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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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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吴袆首先要改的一条就是大穆的“运筹帷幄之中”的旧规矩。从前大穆的将领打仗,都是京中的文官们早早制定了战略方案,遥控战场上的局势发展。这样虽有利于皇帝的统治,后果却是领兵的将领能发挥才能的余地极小,且常常因消息传递的缓慢而延误军机。
  自古以来要变法都是极其困难的,赵南柯伊始虽有心支持赵平桢,奈何牵扯的势力实在太多,使得他不得不退却。然而赵平桢先前二十多年虽是闲着,但他耳濡目染了不少政治手段,自己在这方面又是天生高超,打亲情牌、先斩后奏、行受贿赂、阳奉阴违、再加上深入礼部户部的秦小楼的里应外合……赵南柯对于这种政治无赖几乎是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由他来。
  万幸的是,赵平桢眼光极佳,并没有信错人。他领的铁甲军在对抗金人的战事中七战七胜,更有一仗用三千人以少胜多打赢了金人的九千兵马,震动中野,也消减了不少国内的非议。可惜他上手打的几场都是小战役,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斩杀金兵四千首级,尚未伤及金兵骨干,两国之间的局势并没有什么本质变化。
  秦小楼到达平城的那天,赵平桢正被军中事务缠的脱不开身,是吴袆亲自到城门外迎接的他。
  吴袆和秦小楼也已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他曾试着给秦小楼写过两封信,但秦小楼压根没有回他。
  秦小楼远远地乘着马车过来,只见吴袆领着一群人站在城门下,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秦小楼到了城下,吴袆命人开城纳迎,自己则毫不客气地钻进了秦小楼的车厢,自说自话地命令车夫继续前行。
  这一年来赵平桢为了用吴袆之才,对他的偏袒几乎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吴袆的确有才,但他人品低劣又贪财贪色,仗着自己得了势,行止嚣张跋扈,无恶不作。赵平桢每天收到弹劾吴袆的状子快要赶上各地呈上来的军情了,到了后来他索性命人不许把这些状子呈到他面前,直接送去伙房充当柴火。如此一来,吴袆愈发有恃无恐。
  吴袆知道秦小楼和赵平桢的关系,但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认为秦小楼不过是赵平桢的玩物而已。且这一年以来他已得意的几乎忘了自己的本姓,还以为自己跟了姓赵的就也是皇亲国戚了,以赵平桢对他的回护,又岂会为了一个秦小楼和他置气?赵平桢可以玩秦小楼,那么他吴袆也可以。
  秦小楼正因为吴袆的无礼而不悦,谁料吴袆更变本加厉,待马车重新开始行驶,他竟将车帘放下来,暧昧地捏了捏秦小楼的脚踝:“秦大人,一路劳累了。”
  秦小楼猛地蹙了一下眉,脑中迅速转了几圈,思考这吴袆究竟是得意忘形了还是赵平桢有意示意他这样做。然而他很快就排除了第二种情况——在这方面,赵平桢并没有那么下乘。
  于是秦小楼冷不防把脚抽了回来,冷冷道:“停车!”
  吴袆只是无赖地笑:“秦大人,要我成为瑞王我可做不到,要成为瑞王的亲信,我可已经做到了。”
  秦小楼好笑道:“是我将你引进给瑞王殿下,如今你却反来轻薄我?”
