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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温因贪污七千匹及抢夺百姓马匹等事被罢官,交付大理寺审问,之后被处以杖刑和三千里加役流。只是这一次,他亦是因杖刑被活活打死。
吉温死后,李承勋重新调整了御史台的其他人员,只是御史大夫,御史中丞故意空出来。
诸事布置妥当后,李承勋才命人宣布刘毅的死讯,之后命人到洛阳,告知了皇帝。
刘毅的暴卒让郑氏有些慌了手脚,皇帝不久就安置了新的右相,不出众人所料,是郑贵妃的堂兄郑元忠。
郑元忠原本随皇帝巡幸东都,如今听说刘毅暴卒,朝中诸事又生了变局,刚得了皇帝的诏书,就风尘仆仆的洛阳赶回长安。
回到长安,却见朝中那些主位空缺,李承勋没有安插什么人在要职之上,郑元忠到是放了心。
稍作整顿,郑元忠便去东宫拜见又病倒的李承勋。如今已是初夏,李承勋却穿的很厚,坐在屋中,屋中还引的骊山上的汤泉取暖。
郑元忠未坐多久便热的满头大汗,想走却偏偏走不了。
李承勋耐心的从皇帝的身体问起,问完后又问候贵妃,接着问候彭王,到是把郑家能叫的上名字的都问候了一遍。之后又提到了刘毅,李承勋不免感伤的说道:“我这身体,拖累了刘相。如今看来已是难任监国一职了。”
郑元忠听了,更是不明白李承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在洛阳听人密报说刘毅是被李承勋害死的,就有些疑惑,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无权无势足不出户,怎么能害死刘毅。如今看到李承勋的样子,在这么热的屋子里,依旧是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看来病不是装的。又听他说要辞去监国一职,就愈发的糊涂不知该相信谁了。
郑元忠离开后,李承勋缓缓站起身,将怀中抱着的冰砖扔到地上。厚重的裘衣和锦袍都已经被浸湿,稍稍没有站稳,便要倒下,却被不知从哪冒出的江陵王扶住。
江陵王帮李承勋把衣服换上,扶他到榻上躺着。握着李承勋冰冷的手,江陵王不解的问道:“我不明白,二哥为何不像杀刘毅一样,直接杀了郑元忠。”
“杀了一个郑元忠,郑家还有无数个郑元忠。郑家一日不倒,我杀再多的人也没用。”
“那郑家何时才能倒,张相撞柱于紫宸殿,郑贵妃含着土块就把这事给过去了。如今她又有了皇子……”
“所以,只有父皇倒了,郑家才能倒。”李承勋慢慢的低声说道,接着抬头看着一脸震惊的江陵王,“无论下棋还是朝堂之争,总是有孤注一掷的时候,我知道此步凶险,却已是别无他法。”
“那……若是败了呢?”江陵王问。
“若是我败了,还有你。”李承勋笑了笑,“不过,二哥却不想让你受我这份罪。况且也是在把你推到不忠不孝的境地。”
九岁的江陵王揉了揉眼睛,恢复了常色,认真的对李承勋说道:“在这宫里,我只有二哥。”
三天之后,皇帝的诏书到了长安,免去了李承勋监国之位,让他安心养病。正当郑元忠以为朝堂之上只剩自己一人独大时,皇帝又一道诏书到了长安,调任雍州长史梁宏任门下侍中,即左相之位。
外官内调本已经罕见,从一州长史内调为左相更是从未有过之事。皇帝这一手让刚高兴没多久的郑元忠彻底懵了。这位新任的左相不比前任的张相,不但脾气好,还是个厚道老实之人。历任秦州都督,并州长史,雍州长史,在地方上勤勉爱民。在任并州长史时,曾遇并州大旱。当时并州官仓有官米几十万斛,梁宏准备用来救济灾民,掾吏不敢奉行,扣头请求梁宏等候皇帝的旨意。梁宏却说道:“人不吃饭就会死,哪里有时间上禀?如果牺牲我一人,能够救活数千人的姓名那就太好了。”于是打开州仓放粮救济,皇帝知道这事后自然没有怪罪,反而优诏嘉许他。再后来有人告梁宏收受贿赂,皇帝派人查证发现并没有此事,便要追究诬告人的过错,梁宏得知却反过来替诬告之人求情。
