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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钧勉强一笑,将那水蓝色的袍子展开,慢慢穿戴。
刚刚套好,还未来得及系上碧玉带,鼻间却闻得一股淡雅的幽香,贺灵钧抬头,果不其然,贺霜莲步轻移,缓缓走进了刑房。
女子是一惯的娇俏动人,带著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与娴雅,怜惜地望著贺灵钧,关心地问道:“五弟,可是打得重了?”她轻轻叹息著:“爹爹的家规最严,你总该懂得莫撄其锋。”
少年笑容满面,点头道:“三姐说的极是!”
贺霜也笑了,伸手替少年整了整衣襟:“我记得,你昨晚穿的不是这一件,新衣服吧?可惜弄脏了呢!”
贺灵钧拾起地上的玉带往腰间一扣,笑嘻嘻地回答:“清源哥哥送我的。三姐,你说好不好看?”
贺霜眼神一僵,面上笑容依旧甜蜜得宛如二月春风:“果然好看!清源自然是极有眼光的。哦,对了!”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修饰得宛如蝴蝶招摇的翅膀:“你昨晚那个朋友,三姐著人把他送去刑部了,你就别再记挂著了。”
贺灵钧笑得龇牙咧嘴:“三姐,他是我的朋友,我邀他来府里玩一玩,却将他玩进了刑部大牢,这可对不起人家呢!”
贺霜转过身,也不知她用了什麽香料,适才还是淡淡的,此时却香气四溢,熏得人直想打喷嚏。
少年随她走出刑房,被外头明晃晃的太阳一晒,一阵眼晕。
贺霜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明媚:“五弟,你是不是很想将你那个朋友从刑部救出来?”
少年看看她,心道,这府里的人一个个都不学好,全学会了贺镜那套猫捉老鼠的把戏。面上笑得灿烂无比:“三姐,你就帮帮我吧?”
贺霜柳眉轻挑,缓缓道:“五弟顶著这麽聪明的脑袋瓜子,怎麽也糊涂了?三姐不是朝廷的人,如何帮你。”她停了停:“要帮,你也得去找朝廷的人才行。”
贺灵钧眼睛一亮:“朝廷的人?”
贺霜见鱼要上钩,心下窃喜:“你认识的朝廷的人也就那麽几个。不过,我劝你不要去找竣王,竣王殿下一向端正,他是不会帮你的。”
贺灵钧点点头:“三姐的意思是……”
贺霜柔媚地一笑,不再理睬他,飘然而去。
少年站在原地,背後早已湿透,水蓝印著血红,满片发紫,他却恍如觉不著疼痛,低头幂思。
不远处,贺徵站在屋檐下,冷冷地望著刚刚来到他身边的贺霜,缓缓问道:“你怎知他定会照你的话去做?”
贺霜巧笑倩兮:“如果……”美眸顾盼流转:“他一定要救人的话……”
贺徵面无表情。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登门请托
贺灵钧当然要救方陌!
方翟花了十年的功夫在他心中种下的代表希望的种子,贺灵钧是绝不愿意眼睁睁看著它就此夭折的。
十五岁,这个年纪,应该是人生最明亮的开端,可对於贺灵钧来说,该经历不该经历的他都经历过了。他的十五年,似乎已经抵上了普通人的半辈子。
无论是做为贺家五公子,还是做为楚清源的宠物,那都是少年深感苦痛的根源。
而方陌,是他心中自由的向往,珍藏已久,枝繁叶茂。
贺灵钧不希望自己到死时竟发现一路走过的人生处处充满了他人的颐指气使与鄙夷,他需要方陌这线亮光来照耀他的生命,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点痕迹。
流年未肯付东流。为了方陌,更是为了自己,他要让全身长出楚清源最不愿意看到的逆鳞,他要救方陌,救自己!
下定决心,贺灵钧不再犹豫,举步回转自己居住的院落。
他在贺家的地位十分尴尬。八岁以前,身边的侍仆奴婢都是楚清源亲自点选,照顾得无微不置。八岁以後,楚清源去了边关,原本服侍他的人慢慢撤离,由贺家下仆接替,便再不似往常。而小小年纪的贺灵钧在经受了一系列的磨难之後渐渐长大,与此同时,他的心蒙上了一层同龄人再也不会具备的沧桑。
到十二岁时,贺灵钧终於将贺府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慢慢清理干净了,楚清源偶尔给他的银两也渐渐攒了不少,凭著这笔钱,他悄悄在外面买来一些与他年龄差不多的穷人家的孩子。可惜的是,这些他当做贴身小厮的孩子,最终的结局不是死在贺家的家规之下,便是死在贺徵手中,无一保全。
贺灵钧没有气馁,杀了一个便再买一个,他用这种消极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无言的反抗。而就在昨夜,刚买回来不到一个月的孩子又被贺徵掐断了脖颈,死於非命。
从昨晚出去接应方陌直到现在,贺灵钧此时才得以脱身回到自己的住处,迎接他的是一具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僵硬尸体。
那可怜的孩子也不过十三四岁,脖子扭著古怪的角度,双眼圆睁,上下嘴唇微微张开,痛苦的表情依然如故。
少年看了半晌,脸上笑容一点一滴逐渐瓦解。
慢慢走上前,蹲下身,贺灵钧心中不无愧疚,缓缓伸手替那孩子闭上眼睛,默默叹了口气。
照理,他该找个地方先将这孩子埋起来,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可他现在实在抽不出空暇,他不希望因为他的耽搁致使方陌也同这个孩子一样,永远不再笑,不再开口说话。
站起身,最後看了那孩子一眼,心道,待我办完事就来安葬你!随即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脱下崭新的、但显然已不能再穿的袍子,贺灵钧随手扔在地上。中衣早已与伤口粘在一起,轻轻一撕,便觉痛彻肺腑,少年咬著牙,好不容易扯了下来,这才发现衣服的後片粘的全是细碎肉末。
贺灵钧将染血的中衣团成一团,与袍子扔在一处,赤裸著身体打开一扇柜门,从里头掏出药箱。
箱子里,满满全是治伤的物品,一应俱全。贺灵钧取了一卷薄纱,熟练地涂满金创药,顺著脖颈向下,将上半身裹紧,感觉後背不再渗血,便再裹一层,临了换身轻薄的内衣,翻出一件灰色的外袍穿在身上,倒觉得比适才那身华丽的水蓝更适合自己。
穿戴妥当,他将头发高高挽起,束得整整齐齐,看看铜镜里的人还算清爽干净,方才跨步走出屋子,离开小院。
他在贺府虽然没什麽地位,可毕竟挂著小公子的身份,一路上遇见的几名仆役倒也冲他恭恭敬敬地行著礼,比之适才於前院目睹他被贺镜当耗子耍的将军府高等奴才懂规矩得多。
贺灵钧心道,这些怕是後院的低下杂役呢!这麽想著,他已经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府门。
目标是六皇子靖王的府邸!
