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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意识暗昧之时,他听见豫川开口:“大人在未曾遇到少司阴的那些年,过得可好?”
“嗯?”徐子昭眨眨眼,道,“王爷何出此言?”
“无事,问问而已,”豫川的口气透出一股玩味,“只是听人说,月老大人平日甚少与人交往,为人,呵,说起来又嫌迟钝木讷了一些。本王因此有些好奇,大人当年,是如何生出想同少司阴在一起的念想的?”
徐子昭摇了摇头,自嘲道:“原来我在别人眼中是如此……当时在大司命府上,一时不慎喝醉了,回去路上又不小心落下了瑶池,那时少司阴正好路过……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豫川眯着眼睛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嗯,也就是如此了。”
“那么……”豫川一根手指轻轻点着嘴唇,“月老大人……”
“王爷还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请月老大人回府之后记得将弥生的情缘与本王的绑在一起,可好?”
“王爷说笑,姻缘签也不是下官所定,哪能……”
“说改就改”四字尚未出口,徐子昭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突然停滞。
长廊上悬挂的红灯笼照映出徐子昭微微瞪大的双眼和脸上浮现的一丝惊惶。豫川的嘴角弯起来,他盯着徐子昭,慢慢的说:“那本王便当大人答应了……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只怕弥生招架不住,本王走了,夜间露气重,月老大人也请快快回去。”
语毕,豫川便走了,徐子昭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之后,他似是突然惊醒,伸手撑住额角,只觉满手是汗,头痛难忍。
归席时,东庭正抓着输了赌注的菏泽山神罚酒,嘻嘻哈哈,很是热闹亲昵。
“来来来,”东庭笑嘻嘻的招呼徐子昭坐近些,“我才和北岳大仙商量好了要挖他两株桃树上天去,你一直说好吃的那种黄桃就是他给的,过两天在你院子里种了,等桃子熟了,就不用老跑到下头来了。”
徐子昭却怔怔的望着他不说话。
“哟,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东庭皱着眉头,勾住手指擦掉他额角的汗水——冰凉,“怎么了这是?”
徐子昭死死盯着东庭的眼睛,如同想要看出什么端倪一般。忽的,他猛然转头望向上首——
安坐于前的豫川淡淡笑着,冲他举杯,遥遥敬酒。
“好些了吗?”东庭小心翼翼搂着徐子昭下了马车,扶他坐到榻上。
徐子昭摇摇头,说:“本来就没什么事。”
“你这不是胡说吗?”东庭弹弹他的脑门,皱眉,“脸色难看成那样……泰山府阴气大,你头次去定然觉得不适,我未没想到这一层,是我的疏忽。你乖乖躺好,我给你弄些三昧喝,休息会儿就好。”
东庭正要走,手上却是一紧。徐子昭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等等。”
“怎么了?”东庭回身,徐子昭的这个举动让他有些许惊讶。
“我……”徐子昭张口,然而想说的话却在他对上东庭的眼神的瞬间,无力滚落喉头,“……没事了,你去吧。”
“……哦。”东庭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多问,径直到西面的屋子取三昧去了。
徐子昭躬身扶住额头,心里的不安和恐慌愈发浓烈——
他们,到底都知道什么?
☆、第五章
那座城外的院子边上有一条不大的河,东庭和徐子昭经常一块儿过去钓鱼。但说是一块儿,实则大多数时候都是徐子昭手扶鱼竿,凝神静气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东庭在另一边撑着下巴静静凝视徐子昭,半天不说一句话,偶尔给他递一壶水。
清早雾气刚散就去岸边坐着,傍晚夕阳照映水面金光起伏时候再回去。
“老是这么看一天的,不累吗?”徐子昭把鱼竿收到门背后,问,“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去做些别的,不用太记挂我。”
把用草茎穿腮的鲇鱼交给小侍童,低声交代一句“炖汤”,东庭回头冲徐子昭笑:“哪儿会累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天天就这么对着你,早该看习惯了才对,可是偏生奇了怪了,我越看你越是觉得,嗯,欢喜得很。”
东庭说这话的时候,正面对尚未沉落西山的太阳。他笑着,眼睛里倒映出被染成金红色的晚霞,整个人因此显出灿烂的温柔。
徐子昭望着他微微发怔,一双琉璃黄的眼睛不禁眨了几眨。
耳朵渐渐发起烧。
他咳了一声,宽大的衣袖遮住大半边脸颊。
“手上有泥,我去洗洗。”
东庭看着徐子昭背过身走到院中央,弯身站在井边,打上来一桶水。他的动作有轻微的不自然,东庭眯着眼,轻轻笑起来。
之后,两个人在凡间一连呆了小半年。
小半年里东庭一直很开心,因为徐子昭都没跟他提过回天庭的事情。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傍晚和徐子昭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就这么在人间磨磨唧唧的过日子,东南西北随处逛逛,不是比整日被关在月老府跟个木头人一样绑红线好很多吗?
“想什么呢?”徐子昭俯身抱起一旁紧跟着的灰色小猫,偏头问了东庭一句。
“就是想现在和你这样很不错啊,”东庭笑眯眯的,“得君如此,幸哉美哉!”
徐子昭没言语,脸上浮现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东庭趁机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没头没脑就是一句“真好”。
徐子昭望他一眼,片刻之后道一句:“无赖。”
“我就是无赖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喜欢得很?”东庭很得意的笑起来,“你就说是不是吧?”
