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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端坐於外间的男人听到这阵低呼,脑袋猛地一震,顿了一顿,就拿起桌上的烛台朝里间走去。进了里屋,他一眼便看到少年毫无防备的睡相,就连被子也已被踢得将大半个身子袒露在外。
萧衍将烛台放置在床榻左侧的一张案几上,然後便端了一把小圆椅放在床头边,静静地坐了下来。
“哥哥,玉珏哥哥──”
萧衍眸中不带丝毫情感的看著少年渗满冷汗的额头,却只是冷冽的勾唇讽笑,然而一只大手已然轻柔的握上了少年半悬於空的手腕。
“怎麽了,玉珏哥哥就在这儿,别怕!”他柔声开口,可唇角的寒意却丝毫不减。
听到声音,少年凝成一团的五官稍稍的舒展了一些,胡乱扑腾的四肢也渐渐安静下来,不停翕动的双唇也缓缓抿成一条直线。
玉珏?萧衍敛眉想著。
“哼──”他急促的冷哼了一声,“真是无聊的兄弟情谊。”
只是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床榻中的少年再次低吟起来,身体反常的蜷缩成一团,牙齿紧紧地咬上下唇。
尽管烛光微弱,但萧衍仍是注意到少年的嘴唇发青,身体也有轻微的痉挛现象。中毒了吗?他迅速的伸出两指把在少年的手腕。
质问(大修)
“你、你干什麽,放开我──”萧宝融被腹痛弄醒,一睁眼,便见自己的手腕竟被一个男人握著。他一时气急,也顾不得疼痛,半支起身子就将手抽了回来。
萧衍笑得轻浮,望著少年一脸怕被欺辱的模样,不由得想要戏弄他一番,可是考虑到他的身子,他还是将这种想法压在心底,开口问道:“这两天,你有没乱吃什麽不干净的东西?”
萧宝融似乎仍没从方才的惊怒中回过神儿来,眸中依旧透著冰冷的敌意。
“我吃什麽东西,与你何干,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为什麽要告诉我?”听完这话,萧衍不由得淡笑出声,他慢慢将身子前倾,坏笑道:“当然是因为你的身子啊,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你的身子──我可不敢保证能过了明天──”
“你──咳咳咳──”萧宝融话犹未了,就侧身一阵猛烈的咳嗽。
“我说什麽来著──”萧衍将将手抚上他的背脊,慢慢的帮他顺气,“我劝你还是老实的告诉我,这两天里,你有没有喝什麽奇怪的东西,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去除你体内的毒素啊!”
一听到毒,萧宝融的瞳孔立即放大,猛地抬头,盯著男人的一双眸子。
“毒?”他短促的吸了一口气,愈加剧烈的腹痛整地他眉头又凝紧了几分,“什麽毒?”
萧宝融看男人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可是要说毒,这怎麽可能。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给他投毒,他所食的饭菜,所饮的汤茶,一律都是他的亲侍送来的,怎麽可能有毒呢?
“看来──”萧衍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看来,你那皇帝哥哥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半点沙子了,急赶著要把他剩下的兄弟杀得一个不剩,唯恐他的皇位不保,先是你那宝珏哥哥,然後便是你。”
“你、你胡说,我所有的饭菜都是亲侍送来的,这──”
“亲侍?你觉得在这深宫内苑之中,还有亲侍吗?只要有钱,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你的亲侍,同样,他们也能因为钱而背叛你──”萧衍阴冷的勾唇,很明显,眉眼之间,他都在嘲笑眼前这个少年的幼稚。
“你是说──唔──”萧宝融被一阵急痛的激的垂下了头,手紧紧地扯著腹上的衣衫。怎麽会这麽痛,难道真想这个男人说的,自己中毒了吗,可是,这怎麽可能呢?
“躺下──”萧衍低沈的语气中带著一丝命令。
“──”萧宝融光是忍痛就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已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於是,只能按著男人的话做。
他试著将身子平躺在床上,可是身子刚一舒展,腹部的绞痛变得更厉害了,就好像是有千万只毒蛇在啃噬般,可是很快,疼痛就在慢慢的减轻。
他微微的撑开眼皮,便见男人将掌心轻压在自己的小腹,手背之上,有一团淡淡的雾气腾起。
“你……为什麽要救我?”疼痛缓解之後,萧宝融安躺在床上,但头却撇向了床的内侧,似乎是在躲避著什麽。
自他出生有记忆之日起,除了宝珏哥哥之外,他再不记得有什麽在他不舒服的时候对他这麽好过,而眼前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竟让他一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和慌措。
“为什麽要救你?”萧衍看似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他略带红润的脸颊,知道经过自己方才的治疗,这少年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要痊愈,还需要慢慢的调养几日,於是收回手,道:
“当然是因为──你对我萧衍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要留著你的命。但等我的目的达成了,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也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萧宝融淡淡的一笑,什麽心情,什麽造化,他通通都不在乎。他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救出宝珏哥哥,要他失去什麽都无所谓。
“那──你打算怎麽将囚禁於福熙苑的人救出来?”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既然答应要帮你将人救出来,我就一定不会让他死在那里,至於用什麽方法,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萧衍望了一眼少年单薄的身体,然後起身,“现在离天亮还早,你就再好好休息一阵吧,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天亮後不久,你那皇帝哥哥就会派人来找你。”
“派人来找我?”