  吴袆涎笑着欺近他:“秦大人莫误会,我对你绝无半点轻薄的意思,而是一腔赤诚之心……”
  秦小楼不怒反笑,挑起眉角叱道:“若瑞王知道你对我存了这份心思,你说他会怎么想?”他脸色微红,凌厉的模样反而别有一番风情,到了吴袆眼里不仅没有半分威胁力,反而有几分挑逗之意。
  吴袆依旧是笑,没有半分自知之明,手又往秦小楼小腿摸去:“秦大人是瑞王的心肝,也是我的心肝,我可不敢惹得秦大人不高兴,只求秦大人可怜可怜我,赐我一夜春宵聊解我对大人的相思之苦。”
  秦小楼见他有恃无恐,心里迅速有了一个主意,于是放软了语气轻哼道:“过几日的接风晚宴后……”
  吴袆笑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已成了一道缝,手不安分地顺着秦小楼的小腿骨继续向上漫延,秦小楼半推半拒地躲开他的骚扰,好容易熬到马车停下,总算松了口气。
  当晚秦小楼沐浴更衣后走出房间,发现赵平桢正坐在院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瓶玉酿和两只白玉杯,在月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
  秦小楼微微一笑,走上前,发现两只玉杯里早已盈满了酒液。
  赵平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举起一只酒杯一饮而尽,道:“喝了它,我为你接风。”
  因为秦小楼是皇帝正式任命的官员,故他新官到任必定要办一场正式的接风宴,以方便他与诸位官员相识交流。赵平桢故意将这场晚宴的时间挪后,一则是打算先让秦小楼好好休息几天,二则是给自己预留一些和秦小楼相处的时间——毕竟,两人已有一整年不曾亲热过了。
  秦小楼酒量不佳,却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学着赵平桢的模样将酒盏倒转过来晃了晃。
  赵平桢微微一笑,一把将秦小楼拽到自己怀里,令他坐在自己腿上,背靠着自己的臂弯,就着这姿势重新倒了一杯酒喂他喝下。
  秦小楼一如往年,顺从地像是他豢养的小猫一般,喝完了酒还状似不经意地舔了舔嘴角沾到的酒液。
  赵平桢又为自己斟了杯酒,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一年来顾肖峻去找过你吗?”
  秦小楼眼睛弯了弯,长长的睫毛上蒙了一层月光的银辉:“那,殿下这一年来又收了几房侍妾?”
  赵平桢半真半假地悠悠叹了口气:“一个都没有。这一年来事情多的忙不过来,哪像你如此逍遥?”话虽这么说,不过关于顾肖峻的问题他却没有再问下去——其实在赵平桢心里,顾肖峻原本也算不上什么,他甚至觉得,这样蠢笨的人秦小楼甚至是不会拿正眼去瞧他的。
  其实秦小楼在京城里也忙的焦头烂额,绝无逍遥可言。不过他并不会这么说,因为赵平桢也很清楚这一点。而赵平桢只不过是在与他做戏,于是他便配合着演了下去:“我的心自然是向着贞卿的。”
  其实有时候秦小楼会对这样的对话产生一种厌倦感。他喜欢哄骗不聪明的人,譬如顾肖峻,譬如秦程雪,但对着赵平桢这样的人,双方分明是知根知底的,他不明白为何赵平桢如此热衷于用这种方式说话。并且在明知听到的是谎言的情况下,甚至在曾经亲眼目睹他与秦程雪不堪的一幕之后,还会因为这样的话而明显好心情地翘起嘴角。
  而赵平桢并不知他此刻的心思,自顾自地走起了神,并且越想心情越好,最后甚至笑出了声。秦小楼正犹豫着是否该询问他想到了什么,赵平桢却已用力箍住了他的腰,高兴得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秦小楼啊……以后有了你,这日子可就有趣多了。”

  第三十一章

  当天晚上的赵平桢是有些疯狂的,大有将秦小楼吃拆入腹之意,恨不能将这一年来的分离统统在这一夜里讨回来。
  秦小楼被他翻来覆去的摆弄,从装腔作势到情不自禁再到心怀畏惧,到了丑时已是被折腾得不自知的哭了起来,用余下的最后一点力气推拒着赵平桢,手脚并用地想逃下床去。
  赵平桢见了他这副模样,得意地长长出了一口气,用力将他箍进自己怀里,用身体压着他不让他动弹,在他耳畔不无温柔地低声道:“好了,不弄你了,睡罢。”
  秦小楼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听了他这话仿佛得到了某种救赎,抓着他衣襟的手还未松便睡了过去。赵平桢也是乏极了,只是仿佛赌着一口气似的撑到此刻。秦小楼既摆出了认输的姿态,他也终于志得意满地睡了过去。