当今圣上子嗣虽不少,但公主却占去了大多数,皇子仅只两位。一位是皇後所出的嫡子,赐名武庭致,封为竣王;另一位排行第六,乃是皇後亲妹妹所生,赐名武庭臻。仗著生了个儿子,这个妹妹得著了皇贵妃的衔头,与其姐一道,掌控著武士暄的整个後宫。
六皇子十五岁生辰一过便被赐了个靖王的名号,府邸设在皇宫西侧,方便平时进宫看望母亲。
只两个同父亲兄弟,况这兄弟俩还兼著一层姨表关系,平日自然更加亲密,皇家一时倒并未出现为了争夺皇位萧墙祸起的把戏。
贺灵钧到达靖王府的时候,正碰上六皇子从皇宫返回,遇著他,刚刚下轿的靖王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倒真是稀客了!”
少年慌忙行礼:“贺灵钧参见殿下。”说著,便要下跪。
武庭臻一伸手,挡住了他下跪的趋势,笑道:“灵钧与我一般大,可莫学那些奴才。”说著,上前亲热地挽住了少年的臂膀,随口吩咐:“本王与贺公子一道,你们从後门把轿子抬去轿房吧!”
随侍的太监乃是皇贵妃的心腹,儿子搬出宫後,托给别人总觉得不妥当,便指派此人跟著出了宫,来到靖王府伺侯。
那太监看上去沈稳,眉眼间却不无例外地带著宦官特有的狡黠。靖王年岁不大,平时对他甚为倚重。
他眯著眼瞅了瞅贺灵钧,似有若无地牵了牵唇角,招呼轿夫往後门而去。
少年被靖王挽住了胳膊,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在这之前,两人来往并不多,更谈不上什麽交情,可今日之事,少年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楚清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求他说不定还要再吃一顿毒打,到时侯方陌救不出来,自己也被整了个半死不活,徒然无用。
朝廷中认识的人不多,除了楚清源,只剩下两位经常出入广阳侯府的帝嗣,即使贺霜不说,少年也绝不会去找竣王。
竣王武庭致是少见的贤人!自十六岁开始涉政,便展现出了卓绝的才华。此人虽然出身於帝王之家,却是一身正气,执法谨然,贺灵钧若找他,只怕还未及求情便被扫地出门了。
除了武庭致,便只有武庭臻了。
贺灵钧并不了解靖王,只知道二人一样年纪,武庭臻比他大了半轮,据说仍是不脱稚气,在宫中甚为受宠。
此时,靖王摆出一份老熟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挽著他进府,少年心里多少觉得有了些把握。
两人来到王府正厅,下人上了茶之後,那个随侍太监也回来了。
武庭臻将闲杂人等打发干净,这才道:“灵钧一向在外面玩得快活,这还是头一次到本王这里来呢!该打!”
少年听这话里带著些许官腔,连忙赔笑:“殿下这里富丽堂皇,灵钧仰慕已久,却多生怯意,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呢!”
武庭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嘴巴可真能说。”他闲适地举起茶杯:“我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麽事需要本王出人出力的?”
贺灵钧瞧了瞧一点儿离开意思都没有的靖王贴身太监,话到嘴边,又犹豫著是否该当著此人的面说出来。
武庭臻看出他的踌躇,笑道:“无妨,郑元是本王的心腹。”
话说到这份上,少年倒不好再迟疑了,索性也不与他兜圈子:“殿下英明,灵钧惭愧。今日前来,实是为了一位朋友。”他掐头掐尾地将昨晚发生的事略微叙述,省去了方陌的身份:“家兄家姐以他擅闯镇国将军府为名,将他缚往刑部。可这人是我请来的,如今却因此进了冤狱,灵钧心中实是不安。”停了停,继续道:“殿下也知,灵钧与朝廷中的各位贵人相识不多,只两位殿下略有面缘。可灵钧觉著您与我年岁相仿,自然更易亲近,所以,冒昧求见,请殿下替灵钧拿个主意,好歹将人救出来。”
武庭臻微笑著听他说完,中间未插一句话,临了缓缓点头:“皇兄自然比本王更有用,但灵钧既然看得上本王,又是头一次相求,不帮你,似乎也说不过去。”
少年心中一喜:“殿下是答应了?”
靖王未置可否:“只是,灵钧为何不去求求广阳侯,以清源哥哥的身份地位,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