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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蒙王朝(vip完结)-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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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羽歌夜开始好转之后,他的亲近和夸赞,被所有人视为羽歌夜莫大的荣耀。但是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围绕在众多的宫人、君子、大臣之间,对羽歌夜的夸奖,最后都会变成对他的赞美。少年之后,这个男人英俊却并不出奇的外表才让羽歌夜感觉到畏惧,以唐修意的才华,却从来不敢触及他的底线,唐莲若的老辣,对这个男人却畏如蛇蝎,宫中的大事小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天下,亦复如是。曾经的仰慕和一点点些微的父亲崇拜,都被紫禁城从天下引来的紫气给遮盖,景帝似乎永远都那么强大地站在所有人中间,却从未曾和任何人真正接近过,即使被认为最会讨他欢喜的羽歌夜,也从不曾以为自己真正让他开心过。
  羽歌夜很少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景帝的容貌,他的衣服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背后制作,他的生活起居要整座紫禁城来照顾,他的周围永远被攒动的人头罩上权力的光芒。而如今,养心殿内温暖的环境里,他就那么安逸地坐着,眼睛温和地望过来:“歌夜,你真的不认罪。”
  “儿臣不知罪在何处,请父皇责罚。”羽歌夜匆忙跪下,膝盖磕着金砖地面的声音崩崩作响。
  景帝沉默地看着他:“起来吧,坐下,我们父子,也很多年没有聊过天了。”羽歌夜真正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景帝的亲近,从来都是一把危险之极的双刃剑。他坐在炕桌的另一边,柔软的兽绒编织的毛毯温暖而舒适,他却如坐针毡。
  “真快啊,刚出生的时候,你皱巴巴的,像是一个没装满水的皮袋,一转眼,你已经长成大孩子了。”景帝温和地看着他,那双俯视天下的眼睛此时只看着羽歌夜的人,大串的溢美感谢即将脱口而出,但是最终却只剩下一句哽咽的话:“让父皇母君费心了。”
  “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总是能让朕感到十分熨帖。”景帝看着羽歌夜,并不为这句直白甚至有些轻忽的话感到不满,“朕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是母君吗?”羽歌夜不会脑残到回答“是父皇吗”,他和景帝的容貌差异不小,相比起来和景帝的兄弟羽云歌都要更像一些,这是宫中曾经喧嚣过的流言,最终如同其他所有流言一样消失在紫禁城里,但是却记在羽歌夜心里。
  景帝摇摇头,嘴角微微展开,笑容的边界上,出现了细细的笑纹,和他眼角的细微纹路一样,不坐到这个如此接近的位置,是没人能看清景帝身上时光的痕迹的:“你其实长得最像,先凤君狄峻。”
  羽歌夜震惊的表情并没能收住,这个消息实在是非常惊人,他对于先凤君的记忆十分稀少,这个传奇般的人物也很少出现在皇宫的诸多传说中。
  先帝时神权与君权的斗争一度达到顶峰,曾有四十余位朝臣跪在太和殿前怒陈神庙十大不可饶恕罪,一百零八条欺君罔上罪。极昼祭坛外聚集了十万请愿的百姓,声言若是朝廷废黜神庙就要以死献祭。当时刚刚坐稳圣尊大祭司的唐莲若在父祖神庙中闭门不出,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唐族新族长,似乎也已经无力回天。
