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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卿九凡出去后,西府坐在床边,看楼下街市红尘熙攘。这时候门被推开,西府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弯了眼睛微笑看着进来的青衣人。
江故天似乎是独爱青衣,这件与昨晚那件不同的仅仅只有款式罢了。
西府搬来琴,坐在琴的面前,手指已经扶上了琴弦,对着江故天眨眨眼睛,江故天晃了晃手上描金的扇子,道,“还是一曲《霓裳》吧,你最拿手不是么?”
西府微笑,颔首,拨弦。果真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江故天慢悠悠地晃着那把扇子,直勾勾盯着西府,西府在心里暗骂,这混蛋没见过美人还是怎么的,再看要收费了!于是在拨弦的时候瞪了江故天几眼,却被其认为是“盈盈秋水,顾盼神飞”,于是,那人便看得越发高兴了,听琴不是重点。
一曲《霓裳》之后,江故天久久没有说话,不声不响地,西府无奈,叹了口气,抬手又开始播一曲《六幺》,刚弹好第一个调子,江故天终于开口,“命相这东西还真神奇~”西府莫名其妙看着他。“昨晚有‘好友’说,我今天可是命犯桃花。”西府掩嘴轻笑,你江太爷哪天不是命犯桃花?这整个青阳城的女子,除了你妹妹江知念以外,上到八十,下到十八,谁不想成为你的桃花?还好友?公子,我和你很熟么?
江故天看西府只是笑,眼下那颗泪痣有些眼熟,不禁想起昨晚上那个小贼,不过记不清那家伙丹凤眼下的泪痣是在左眼还是右眼了,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江故天这个人喜欢笑,但是西府觉得,自己和他虽然相交不多,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个人的笑容没有一次是发自内心。
西府在心中冷笑,伪君子。
“再一曲《六幺》,可好?”江故天徐徐说道,西府再次颔首点头。
曲未完,屋外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江故天收了折扇,“微雨听琴,也别有一番风味。”
西府面不改色,心里唾弃道,不过一个衣冠禽兽,还装什么文雅。
江故天揉揉鼻子,莫名的有点痒,难不成是染上了风寒?心想自己身体健壮,也没这么容易生病啊。
这些细节被西府捕捉在眼里,他嘴角微微扬起,让你大冬天地还扇扇子,该!
从那次听了西府弹琴以后,江故天有好几天没有去秦楼了,九凡姑娘怨念,你这小子是不是把人家惹到了人家不来了,那可是恩客呀,不来了可少多少银子。西府委屈,我哪有啊我乖乖弹琴哪儿碍着他了,或许别人这几天是有事儿呢。卿九凡理了理头发,姑且算是吧。
“姐姐~江老爷来了,您去接待下呗?”敲门说话的是秦楼的小厮,叫小里,西府听说是个没爹妈的孩子,卿九凡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偷她的荷包,被逮个正着,卿九凡念他还小,身世也可怜,实在是因为饿极了,才干出偷钱包这样的事儿,便留他在秦楼打杂工,这孩子打理干净了长得特挺可爱,浓眉大眼的很受这秦楼的姑娘们喜欢,自然也都罩着他。
“他出现得还真及时,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到么。”西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了敲檀木桌。卿九凡轻笑了一声,便开了门出去。
第二章
江故天喝着秦楼新进的上好碧螺春,看着台上姑娘的妙曼舞姿,不止一次感叹这里的档次还真不一般。
“江老爷这几日没来,秦楼的姑娘们可都想念得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江故天侧过头,卿九凡拂着衣袖走来
江故天调笑道:“九凡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只指名西府姑娘。她可有想我?”
“有有,怎么没有,刚才还说好你呢~”卿九凡笑靥如花,虽然是我提的话题,不过你也参与了也算吧!
房间里的西府打了个喷嚏。
“江老爷今日也是来指名西府?”卿九凡见他不时往楼上瞟,便问。
“有点事儿想和西府姑娘商量。”江故天似笑非笑,卿九凡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便道,“江老爷可是知道我们秦楼的规矩的……”
没等卿九凡说完,江故天甩开折扇,笑道“九凡姑娘多虑了,我在做什么,我可是很清楚。”扇子的金边闪亮闪亮地,晃得人头晕。
“西府今日可在?”江故天问道。
“在的,就等您上去。”卿九凡嘴角一挑,笑道。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无论这江老爷多大来头,解凌封也能搞定。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江故天是何许人也,解凌封不但没有搞定,还把自己赔了进去,这就是传说中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这是后话,不提。
卿九凡看着江故天优雅上楼的背影,心想,还好没有爱上这样的男人,就连□都能这么有风度的男人,也没有几个了。
江故天还没走到西府门前,便看到西府从里面摔了出来,嘴角带着血,忙冲过去扶起她,朝房内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一脸冷笑看着倒地的西府。室内全是打斗的痕迹。桌椅乱倒,一篇狼藉。
听到巨大响声的秦楼顿时没了声响,乐声和舞蹈全都停了,陷入宁静,只有江故天听见西府疼得低低地呻吟。
卿九凡打破安静的气氛,冲上来拉过西府的手腕,探探脉搏却发现极其微弱,不由得脸一白。“怎么回事?”
“卿九凡,呵,原来是你。”黑衣人笑了笑,白净的脸上有一道不大的伤疤,却丝毫没有狰狞的感觉,反而为他加了几分英气。
卿九凡看着黑衣人,愣了一会儿,“你……是你!”
