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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良久,也没等到回答,倒是身後的两个公公急出了满头的冷汗,其中一个弯身,悄悄的在宝融身边说了句,“少傅大人,走吧!”
宝融心里哀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麽,他都听不进去,索性听了公公的话,可腿刚刚站起来,膝弯便急急的抖了一下。
“少傅大人──”站在左边的公公立即上去搀扶,可却被宝融抬手挡了回事。
“没事,我们走吧!”
与萧衍擦肩而过时,宝融不由的用余光扫了一眼他冷厉的面容,心──彻底的凉透了。
衍!为什麽不听我的解释。就算我萧宝融真的和别的男人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情意都无法稍稍平复一下你心底的怒气吗?非要把我送到水溪阁那种地方,你才觉得解恨吗?他心底凄冷的笑了笑,若是你觉得这样能够解恨的话,那我认了。
出了太子殿,宝融便踏著月色,踉跄的随在两名公公身後,朝水溪阁的方向走去。
这水溪阁名字听上去虽好听,却却是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宝融过去也曾听宫女们私下谈论这个地方,但却一次也没去过,只知道那里是个冷宫都不如的地方,最让人害怕的是,听说那屋子里还经常闹鬼?
宝融初听时,只是淡淡的一笑了之,没想到,今日终於得了机会,到那传说中的水溪阁探个究竟,到底那人是真鬼还是假鬼,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吧!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中间绕过了数不清的假山和石桥,这才到了目的地。
“少傅大人,水溪阁到了,奴才就不随您进去了。”
两名公公语毕,行完该行的礼数後,正准备掌著灯笼转身离去时,被宝融叫住了。
“少傅大人还有何吩咐?”
宝融含笑道:“两位公公虽是皇上的内侍,但从小也是看著太子长大的,两位公公都是精明人,想必心里都清楚今晚发生了何事,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处境,没有资格要求两位公公做什麽,但我希望,看在你们是看著太子殿下长大的份儿上,去牢里面打点一下,太子身子娇贵,只怕是受不了牢里的苦,宝融在这里,先谢过两位公公了。”
说著,他就准备跪地。
“少傅大人──”两位公公见状,先他一步跪了下去,“少傅大人,您千万别这麽说,奴才们受不起啊!六年前,若不是少傅大人舍身相救,奴、奴才们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两位公公,快请起!”宝融弯下身子,只觉得腰胯处酸痛的厉害。
“少傅大人,这个就算您不吩咐,奴才们也会去办的。皇上之所以发这麽大的怒,也是因为
在乎少傅大人,相信过不了多久,等皇上的气儿消了,就会放了太子和少傅大人,所以,您先暂时在这里呆上一些日子,奴才们也会时常来看您的。”
“那太子的事就拜托两位公公多费心了!”宝融恭敬的鞠了一礼,便转身朝水溪阁走去。
进了圆形的拱门,眼前空旷凄凉的景象还是让他心寒的苦笑出声。
院子中,没有栽种一棵树,甚至连根小草都难觅踪迹,只是在左手边的靠墙处有一口井,走上破损的台阶,伸手摸了摸掉了漆的门板,然後推开了门。
吱呀的响声在冷寂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借著月光,他慢慢的走到一张四方桌前,却没看到半根蜡烛,倒是那厚厚的一层灰尘蹭了他一手。
“这里已经多久没人住了──”宝融低低的呢喃道,抬头向四周望去。
屋里没什麽摆设,只有几片破碎的板子和眼前这张晃来晃去的桌子。
宝融腿软的厉害,勉强用所剩无几的体力捡了几块儿木板铺在地上,便慢慢的坐了上去。
夜里,天气甚凉,宝融身上也只著了件单衣,他觉得冷,便将衣裳又裹紧了几分,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能很快的睡著。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又睁开了眼睛,清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几许寂寞。
(10鲜币)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
整宿,宝融就这麽醒醒睡睡,折腾了大半夜总算被浓重的睡意击垮,直到天边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白芒,他才被一阵重重的砸门声惊醒。
他被惊的猛的翻身坐起,半睁著眼睛,脑袋昏昏沈沈的,他抚著脑袋,抵抗著阵阵席卷於身的凉意,慢慢站了起来,还没迈步,就已经被门外的呵斥声骂的又清醒了几分。
“开门开门,里面的人睡死了吗?快点开门,再不开的话我就走了!”
宝融皱著眉,走上前慢慢拉开门,便见一名穿著深色太监装的小童站在门前,臂弯处挎了一个竹篮,正一脸不耐甚至嫌恶的目光瞪著他。
“给你──”小童的目光中丝毫没有畏惧,伸长脖子朝布满了蜘蛛网的屋里看了两眼,然後利落的将篮子放在地上,“这是给你饭,吃完了以後,把空碗和盘子放在篮子里,然後把篮子放在这里就行了。”
他一口气将话说完,就转身逃也似的准备离开,但脚底刚离开石阶,就被宝融喊住了。
“等等──”宝融一脚跨出门槛,经过了一夜,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的紧,虚弱无力的嗓音带著微微的沙哑,“那个,你是打理这水溪阁的小太监吗?”
