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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寒难得见他这般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笑道:“这可是我亲手所煎,公子就看在我尽心废力的份上,趁热喝了吧!”
楚清源瞅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端起药碗,皱著眉头一饮而尽。
管家略略放心,这才陪同广阳侯出门前往镇国将军府。
无情野火,趁西风烧遍、天涯芳草。
面对著武庭致蓬勃的怒气,跪在地上的贺灵钧确实无言以对。
谨王之殇,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而夏逞临死前所说的那个“他”,少年也终於有了答案。原来,皇帝的目标竟然不完全是充王,还有一个武庭焯。
莫怪竣王恨到了极点!
武庭焯比武士暄的两个儿子都大了许多,自认祖归宗之後,因皇室子嗣不茂,堂兄弟之间亦是十分亲热,况武庭焯比其早亡的先太子更易亲近,武庭致武庭臻几乎是他看著长大,情份非同寻常。
一场阴谋,断送了许多人的性命,武庭焯的死,犹让竣王痛心。
太祖皇帝崩殂後,武庭致虽不敢明面上与其父唱反调,暗地里却一直悄悄照顾著武庭焯的生活。本以为太皇太後玉匮已定,父皇应有所顾忌,怎料,天不遂人意,他还是斗不过亲生父亲。
谁不知道武庭焯与夏逞的关系?皇兄心意如何,武庭致当然清楚。
所以,对於罪魁祸首贺灵钧,往日的些微芥蒂终於转化为涛天的愤怒。武庭致不能去找皇帝发泄火气,可一个小小的贺家五公子,他还是动得了的。
仅仅半日工夫,贺灵钧毒死充王之事便已传得人尽皆知。
将军府是禁不起帝子怒火的,早将正厅留给了竣王,闲杂人等散得一干二净。
贺灵钧没有为自己辨解一句,当武庭致一脚踢向他左肩时,明知那处伤得极重,却依然动也未动,毫不闪避。
剧烈的疼痛令少年的脸色瞬间灰白,脑子里渐渐有些混乱,。
为了那个人,他背负了全部的罪孽,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杀伐。
从浮山回来已将三更,少年一刻不停,怀揣著圣旨直接赶往方氏父子被囚之处。
迟则生变,贺灵钧知道,不能让充王白送一条性命,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证方氏父子安全离开。
圣旨上通红的玺印让前两天刚刚吃了贺徵兄妹一记阴招的牢头高明顾不得忐忑,急忙打开牢门,不再上锁,任贺灵钧进去。
在方翟的卧房里,少年再次见到了方陌。
被擒的第二日,年轻人醒来时发现身在刑部大牢,本以为此番必无幸理,谁知朝廷不审不问,第二日,竟又将他送回镇国将军府,与方翟关在一处。
方陌大惑,求教其父,方翟淡淡一笑,只言:“想不到贺灵钧还有点能耐。”劝儿子莫担忧,更无多话。
晚来,父子二人已经歇息,不想,贺灵钧又闯了进来。
闻听噩耗的一瞬间,用晴天霹雳四个字,亦不足以形容充王之死对方翟所带来的沈重打击。
十多年的囚禁生活或多或少地扭曲了原本干净的心灵,积愤已久,方翟自然而然地将一腔怨毒悉数奉在了贺灵钧身上。
少年不是傻子,对於方翟与夏逞之间存在的那份牵绊与情感,他心知肚明。只是最为仰慕的老师死在自己的手下,任多坚韧的人也做不到心如止水,更何况,他才十五岁而已。
或许,混乱的神智中,还有一线微薄的希望,少年想凭著这线希望下一次人生最大的赌注。
所以,对方家父子,他没有撒谎,老老实实地讲完了夏逞被毒死的全部经过,以及他为何要做这种事的原因。
可惜的是,他的运气一向不好。
被愤怒与怨恨淹没的方翟强忍著心头怒火,淡淡地吩咐:“灵钧,你先出去,我们父子有话要说。”
贺灵钧不明其意,却又不便违逆,偷瞧一眼方陌,便出了屋。
方陌在父亲的示意下掩上门,带了锁,随即重回方翟身边。
对於充王的死,年轻人没有太多的感触,或许,在私心里,甚至觉得夏逞死了也好,父亲总算脱了他的桎梏。
方翟空洞的眸子直直“瞪”向前方:“小陌,你的奔月剑法练到第几重了?”
年轻人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第七重。”
方翟极缓极缓地点头:“很好!今晚,为父助你过第十重。”话音刚落,衣袖向著儿子的方向招了两招,方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极大的托力托向半空中。
方翟大喝一声,身体悬空的年轻人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一个倒翻,头朝下脚朝上,恰恰与方翟的顶穴相抵。
方陌大惊,刹那间明白了父亲的意图:“爹爹……”想要挣扎,无奈身子被禁,几乎动弹不得。
方翟不理他,调集所有的内力,通过穴道缓缓输送进儿子体内。
这种传功的法门,在武林中本是极忌讳的。传授的人一旦内力输尽,便致元气枯竭,绝无生理。期间过程也是极其危险,一不小心便有可能造成双方筋脉尽断,终身瘫痪的下场。
到这地步,方陌便是能动,也万万不可再生二心。
功力火火热热地烧灼著五脏六腑,年轻人泪流满面。
方翟输送得极快,不过盏茶时辰,待方陌觉得身体陡然一轻,便见父亲如一滩软泥,缓缓倒向了地面。
年轻人翻身跳下,一把托住父亲的身体:“爹爹……”
方翟的面容依旧俊美如昔,独独满头乌丝瞬间白至发根,勉强张了张嘴:“小陌……”
年轻人心中悲伤已极,泪如泉涌:“爹爹,您怎麽样?”