  而在长皇子赐死,原太子自尽的情况下,当时诸皇子中占据绝对优势的羽云阙,也就是现在的景帝,却要立一个家世平平的兽人为皇子君,这被天下视为神庙和朝廷的最终决裂。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即将嫁给羽云阙,成为皇子君的唐修意,亲自登门请狄峻嫁给羽云阙,自己甘愿等了半年之后,成为了唐族寥寥无几的皇子平君。
  所有人都认为唐修意的举动是唐族的示弱,而丢车保帅的举动也确实赢来了局势的缓和,景帝无论登基前后,都在弹压已经呼之欲出的朝堂和神庙争端,尽管这种弹压里有着明显的偏向。
  这场被看做政治交易的婚姻里,唐修意失去了一个攸关天下的位置,景帝却只收获了一位没有价值的凤君,并且这位凤君还早早甍逝,这段过往最终淹没在云京的岁月轮转中。
  “朕和你母君,幼时曾被先帝称为欢喜冤家,见面总有三分钟安静,七分钟争吵,你母君才华横溢,往往朕都要被压上一头。”景帝回忆往事悠然一笑,“然而峻儿不同,我微服出巡,与他相识,无关身份背景,纯以个人魅力,这段感情,我一直视为此生最骄傲事。”
  羽歌夜听着皇帝父亲讲情史,却感到心里的寒气一点点,咕嘟嘟从心口里涌上来。
  “情深缘浅,他走得早,转眼二十多年,朕和你母君,也已成为龙凤合鸣,琴瑟和谐的天下模范,思及从前,竟已不知少年诸多情愫,从何而生,竟能那般动人心魄,忘乎所以。”景帝垂下眼睛,就像熄灭了所有他曾经有过的年少轻狂,又变成了那个好像从出生就能君临天下的帝王,他的手慢慢放到毛笔上,“人间最是遗憾,便是有缘相逢,无缘相守,纵有千般深情,终究会被时间洗刷。歌夜,你天生体弱,福禄不厚,如今总算长大成人,现在就有了想要厮守一生的人,朕心甚慰,你和倾国的婚事,便在九月举办吧,这偌大皇宫,也需要这场喜事。”他提笔在奏折上缓缓打了个叉,那是否决的表示。他慢慢合上奏折,放到了羽歌夜的手里。
  “儿臣告辞。”羽歌夜从温暖的养心殿里魂不守舍的走出来,慢慢打开奏折,第一列深黑色的题目触目惊心。
  “臣奏报四皇子雍郡王羽歌夜,豢养倌人,魅惑兄长,挑拨事端,大罪始末折。”
  羽歌夜合上折子,慢慢塞进袖子里,在开始变凉的秋风里走下白石台阶,衣服被狂风毫不留情地卷动,像是打在他身上的鞭子。
  所有年少的感情都会被遗忘吗,我的父皇,就怕你现在的良苦用心,对他,对我,都没有用处。
  “陛下,雍郡王已经出宫去了。”洛尘谷将羽歌夜送到门口,景帝缓缓放下毛笔,伸手揉着眉心,洛尘谷走上前来为他按压太阳,景帝直着脊背,缓缓放松身体。
  “尘谷,你说这事,朕做错了么。”景帝沉静的声音让洛尘谷眼睫颤动,但是多年伺候九五至尊的经验,却让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他轻声开口:“太子殿下用情至深,四殿下城府过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怎么做,疼的都是陛下。”
  景帝伸出自己的手掌,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手心手背,都是肉,打不得,伤不得,和当年的情况,何其相似。”
  洛尘谷跪在地上,颤着声道:“先凤君已仙逝多年,凤君如今也赎罪多年,奴才斗胆,请陛下还是不要再伤怀了吧。”
  景帝抬抬手示意他起来:“当年事情,如今这宫中,还知道真相的,除了朕和修意,也就只有你了。”他看着洛尘谷,笑容落寞,“都言伴君如伴虎,知道秘密越多,死的越快,可这寂寞深宫,若没有个人能说说旧话,该何其寂寞啊。”他缓缓站起身,房间里横挂着一副字,瘦骨嶙峋,有几分凄凉意,几分豁达心,矛盾至极。
  “五十年鸿业,说与山鬼听。”景帝喃喃念着上面文字,“峻儿,再入终南山,你可会化作山鬼,与朕谈天么。”
 

☆、61大婚之夜

  骑着披红挂彩的骏马;吉乐响彻十里长街,就连一向冷清的楚府,也挂上了大红的绸布装饰。羽歌夜来到楚府门前,下马引弓,在门口的箭靶上连中三箭;有法力帮忙想要射偏都不可能。楚府中门大开;特意赶回来的唐清刀和楚淳冈一起;扶着楚倾国走出中门。楚倾国也穿着大红的吉服;整个人都显得喜庆而明亮;羽歌夜伸出手;和楚倾国握在一起,共同向唐清刀和楚淳冈行跪拜礼。行过礼后,楚淳冈和唐清刀便回到府中把大门关上。羽歌夜不能入门;楚倾国被撵出门来,这是希望夫夫和乐,永不吵架,萨尔没有回头路可走。