一听到太监两个字,小童的脸色大变,马上回过头就冲宝融破骂道:“你才是小太监呢!我才不管你进来这里之前到底是什麽尊贵的身份,但只要到了这里,就归我管,你给我记著,最好不要惹我不开心,否则的话,你信不信我会活活的把你饿死在这里!”
宝融看那小童发了那麽大的脾气,料定是方才自己所说的太监两个字惹的祸,於是赶忙含笑陪起不是来。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那麽叫──”
“你这个人的话还真是多,我懒得听了,走了──”
“哎──”
宝融想出声将他拦住,可是小童却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了踪影,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任凭凉风打在面上,眸中落满了失落和惆怅。
良久,他才转身正准备回屋时,冰莹的眸子猛的一颤,慢慢的转身,将地上的竹篮拾了起来。毕竟,有了体力,才能办事。
回了屋,俯身吹去了凳面上厚厚的一层土,被烟尘刺激的咳嗽了好几声後,方才坐了上去。
打开篮子一看,里面的食物简直可怜的要命,只要一碗过夜的冷米饭和一碟青菜叶子。
看到这些令人心酸的饭菜,宝融的表情出奇的平静,他一一将饭菜端出放在桌上。这种时候,只要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娇惯了已久的身子受不受的了!他苦苦的轻笑著,却翻遍了整个竹篮都没有找到筷子。
他摇了摇头,终於作罢。心里却想著不知萧衍现在怎麽样了。因为平日里,他就一直照顾著那个男人的饮食起居,晚上,也是在他怀中安然入睡。也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睡好?想到这儿,他突然笑出了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用手抓了一块米放到嘴里,慢慢的嚼著,可却始终尝不出什麽味道,只觉得嗓子眼酸涩的要命,心脏撕裂般的痛著。
他猛的仰起头,晶莹的泪珠不停的字啊眼眶中打著转。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萧衍他为什麽要对自己这麽无情。难道,那个人已经不再爱他了吗?
整整一天,宝融都在思考著这个问题,当他再次躺在冰冷的木板上时,才发现自己是多麽的荒唐和可笑。
咚咚咚──
就在他准备合眼休息时,却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後便是低微的敲门声
响起。
“少傅大人,少傅大人──”
宝融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睡意立即全无,起身就朝房门跑去。
拉开门,便见那天送自己来这里的张公公站在门口。
“张公公,快请进──”他赶忙让到了一边,却没想张公公焦急的开口,道:“少傅大人,大事不好了,老奴本想著皇上睡上一晚,这气儿也就消的差不多了,可没想到,皇上的怒意丝毫未减,现、现在正带著一行侍卫往太子被关押的地牢赶著呢!”
“你说皇上他──”
“少傅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这世上,能劝的了皇上的人,就只有您了──”
“那好,我们这就走。”
宝融也顾不得什麽违逆皇命,抢在张公公前就朝地牢的方向跑去。这个萧衍,真的是疯了!
“少傅大人,夜里风寒,老奴给您带了件衣裳,您先穿上再去。”张公公手里托著件素色的衣裳,紧赶紧的追在宝融身後。
可宝融却似没听见,清雅憔悴的脸上,只剩下了浓浓的担忧和焦躁。
啪嗒……啪嗒……
头顶的石板缝中,渗出了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冰冷坚硬的青砖上,发出了让人心寒寂寞的响声。
季冉仍是一脸的傲气,靠著墙壁坐著,两手搭在膝盖上,看也不看摆在旁边热腾腾的饭菜。
“太子,您吃点东西吧!如果皇上来了,看到您这付消瘦的模样,一定会怪罪奴才待您不周的。”跪在牢外的狱卒哀求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铁门开启声,旋即一道青靴与板砖相击所发出的沈重刚烈声在潮湿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他不吃饭吗?”
尽管季冉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傲然样儿,但当萧衍冷冽的声音砸在耳边时,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抖了一抖。
“把牢门打开!”
“皇、皇上──”狱卒显然没料到皇上竟会在这个时候来这儿,自是怕的浑身哆嗦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衍看他这付窝囊样儿,也没再说什麽,只是给身後的随行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立即上前,将锁链解开,随後拉开门,恭敬的侯在了旁侧。
“感觉怎麽样,是不是觉得这里住的比太子殿舒服?”萧衍扬著冰冷的嗓音,弯身走入了牢内,冷眼睥睨著已经脸色变青的季冉。
(14鲜币)来人──给朕狠狠的打!
他看了看这牢房,虽然粗陋寒冷,但却还干净,靠近墙角的地堆了几块长方形的木板,上面平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就算是床了。可对於自出生起就睡惯了暖和宽大床榻的季冉来说,根本就是种折磨。
“你老实告诉朕,朕不在宫里的这段时日里,你到底还对少傅大人做了什麽?”萧衍的口气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可就是这平淡无奇的口吻却让季冉更觉得害怕。
打从他记事以来,他就从没违逆过萧衍,反倒是对他充满了崇敬和尊重。从前,他认为,自己的父皇是个外表冰冷,内心却溢满了温情的男人。但是随著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他才发现,这个外表阴冷的男人,内心同样冷的像块儿花不了的冰。
“没有听到朕在问你话吗?”萧衍居高临下俯视著那个坐在墙角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