梁宏一直在外为官,皇帝曾诏他入朝,被他上书推拒,一来二往皇帝便也不勉强他,让他在地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不知皇帝是如何又想起这位老好人,而梁宏竟然一反常态来了长安,郑元忠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要说这梁宏到任左相一职却是本本分分,郑元忠此时已经身兼四十余职,独断专行,任官用人皆出自私心,梁宏却是从不与他起争执,见了面还总是笑眯眯的,派人监视了些时日也未见什么端倪。
郑元忠是纨绔无赖出身,目光短浅,弄权索贿比刘毅一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他的弄权只是在朝堂之上陷害忠良,却不能如刘毅一样控制藩将。杜预对无赖出身的郑元忠也是不服,在范阳出言不逊,不知如何传到了郑元忠耳中。郑元忠任宰相前曾有意讨好过杜预,如今见杜预对自己不服,大为恼火,便多次进言皇帝 ,削杜预的军权。皇帝刚开始偏袒杜预,可是之后因为郑家与杜预彻底撕破脸,少了郑贵妃在皇帝枕边为自己吹耳边风,皇帝对杜预也有些疏离。再后来郑元忠又多次上报皇帝说杜预要谋反,这话传到杜预耳中,到更是激起了他的反心。便暗地里招兵买马,做好准备。
今年的端阳,皇帝诏杜预来洛阳。此时杜预在朝中的同党已经被郑元忠捕杀殆尽,哪里敢来?
端阳次日凌晨,杜预出蓟城南,检阅了军队,并举行誓师,以讨郑元忠为名,并于军中张榜:“有异议扇动军人者,斩及三族!”
时任河东节度使的李敢言是杜预的旧部,亦与杜预一同叛乱,三镇号称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挥师南下。
章十三
盖天下承平岁久,百姓不识兵革。杜预起兵后,河北州县望风瓦解,守令或逃或降,或被擒杀。大军一路上所向披靡,进兵迅速,等到皇帝在洛阳接到叛乱的消息时,叛军已经渡过了黄河,进入了河南道境内。
皇帝仓皇逃回长安,命大将白益鸿留守洛阳,开府库募兵,旬日即募得五万人。永宁七年六月初七,杜预的大军攻克河南道治所陈留,河南节度使高平宛被杀。六月初九,叛军攻陷荥阳,荥阳太守崔贺被杀。杜预留其部将安思远守荥阳,命邵全忠,孙季良,田恒志为前锋,进袭洛阳。途中与白益鸿部战于武牢。白益鸿所率皆为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而叛军却是训练有素的劲旅,尤其邵全忠,孙季良的军队,多是骁勇善战的骑兵。唐军刚刚列好阵势,就被叛军铁骑所冲垮,大败西逃。白益鸿收集余众拒战于洛阳城东的葵园,又遭惨败。再收兵与叛军战于洛阳上东门内,又败。
六月十二日,杜预攻馅东都洛阳,叛军自四门入城,纵兵烧杀抢掠。白益鸿率残部与杜预战于都亭驿,再败。退守宣阳门,又败。最后只好率领败兵,自苑西破墙西走,退往陕郡。河南尹宋珣投降叛军,东京留守卢知几拒不投降,惨遭杀害。
白益鸿退至陕郡后,又往西退守潼关,弘农、临汝、濮阳、济阳和云中等郡又相继陷于叛军之手。
杜预自五月初六从范阳起兵,到六月十二占领洛阳,仅用三十六天。河北大部分郡县被已被叛军控制,河南部分郡县也望风归降。
洛阳失陷的消息传到长安,朝野上下震动。刚刚安顿好的皇帝下诏,准备亲征,令朔方节度使云炜之,河西节度使莫翟,陇右节度使令狐邑率兵勤王。
皇帝要御驾亲征,最为恐惧的便是郑家人。要知皇帝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身体又一直不好,如今太子稳坐东宫之位,皇帝没有废长立幼的意思,若是此去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太子便会顺势继位,到时郑家必然失势。
皇帝刚与诸大臣商议完平乱事宜,出了殿便见郑贵妃一身素衣,不施粉黛,不带珠钗,抱着刚刚七个月的彭王跪在麟德殿外,泪流满面。
“柔儿,你这是做什么?”皇帝看到郑贵妃这样,忙要扶她起来。
却见郑贵妃一动不动跪着,哭道:“三郎要御驾东征,留我们母子在这。奎儿未满周岁,三郎你这一去,我们母子……”郑贵妃话未说完,又哭了出来。
皇帝听了这话,不免双眉紧锁。“柔儿是什么意思?”