“当然会派人找你了,他要看看,自己处心积虑要害的人……到底会落下个什麽下场,如果你死了,他自然是高兴,假若你没死还活著,那这事情──可就不好说了──”萧衍说完,便转身朝外室走去。
不好说了吗?等萧衍走後,萧宝融一直在反复思考著他方才说过的话。难道皇兄真的要把自己的亲兄弟赶尽杀绝才肯罢休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明天该怎麽办,就算自己必死无疑,也要等到救出宝珏哥哥之後才行啊!
翌日,萧宝融起床穿衣梳洗完毕之後,便如往常一般坐在外间的桌前,等候著亲侍盛饭菜上来,而为了避人耳目,萧衍则躲在里间。
没过多久,门外便响起一道明显带著稚气的童声。
“王爷,奴才给您送饭来了!”
“进来吧!”萧宝融的声音依旧温雅如故,听起来决不像是一个侯王所该有的口气。
门被推开之後,一名穿著湖蓝色布衣的小童走了进来,他手中照旧端著一个托盘,盘中盛著热腾腾的饭菜。
小童将饭菜一一在桌上摆放好後,正准备行礼退下之际,便听到萧宝融说道:“把门关上,本王有几句话想问你。”
本王不需要你来教
这小童正是萧宝融口中所提到的自己的亲侍,从年纪上来看,这小童不过十一、二岁,萧宝融怎麽看,都不觉得他像是个会投毒害自己的人。
“是──”小童应了一声,脸上并没有现出太多的恐惧,他转身将身後的门合上之後,便再次回到萧宝融的身前,垂著脑袋,等候著问话。
“本王问你,你一定要据实回答,如若不然的话,就修怪本王不念及旧情了。”
小童从未听过自己主子如此严厉的话语,吓得立即双膝扑通跪地。
“王爷,是不是奴才哪里做错了什麽惹王爷不高兴了,如……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奴才──”
“好了,你先起来,本王只是想问你两句话而已,你只要这麽紧张,如果这事儿与你无关,本王是不会怪罪於你的。”
“是、是──”小童颤颤微微的起身,两只手不自觉地揪扯著衣物,垂著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而躲在里间的萧衍也掀起了门帘的一角,仔细观察著外面的一举一动。
萧宝融用眼角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而後冷声直截了当的质问道:“本王问你,你是否在本王的饭菜中投过毒?”
刚刚站起没多久的小童就再次扑通的跪在地,一个劲的磕著头,“王爷明鉴,奴、奴才从未在王爷的饭菜中投毒,真、真的没有──”
看著仍是个孩子的小童,萧宝融自问是不是太过严厉了,毕竟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二三个年头了,怎麽可能投毒害自己呢?他想著,起身走到小童身前,双手扶上那具仍在颤抖的瘦弱肩膀,冰冷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些许。
“起来吧!本王只是问问而以,看把你吓成什麽样了,没事了,既然事情不是你做的,就先退下去吧!”
小童慢慢的站起,而後用手背将脸颊上的泪水胡乱的一抹,颤声道:“王爷,请您相信奴才,您救过奴才的命,奴才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王爷的事情,更不会偷偷的在王爷的饭菜中下毒──”
萧宝融浅浅的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小童的肩膀,柔声道:“不是说过了吗,本王不过是问问而以,现在已经没事了,退下吧!”
小童抽泣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就朝房门走去,可正当他用指尖触上门棂的一霎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小子,你还真是天真仁慈,只是简单的问上两句话,就能断定你的亲侍没有在你的饭菜中的下毒吗?”萧衍唇角含著一丝冰笑,看著被自己用剑刺穿肩窝的小童,而後回头瞧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萧宝融,恶狠狠的指点道:“如果要想从敌方嘴里听到实话,就得像我现在这麽做,不用些狠手段的话,是无法从敌人口中听到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的。”
“你、你究竟在做什麽,快、快给本王住手──”萧宝融止住自己因气愤而发颤的双手,一个箭步冲到因疼痛而五官紧皱的小童身旁。
“王、王爷,奴、奴才真的──”小童努力的想抬起双手试图想要去抓什麽,可终究还是无力的垂落在地,半睁著的双眼一点点地闭起,微张的双唇吃力的扯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没、没有……做、做──”
萧宝融看著看著脸色愈加发白的人儿,再将目光下移,从肩窝中冒出的鲜血已将小童胸前的
衣襟浸透。
“给──本──王──住──手──”萧宝融转头,冲旁边的男人一字一顿狠戾的下达著命令。
“住手?”萧衍冷淡的开口,冷漠的眼神直直的射向近在咫尺的少年,轻轻地转动了一下手腕,然後又猛地将剑尖向前推进了几分。
“啊──”小童惨呼了一声之後,身子便顿时软在了原地,不动了。
“萧衍──你、你这个混蛋,为、为什麽要杀了他──”萧宝融气的脸色铁青,扬起拳头就冲萧衍的脸上挥去。
萧衍满不在乎的一笑,一手从小童体内拔出利剑,而另一手却袭上了萧宝融的脸颊。
“啪──”的一记脆响过後,少年的脸上赫然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