了也挡不住!”
“三儿,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
说没说完,就被他淡淡打断:“就算爱过你,那也是以前,已经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
秦冲面色一怔,喃道:“我不信,在宋氏王国的时候我们还好好的……”
赵佑不由得冷笑:“信也罢,不信也罢,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当清楚我的个性,你以为在你欺瞒我背叛我,做出这么多错事之后,我还会既往不咎,毫不计较?我真有那么贱?”
仿若一巴掌扇过去,秦冲身子微晃,又自稳住,白着一张脸道:“是我不好,没早些向你坦白,害你受那么多苦,但我不会放弃,不论你爱我还是恨我,我都不会放弃。”
“随便你。”越过他,走上该走的路。
“我不会放弃,就算是是,也绝不放手。”秦冲在他身侧低喃。
赵佑转头,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漠然看他,目光深沉,无波无澜,轻淡启口:“那你就是去死吧。”
那你就去死吧。
去死吧。
字字诛心。
秦冲倒退一步,清涟如水的黑眸慢慢黯淡下去,似有似无一声叹。
那身叹息轻得几若无音,却令赵佑抑制不住地,心头一颤,明明是酷暑之季,周身却似被凌凌冷风包裹,一阵紧过一阵。
“时辰到了。”蓝铁心大步过来,荡开那只还想去拉赵佑衣袖的手掌,却在触及的一刹,面露讶色,“咦,你……”
秦冲神情淡淡,朝黑衣侍卫的圈子后退一步,趁此机会,李一舟带人奔过来,护着赵佑翻身上马,朝着陈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脸上,那默默流淌的水泽,一定是汗,不是泪。
爱也好,恨也罢,一切都过去了,再不回来。
心底那丝尖锐的痛,是为自己曾经的傻,而不是为他……
金乌西落,天昏地暗,车队徐徐开动,赵佑策马驰骋在前,全然不觉身后蓝铁心那一声惊疑之言——
“怪了,这人的脉息,怎的如此奇特……”
鼓乐喧嚣,人声鼎沸,大道两旁跪满了帝都百姓,三呼万岁。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原因瞧见那街巷尽头,陈府府门打开,门口挤满了人,一个个满脸喜色,陈大将军、陈夫人、陈奕诚都在其中,人群散开,两名侍女扶着头顶喜帕一身红裳的窈窕女子走出门来。
那女子莲步踏出门槛,转身朝着陈府大门屈膝一拜,陈大将军携了夫人赶紧去扶,嘴里说着宽慰感慨之词。
趁着关头,陈奕诚目光射过来,眼神炙热,冲他欣慰一笑。
赵佑回他一个笑容,竟微微发涩,立在原地,听得周围震耳的欢呼声,忽然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只听得李一舟在不远处轻咳,这才想起该去迎接新娘上轿,定了定神,漫步走过去。
那女子个头不高,手也生得小巧,被他顺从牵着,一步步上了花轿,轿帘放下,启程回宫。
回宫之后,就是拜堂成亲,大宴宾客,这一夜过去,他就将与人结为夫妻,缘定终生、。
这样做,是对的吧?
对此,心里是笃定不移,但为何胸口会那么空,仿佛裂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呼呼透风。
揉了揉额角,刻意放缓了速度,随着花轿慢慢往回走。
铁士不拘礼仪,就跟在他身后不远,整个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再后面是送亲的姻家车队,陈大将军夫妇、陈奕诚、李一舟,欢声笑语,喜逐颜开。
他的大喜之日,笑容却在别人脸上。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会笑不出来?
心里憋屈,闭了眼,耳畔却仿佛听得远处传来厉喝声,惨呼声,厮杀声,连绵不绝。
有人在高叫:“住手——”
又有人在低呼:“不——”
赵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