  楚倾国在中门缓缓合上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手却把羽歌夜攥得生疼,羽歌夜紧紧地回握他。唐清刀那么刚强的人,竟在门未合上的时候背过身去。楚淳冈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眼睛一直看着羽歌夜,在门缝越来越小,除了羽歌夜和楚倾国能看到窄窄一点的时候,楚淳冈突然双手作揖,行了一个绝不该由岳父对帐婿行的礼。羽歌夜明白,那是楚淳冈把楚倾国托付给自己,希望自己能包容楚倾国所有的特立独行和肆无忌惮。
  楚倾国的笑容里多了两个通红的眼眶,他跃上和羽歌夜同来的骏马,两个人向着紫禁城正门前行,一路上知道这是皇子喜事的百姓,会高声念着诸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祝福语,后面的散喜队伍会洒下铜钱,把婚礼的喜庆散到民间。
  二人同样不得入皇宫,成家立业,两个人就要住在自己的府邸,再不是皇宫的皇子,楚府的帐子。在皇宫正门口的唐修意,竟在脸上敷了点粉。羽歌夜知道唐修意平时是不喜妆容的,只有当他因为精神不好,却又希望让人看到他精力充沛的时候,才会略施薄粉。去唐府见唐莲若,他要展现作为帐子最好的状态,今天送羽歌夜成亲,他想必昨夜一直没睡吧。
  二人徐徐拜倒在地,景帝按惯例,说些“萨那为家,成百年之和美,阴阳为继,壮皇庭之血脉”的骈句吉祥祝福。景帝把手中的金印交到羽歌夜手里,唐修意则把一柄脂腻膏滑的白玉如意放到了楚倾国手里。楚倾国接过玉如意,唐修意拉着他的手,努力地微笑,试了几次,只说出一句:“好好过日子。”
  两人换马为车,共同坐在车驾上,一人握着掌家的金印,一人握着兴家的如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羽歌夜回望宫门,“一对儿撬了壳子的子女,真是天造地设。”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好好的活着,让他们安心。”楚倾国抚摸着玉如意。两侧的窗户挂着薄薄的纱帘,楚倾国猛地掀开帘子,却又缓缓放下。
  “怎么了?”羽歌夜探身过去,外面是无论自愿与否凑上前来讨喜的人群。
  “没什么,看错了。”楚倾国没说出看错了什么。车驾缓慢,却终有尽头,极昼祭坛便在眼前。
  这一次,登坛的只有他们两人,大红的吉服后摆,在台阶上如同烧着的火焰一样。
  “吉时已到,祭拜诸神。”羽云歌看着羽歌夜,又看看楚倾国,不知为何笑容便有些僵硬。两人共同拜过诸神,又拜过天地,在夫夫对拜之前,要朗声念诵自己的誓词。
  羽歌夜从羽云歌的手中接过那张纸,上面的内容是他记得寥寥无几的能用来爱情盟誓的古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楚倾国微笑着打开自己手里的纸,声音清朗而深沉:“生死不离,朝暮与共,相约白首,同来同归。”
  “同来同归。”羽歌夜轻声念着最后四个字,他于文学,造诣不精,但这四个字,他却是明白。二人相视一笑,为彼此戴上白金婚戒,戒指上刻着二人的婚期。
  羽云歌高声念道:“礼成!”
  此时此刻,两个人便是这个世界合法的夫夫,成了仅次于父母的最亲密关系,这一刻让两人都有种恍惚与啼笑皆非感。两个没有爱情的人,却结为夫夫,这在前世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却给了他们两个并不珍惜的人。
  礼成之后,便是返回雍郡王府大宴宾客。雍郡王府早已开了流水席,来往送礼宾客极多。太子在东宫大婚,帝凤都在宴上,能够入宫的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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