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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继续装傻的好。于是韦由之忙伏地请罪,说道:“是臣的疏漏,是臣的疏漏……”
李承勋低着头看他,说道:“韦太守,你跪下来是什么意思,本宫并没有怪罪你。”说着便上前要将他扶起来。
“想来韦太守必定是不忍打扰本宫清静,才不来搜查。思虑如此细密,做事如此得体,本宫怎么忍心怪你?”
韦由之只觉得李承勋话中有话,句句带着讽刺,此刻如坐针毡,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已经被李承勋扶了起来。
“其实本宫并不在意这些,韦太守应该先与本宫说一声,本宫一定会让你搜查的。”李承勋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就算是搜寺中本宫的住处,本宫都会让你搜查。”
“是……是……”
“我想做事还是慎密些好,所以才回来找韦太守。”李承勋此刻已经收起了笑容,双眉上挑,问道:“韦太守,咱们现在搜查一遍兴化禅寺,可好?”
“这……这……臣孤身前来,没带人手。”
李承勋故作失望的说道:“不巧,我也没带人手。”
韦由之舒了口气,但李承勋下一句话却又把他按回了针毡上:“不过这兴化禅寺也不大,韦太守一人应该足够。”
韦由之有苦难言,这位太子可比自己想象的难对付多了。前几日自己使那些小手段被拆穿时就该有所警惕,但是之后见李承勋的所为一直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便大意了,以为无事。到了如今,这等进退两难的地步,简直是……
自作孽。
“韦太守,我看就从这间禅房开始找起,如何?”
“殿下,殿下……”韦由之现在真恨不得立刻辞官回乡,再不问这破事。
李承勋看韦由之仍旧在那有意拖延,再没了什么好脾气。此刻神色冷峻,用不容反抗的口吻命令道:“韦太守,进去搜吧。”
“殿下……臣……”
……
“阿勋,莫要再为难韦太守了。”
……
章五十四
屋门被缓缓来开,有微风从房内送来淡淡的草药香。人已经站在眼前,一袭素衣,束发纶巾,五官没有多少变化,面容成熟了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与记忆之中的无所出入。
“大哥……”
李承期走出屋子,又对一旁的韦由之说道:“这几日辛苦韦太守了。我们兄弟二人不知要叙旧到何时,韦太守可以先回去彭城。”
韦由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承勋,见他一言不发,想必是不反对。如蒙大赦,立刻到:“救灾事急,臣就先告退了,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韦由之便匆匆离开了后院。
见韦由之已走,李承期便对李承勋说道:“我们到山上去吧!”
自兴化禅寺的后院上山,路更近些。上山树木苍翠繁盛,将正午的阳光也遮挡起来,所以不但不炎热,有微风吹来时反而觉得清凉。
“大哥你就是沈肃的师兄吧?”沉默许久的李承勋突然问道。
李承期点头轻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沈肃让我来兴化禅寺治病时,”李承勋回答道:“那日在茶铺,大哥在我身后坐下时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又听到大哥说要去彭城。我本以为大哥现在是商人,后来想想,大哥你也可能是个大夫。”
“你也没有猜错,我这些年确实是在行商。医术并非刻意而学,偶尔用于救人。”李承期道。
“沈肃说过,他师兄自扬州北上送药材,要走五天。算算时间,与大哥到彭城到的时候差不多。太过巧合,我就让人去查了沈肃。”李承勋停顿了一下,“沈肃,字敬之。正是大哥你那日在茶铺提过的一个名字。”
李承期笑道:“原来,是我自己泄露的。”
“长安兴福寺的住持弘易是弘济上人的师弟。弘易住持与大哥你是望年之交,所以当年大哥你是从那条密道离开的吧?之后辗转找到了弘济上人,再之后去了扬州。是吗?”李承勋问道。
“是。”
“为什么?”李承勋忽然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走!只因为德妃要害你,你便要走?还是那一晚你读佛经顿悟,想学那梁武帝舍身入佛?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父皇大病一场,东宫上下处置的多少人。”
李承期没有回答,此刻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凉亭处,他转头看着山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是储位之争,又是朝堂党争。父皇怠政,奸臣篡权,若是你一直在,大唐根本不会落入今天这个局面……”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李承期说道,“将来入阿鼻地狱,怕是免不了业火之罚……”他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似是已经堪破世俗,无谓生死。
听了李承期的这番话,李承勋才觉察到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太重。他此刻心情复杂,一边是责怪李承期当初的不走了之,气他故意躲着自己。
可是另一边,离世近十年的兄长死而复生,更多的喜悦与激动。
“大哥,跟我回长安吧!”李承勋冷静下来,放平了语气。“父皇和母后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还有相王,自你走后,他越来越阴郁沉默,若是你能回去,他一定会欣喜万分……”