“皇上这一走,臣妾在宫中,还能指望谁?怕是到时候要被人……”
眼看郑贵妃要出言不逊,郑元忠在一旁忙开口道:“皇上,贵妃娘娘这是舍不得您啊!”
皇帝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知道,柔儿你快起来,只是这军国之事,朕既已开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郑贵妃却仍不起身。
皇帝见扶不起来,便对郑元忠说道:“扶你妹妹起来。”
郑元忠忙道:“皇上,贵妃娘娘这是心病,就是我扶起来,怕是也……”
“这宫里是怎么了?”却见韩国夫人款款而来。她素来不遵宫中礼节,见了皇帝,简单行了礼。之后听郑元忠说了前因后果,韩国夫人将郑贵妃扶起来,对皇帝说道:“我妹妹珍爱圣上,片刻也不愿与圣上分开,这份心意圣上知道,可圣上却不是真心待我妹妹。”
韩国夫人接着说道:“彭王年幼,我妹妹希望一家人能长久在一起。况且区区杜预,难道也值得陛下亲征吗?”
皇帝听了韩国夫人这句话,默然不语。
却听韩国夫人接着说道:“杜预一届胡杂,今日虽然占了洛阳,却成不了什么气候,他还不配陛下您御驾亲临。圣上有子嗣,太子,齐王都是人中龙凤,如今正是锻炼他们的时候,为何不派他们前去……”
韩国夫人话未说完,却被郑元忠打断,郑元忠故意生气的说道:“军国大事,阿姊怎能多言!”说完便拉着韩国夫人跪下。
韩国夫人一改往日无礼的气焰,也忙跟着说道:“妾身失言了,请圣上恕罪。”
皇帝道:“算了,亲征之事朕会再做考虑。”
“殿下您是不知道,那几人一唱一和,演的可真是好!”小高一边学着郑贵妃的样子,一边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小高是今年年初来东宫侍奉的,马怀仁说他是故人之子,因为父亲得罪了刘毅,被罚没入宫中,今年不过十三岁。李承勋对马怀仁一向信任,也没有多疑。
不过这孩子也确实机灵,自从他来了之后,宫中朝中的消息都灵敏不少。
李承勋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让他坐下来,转而对陆九龄说道:“我从出生至今,从未离开过长安。相信这次能去很多地方,长更多的见识。”
三日后,皇帝诏李承勋和齐王入宫,问他们对平乱之事的看法。齐王亦已经得知韩国夫人提议让李承勋和自己领兵出战的事,知道这必是郑氏的毒计,便故作糊涂。
而李承勋却是一反常态,不但身体看起来平常康健了许多,而且主动请缨,直言愿意代皇帝出征。
皇帝听了,看了看齐王,道:“你身体一向不好,朕本属意齐王,亦或你与齐王一同前去。”
李承勋却回道:“儿臣深知征战并非儿戏,熟虑多时才敢向父皇请缨。儿臣是太子,又是兄长,理应在此时为国为父分忧。”
皇帝到不再说什么,让李承勋和齐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