“我还不知道你们过得这么逍遥,这家伙改头换面,又更名改姓,难怪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还是我小看你了,卿九凡。”黑衣人走上前来,蹲下,抬起卿九凡的下巴,“啧啧,几年不见,越发漂亮了,我可是舍不得杀了这么美的一个人,所以还是交给归梦吧。下次看到她,要躲着走。不然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哈哈哈!”
整个秦楼只回荡着他的笑声,其实是没人觉得好笑。
江故天看到西府嘴唇动了下,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便昏迷了过去。
解凌封醒来的时候全身疼得都要裂开了。他想要坐起来,却没办法使上力气,只得躺在床上,看周遭的环境,得知这里不是秦楼。再细看,桌上的宣德炉冒着青烟,上面插了几只熏香。
宣德炉……难怪这么眼熟,原来是江府。那么说,这里也就是江故天的房间了?据他所知,这种宣德炉极其少见,就算这江老爷再有钱,也不至于每个房间都摆一个吧。
正想着,门推开,走进的是江故天和一个蓝衣人。
“你醒了?我正想来看看你,这是朝廷御医,我找来治你的伤……”江故天看他正侧头看着他,便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
解凌封想抽开,却没力气。
“得,看你那样儿,有我文然出马,你还怕他有事儿?就是阎王爷也得让本大人几分好吧?”文然白了一眼江故天那个没出息的样儿,坐到床边,为解凌封把脉。
“你放心,他死不了了。”文然对江故天道,“虽然肋骨断了两根,不过好好调理很快就会恢复。”转过头,看着解凌封苍白的嘴唇,“你该庆幸了,你那根肋骨啊,还差一寸就该□你肺里了,还算你福大命大。来,我给你换药。”
“你……你给他换药?”江故天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文然解开解凌封衣服的手。
“对啊,怎么了?”文然一脸莫名其妙。
解凌封皱了皱眉,心想,哪儿来的庸医!!你住手,你解了老子衣服,老子是男的不就暴露了么混蛋!!!
“这样不太好吧……知念也跟你学过医理,换药让她来就好。”说着唤来下人去叫江知念。
文然却叫住下人连说不用麻烦小姐,然后对江故天道,“我说你倒是奇怪,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难不成你是看上他了?”
江故天不做声,文然吓了一跳,“我说好友,这天下才太平了多久,你别是真……乱了心志了。当初你帮你哥夺位的时候……”话还未说完,便被江故天打断。
“你少多话,我亲自叫知念过来,你一个大男人碰个女人成何体统!”
“我是郎中!我看过的女病人还少了不成?……你说什么?碰个女人……成何体统?”文然瞪大眼睛看着江故天。
江故天被他瞪得浑身发毛,道,“你看我干嘛,对我有意见?”
“江故天,我看你还真是鬼迷了心窍。这秦楼的‘西府姑娘’还真不简单,可以把你这人精迷成这样,连男女都不分了……我说我的王爷,你别是认真了吧?”
江故天看了看文然,突然一笑,“就连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一时兴起。”
文然摇摇头,苦笑,拿来药水和碰带,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故天犹豫了一下,轻轻解开他的衣服,拆下绷带……胸部平坦一片。腹部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鲜红鲜红的,略有些肿,加之他本身白皙的皮肤,竟然有种不可思议的病态美!
江故天没反应过来……
解凌封这时候已经彻底晕厥,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暴露身份愤恼而故意装死。
文然好笑地看着江故天的反应,看来这次南下,不虚此行呀~
随后的几天,江故天虽交代了文然好好照顾“西府姑娘”,但始终没有露过面。
解凌封曾问起江故天人呢,文然笑得高深莫测……
在文大人的照料下,解凌封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一半是是他本身身体素质好,另一半的功劳就要数文然的妙手回春了。
不过五天,解凌封便能下地行走了。他悠悠地在庭院里散步,早春的桃花零星开了两朵,解凌封走在花园小径上,来往的江家仆人恭敬地问好,他一一颔首点头。
“噢?莫非公子便是哥哥的贵客了?”少女带笑意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解凌封回头,少女身着鹅黄色纱裙,脸上带着微笑,正在仔细打量他。
解凌封觉得她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哪儿见过的。不过他敢保证的是,她和他哥不一样,绝对不是在秦楼碰到。
“小姐是……?”看着穿着,看着气质,难不成是江故天的表妹江知念?
“嘿,本小姐正是江知念。请教公子大名?”江知念一笑。这人怎么把情绪都放脸上,一下子就猜出他在想什么了,唉,都不有趣了。
解凌封一愣,几天前不正是和这位佳人有约又因为江故天爽约了么,还真是一见倾心,这位小姐的脸可不亚于卿九凡。
“在下……解海堂。”解凌封又摆出这个胡诌的名字,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听说解公子是被人打伤,被哥哥送来江府的?”
“对,”解凌封点头,“这几日一直没看见江老爷,在下还想亲自谢谢他才好。”
“没看见他?可……哥哥每日都会去你所住的房间,呵呵,我可没见过他把自己房间都空出来让别人住的。”
“诶?”
“诶?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他对我都没对你好的。”
什么关系……?这这这这能有什么关系呀!!!
好吧,其实是解公子误会了,江知念的意思是他们是否是结拜兄弟之类的关系……
“你怎……”
“知念!不得无礼!”江知念话未说完,江故天走过来,打断她的话。
解凌封看着他,想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