方翟牵了牵嘴角:“莫哭!”他喘著气:“得了我的功力,这天下,能与你匹敌者想来寥寥无几。为父还有几句话,你且听明白。”
年轻人抽泣著:“请爹爹吩咐!”
方翟挺了挺胸膛,努力打起精神:“门外那小畜生,自六岁起开始习我方家武学,我本可颠倒次序将他教废,可惜,楚清源以主上性命相胁,此人是个武学奇才,若打乱,必被他看破,我迫於无奈,不敢妄动手脚,可是……”咬牙切齿:“方家祖制绝不能坏在为父的手中,你出了这道门,便将那小畜生杀了,以慰祖宗英灵。”
方陌愣住:“爹爹,您不是说过,只要将他的武功废去即可,何必……何必伤他性命?”
方翟急喘几声,怒道:“不行!若不是他,主上怎会惨死?你是我方家的後嗣,纵然不存复国之念,也当替主上报仇雪恨。”说到此时,已经是声嘶力竭。
年轻人心中不以为然,暗想若不是为了我们,他怎会去杀人!可眼下见父亲挣扎得如此痛苦,哀伤难禁,只得应道:“孩儿遵命!”
方翟似是松了口气:“这……就好……”好字未了,挺起的胸膛蓦地一僵,随即宛如石块一般沈沈坠落。
方陌惨叫一声:“爹爹……”失声痛哭。
院外,贺灵钧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麽事情,可方陌的哭声隐隐传出时,这个极其聪明的孩子默默地跪了下来。
生死相随,他明白方翟与夏逞之间剪不断的牵系。
突然有些心惊肉跳,方翟必是因为夏逞之死方才断绝生念,从某种联系来说,是不是方翟也相当於死在了他的手中?
方陌会怎麽办?
他还没想得清楚,便见屋门慢慢拉开,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
贺灵钧跪著没有动,双眸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方陌满身全是冰冷的气息,此时正狠狠瞪著他,一脸杀之而後快的表情。
少年不自觉膝行著後退了两步:“师……师父他……”
方陌摇摇头:“他是我爹爹,却不是你的师父。”向前逼进:“贺灵钧,你起来。”顿了顿,断喝:“拔剑。”
少年的心刹那间沈入了谷底,深入骨髓的寒冷夹杂著绝望铺天盖地地向他卷来,以致僵直了手脚,起身时,竟险些摔倒。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问责惩诫
深秋之夜,风冷露重,十五岁的少年衣袂已湿半幅,却浑无所觉,只微垂了头,语音带著几分颤抖:“师……师兄……”
方陌怒喝:“我不是你的师兄。”袖一扬:“方家从不收外姓弟子。”
贺灵钧下意识地避开那一袖劲风,立於三丈开外,眼神悲哀:“师……方公子……你一定要杀我吗?”
方陌缓缓抽出长剑:“你莫怨我,父命难违,祖训难背。”说著,腾身跃起,剑花呼啸,带著无情的杀气直扑少年面门。
他本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今晚,父亲惨死在眼前,却激起了他做为方家人天生的血性。
贺灵钧顿感心灰意冷,愣愣地望著那张自见过一面後再不曾忘记的容颜,只觉得一腔灵魂似已出了壳,浑身空无一物。
方陌所使的招术他也是熟悉的,只不过,练了十年,却怎麽也练不成这等气势来。
忽然明白了!方陌以前的武功少年曾经见识过,虽不算太差,却也无甚出奇之处,可眼下……
原来,方翟竟是这麽死的!贺灵钧习惯性地牵起嘴角,诡异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剑光如金蛇出洞,眨眼间便冲到了面前。方陌本以为贺灵钧必定闪躲,谁知少年双脚竟宛如生了根一般,毫无躲闪之意,反倒吃了一惊。
千钧一发之际,方陌陡然起了一阵心悸,眼前忽地闪过挽诗湖畔那张神彩飞扬的俊秀脸庞,长剑险险偏过向下一刺,“哧”地洞穿了贺灵钧的左肩。
利刃划断血肉的尖嘶声令贺灵钧微微皱起眉,似乎感觉到了血流涌出的疼痛,却又通体透冷,冻得人根本无力思考。
面对著毫无求生意愿的少年,方陌发现自己再也下不了手了。
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为何一定要对他如此残忍?毕竟,此人也曾救过自己的性命。
况且,贺灵钧因何毒杀充王,方陌已然知晓原因,第一剑半途而废,这第二剑又如何刺得下去?
收剑归鞘,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此时,守在牢外的高明等人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小公子,怎麽了?”
贺灵钧不理他,只望著方陌:“你怎麽不动手?”语声凄厉,带著看破一切的空洞与绝望。
方陌顺手打发了侍卫无力地攻击,返身回屋抱出方翟尸身,冷冷道:“你曾救我一命,蓥阳方氏恩怨分明,今日我且放你一次,下回再见,定不轻饶。”不待贺灵钧开口,施展方门绝技穿花步,冲出铁牢,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少年不曾追赶。功力大增的方陌要想离开这座号称铜墙铁壁的镇国将军府,即使没有他的帮助,凭著那张地形图,也已绰绰有余。
目光缓缓向上抬起,贺灵钧讽刺地笑著:“二哥既已来了,怎不动手拦住他?”
一人立於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