  翌日秦小楼睡到日上三竿时方转醒,虽赵平桢有意让他好好休息一阵,但他却不肯闲下来,因不便起身便让人将军情文书送到床头来看。赵平桢心疼他,亲自来为他上药,他还一边让赵平桢上药一边趴着批折子。
  赵平桢不大喜欢被人忽视的感觉,故上药至一半,有意加重了手下的动作。秦小楼疼了一回,没什么自觉地继续忙着;等赵平桢第二次故意弄疼他,秦小楼这才终于有所觉悟,一边嘶嘶抽着冷气一边将文书都推到一旁,乖乖缩进赵平桢怀里不动了。
  赵平桢终于感到满意——其实秦小楼总是会让他满意的,偶尔不那么乖顺,稍稍调教一下也领悟的很快。和秦小楼在一起他无比轻松,因为他从不必费心去讨好对方,而对方却总是能轻易地讨好他。当然,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也毫不吝惜赐予秦小楼温柔。秦小楼让他高兴的时候愈多,他的温柔也就愈多。
  过了两天,为迎接秦小楼而办的接风宴如期在赵平桢拨给他的新府举行。
  在这场宴席上,秦小楼见到了许多人,有他从前见过的,更多的是他未曾谋面的。赵平桢急于用人,颇有些昔年魏王不拘一格求贤才的风范。到场的官员良莠不齐,许多人言谈举止间甚至流露出粗鄙的气质。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有某一处过人的特长的。
  秦小楼处于众人间,如珠玉于瓦砾间,气质濯濯如春月柳,岩岩清峙,壁立万仞。
  赵平桢对于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游刃有余,但他向来是不大喜欢应付这样的局面的,于是喝了几盏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借故退下了,把这些人丢给秦小楼自己应付。但他又不大舍得走,于是躲在帷幕后默默观察秦小楼的反应。
  在场的大多数官员们都没有见过秦小楼这样好看的男人,且秦小楼举手投足间偶会散发出一种勾人的魅力,以致许多人都忍不住想靠近他。伊始赵平桢还在席上,人们都很是收敛,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等赵平桢离开了,一些胆大的便拿眼睛滴溜溜盯着秦小楼转。更有甚者,如坐在秦小楼附近的吴袆,更是借着为他添酒的由头靠近了去,故意在他肩上摸了一把。
  秦小楼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举动,表情如常地喝着自己杯里的酒,目光却有意无意向赵平桢藏身的帷幕瞟了一眼。
  赵平桢将一切看在眼中,却只是不动声色。
  吴袆这两日很是难寐,早早就等着这场宴会了。实则他原先也没料到秦小楼是这么好上手的人物,只是既有这个贼心又有这个贼胆便试图勾搭,全未料到秦小楼竟会轻易应承他。
  他在席上借故碰了秦小楼几次,甚至已引得有些敏锐的人留神多看了他几眼,但秦小楼一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这对吴袆来说就等同于默认,于是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灌得自己面红耳赤不说,更是不住劝秦小楼酒。
  秦小楼初来乍到,仿佛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平易近人,对于旁人的劝酒颇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他天生酒量较浅,喝了不几杯便已面颊飞红,更添许多勾人的韵味。吴袆看的是心猿意马,只恨接风宴为何迟迟不结束。
  等宴席散场,秦小楼强撑着送走了所有人,独独吴袆赖着不走。秦小楼仿似支撑不住,退了一步倒在坐席间,醉眼朦胧地笑道:“吴大人,你怎么不走?”
  吴袆涎笑着上前扶他:“秦大人,一年不见,吴某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大人好好叙叙旧。”
  秦小楼长长喷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气,倒真的正儿八经地与他叙起旧来:“也是。当初是区区将你引荐给瑞王殿下,你为瑞王办事如何,于情于礼区区都该听你好好说说。”说着又顺理成章地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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