徐子昭不理他,摸着怀里小猫的脑袋往前走。
东庭跟上去,嬉皮笑脸缠着他问,徐子昭偏生就是不说。
东庭一把揽住他的腰,头靠在他颈侧,目光触及之处尽是一片暖意。
十一月中旬时候下了很大的雪。
早起推开门,外头过于明亮的光直刺得人眼睛发痛。风裹挟着柳絮似的雪往走廊送,徐子昭伸手去接,一忽儿掌心就多了一滩水迹。
阿福较几个月前捡来时候已经长大不少,绕在徐子昭脚边来回不停地蹭,嘴里“喵呜喵呜”叫着,撒娇。
东庭随意披着外袍从卧室走出来,低声打个呼哨,踱到他身边,说:“下雪了啊。”
“嗯,”徐子昭目不转睛凝视院子里接连不断下落的雪花,看的竟有些入迷了,“真好看。”
东庭听他这话觉得好笑,奇道:“没见过?”
徐子昭摇摇头:“不,只是没有这样大。”
“再往北一些,”东庭挨到徐子昭身上,手抚摸他垂在背后的头发,舒服的叹了口气,“再往北,还有更大的雪,更冷的天,天色黑得更早,亮得更晚,也有可能整天都是黑的……而且啊,在极北的地方,天上说不定会有彩带一样的光,可好看了,你要是有那个念想,我就带你去,你保准会喜欢……”
徐子昭笑:“听上去就很好。”
东庭搂住他,亲了亲他的脸,之后叫来侍童,吩咐给阿福拌一碗鱼肉饭。两个人立在门口看雪,说说笑笑,倒是十分快活。
近晌午时,大门外一直悬着不动的风铃响了。
东庭正和徐子昭在廊上下棋,闻声不禁皱眉,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莫名其妙:“他怎么来了?”
徐子昭分神一探便知是萧子弥,他微微一笑,手上落下一子,道:“来了不好么?——寻兮,这局还下吗?”
东庭往棋盘上一扫便知胜负,摸摸鼻子,嘟哝:“当真是来了就没我好事……”
不情不愿让小童开了门,两人就在门后里等着,却见萧子弥身后还拖了个小子,一大一小俱是着以锦蓝绸缎滚边的雪兔披风,披风上头还用紫色丝线刺绣精致花纹,贵气得很。
萧子弥笑眯眯的:“我过来看看,不打紧吧?”
东庭“呵呵”笑,用很热情的口吻回答他:“打紧不打紧,你既然人都来了我总不能说把你撵回去,是吧?”
萧子弥冲他竖起拇指:“少司阴果然明察秋毫一针见血深得我心。”
于是换来东庭鄙视的眼神也是情理之中。
徐子昭看了看贴在萧子弥身侧的孩子,奇道:“怎的把他也带来了?”
“本来是说要去我那玩儿,可是你也知道,那边阴气太重。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东庭商量。”萧子弥说着便将刘彻往徐子昭面前推了推,说:“彻儿你随月老大人进屋里暖暖,外头太冷了。”
刘彻茫茫然仰头望着萧子弥,问:“你不和我一起?”
萧子弥伸手摸摸他的发髻,柔声道:“我有些事要做,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过会儿就回来接你。”
刘彻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拒绝。
“那你早些回来,”他直直注视萧子弥的双眼,尽力掩饰自己的沮丧,“我等你。”
萧子弥捏捏他的脸颊,转头看向东庭:“陪我出去走走?”
东庭挑眉:“怎么了?”
萧子弥双手拢进宽大衣袖,只说:“随我来。”
东庭静默片刻,回头正要交代两句,却见徐子昭笑了笑,道:“早去早回。”
刘彻进屋之后也不说话,脊背挺直了坐在徐子昭对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着周身陈设。
徐子昭吩咐侍童端碗热的甜米酒进来,让刘彻喝了暖暖身,而后抱起团在身侧睡觉的阿福放到腿上,搔着它的脖子,阿福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呼噜”声。
过了一会儿,听见人间的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子弥常来?”
“无聊时候会过来走走,”徐子昭看他一眼,“殿下喜欢大司阴?”
这话问得突兀,刘彻一怔,继而点头说:“喜欢的啊。”
“是么?”徐子昭一笑,“为什么?”
刘彻想也不想就回答说:“子弥待我好。”
“待你好的人应该很多,那你也该喜欢很多人才对。”
“不一样啊,”刘彻似乎有些不服气,“只有子弥是不一样的。”
徐子昭笑叹一口气,并不打算接着再问下去。询问了刘彻的意见,他唤来侍童,焚上一炷香,摆好棋盘,二人静默对弈。
东庭随着萧子弥一路朝着西南而行,直奔积雷顶。
站在积雷顶最高处的断石上,东庭暗叫一声“不好”。
二十里外阴云压顶,隐隐有暗黄光晕及惨白亮光交错翻涌其间,甚至还能从吹过来的风里嗅到湿冷的腥味儿。
东庭蹙眉。
“出事的日子应该不早了吧?”
萧子弥“嗯”一声,说:“怪就是怪在这里。整个南境都是这么一股子妖不妖鬼不鬼的味儿,所以绝不会是突然一下冒出来的,但是为什么这么久还一直没被发觉,就真是不好说了。”
“初现端倪时,这一方的土地难道没有往上报过?”
“土地?”萧子弥冷笑,“只怕不是没了元神就是嫌阶位太低。”
东庭隐约觉得不妙,心下一紧,赶忙问道:“靖南王呢?”
萧子弥望着远方阴云,双目深沉似墨:“靖南王?哪里还叫得,只怕要改称呼。”
东庭心口寒意更甚,他闭目定定神,犹豫不决的开口:“那现下可拿定了主意?”
萧子弥随手摘□边一片细长叶片,在手心捻动:“此番三方讨伐,领兵的便是四重天。”
——云霄九重,四见安禅!
东庭登时只觉仿佛有一根寒针游进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