“我回去,你该怎么办?”李承期问李承勋,“大唐,不可能有两个太子……”
“只要大哥你回去,我会立刻请旨父皇,废去我的太子之位。”
李承期笑了笑,却不说话。
“太子之位,且论身份,论资历,都是大哥你最为合适。”
李承期摇摇头,看着远处,认真的说道:“阿勋,从古至今,废太子从未有善终者。到时朝堂后廷,趋炎附势,你又要回到当初。”
“我知道大哥不会。”李承勋道,“大哥你曾说过,成为兄弟不易,不知是多少世的缘分才能修为手足至亲……”
所以要对兄弟好些,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能再做兄弟。
李承勋一直记得这句话,那时在东宫中,相王对自己最是无礼。有一次相王又故意欺辱李承勋,被李承期撞见,他便对相王说了这么一番话。
话虽不是说与李承勋听,他却一直记得。
帝王之家的手足之情最是脆弱,为了皇位相互厮杀者不计其数。会小心经营着这份手足情谊的太子,从大唐立国至今,恐怕也只有李承期一个人。
无论是住在西宫被人忽视的李承勋,还是深得皇帝喜爱的相王与齐王,李承期从来一视同仁,尽力照顾周祥。
江陵王未见过李承期,所以当李承勋跟他讲李承期的事他从来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那段陈年旧事,即便现在想想,自己也会觉得不可思议。是只能李承期做到的事,相比较而言,自己差的太远了。
“兴化禅寺附近,有你二十多个手下。今日,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绑去长安?”李承期笑着问道。
李承勋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承期,这二十多个人确实是自己埋伏的暗卫,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可是李承期竟然一语道破。
“是,我会把大哥请去长安。”李承勋没有隐瞒。
李承期又问道:“阿勋,你就这么不喜欢做太子吗?”
“我,不喜欢。”
李承期微微一笑,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语气问道:“不做太子,就可以与云阳在一起了,对吗?”
李承勋没有料到自己的心思又一次被李承期一语道破,也不知道自己与云阳的事李承期知道多少,当下大囧,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承期是裴后的亲生儿子,他回到宫里,裴后定然会开心。到时候有李承期照顾裴后,李承勋也能放心的离开皇宫。这样一来自己偶尔还能进宫问候裴后,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李承期听不到李承勋的回应,便又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太在意。”
“没有,大哥你说的没错。”李承勋低下头,看着山下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隐于林间的庙宇,叹了口气道:“我想让大哥回去长安,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最重要的是,大哥你确实比我更合适。”
“阿勋你啊……”
“大哥你是嫡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而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子。朝堂之上对我的出身早有微言,杜预之乱平定之后,士族重掌朝政,必定会重提此事。到那时,到那时我既不能全身而退,亦不会任人宰割,宫中内外,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大哥你回去,就能免除这场祸事。”
嫡庶之别,门阀高低,是李承勋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的坎。
“大哥,我真的不想,再……再害人了。”
这条储君之路,一路走来充满着算计、阴谋和杀戮。因为这个位子根本就不该属于自己,所以才要用各种手段保住它。
“储君之位,既非我所愿,也非我该走的路……”李承勋双眼泛红,声音颤抖的说道:“我根本比不了大哥你……”
当初李承期在位时,因为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又是皇帝宠爱的太子。即便年纪小,在朝堂之上也举足轻重,深得皇帝信任。
参与朝中大事,直言进谏,友爱兄弟,这是当初李承期在宫中时所做的事情。
可这些年自己做的是什么?算计皇帝立自己为太子,与郑氏,刘毅暗中争斗,眼看朝廷江河日下无能为力,最后还间接挑起了这场叛乱,以至民生凋敝,国近危亡。
“大哥,跟我回长安吧!我真的,做不了这个太子……”
“这些年,确实太难为你。”李承期感慨道。
李承勋不答话。
李承期接着又道:“不过阿勋,我真的不能回长安,也不可能再做回太子。”
李承勋疑惑的看着李承期,说了这么多,他不知道李承期还有什么好推辞,还有什么顾忌不能回去?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
章五十五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李承勋诧异的转头看向李承期,此刻李承期依旧看着远处,双眼眨也不眨。
他这时才想到到,从见面到现在,李承期一直没有认真的正眼看过自己。
“大哥……”李承勋抬手,在李承期眼前晃了晃。
李承期这时转过头来,面向李承勋,眼中没有半分神采,“阿勋,我已经瞎了九年了。”
“九年……是那一天吗?”
李承期点点头:“我在上元节那晚离开,并非是因为德妃哪一场火,也不是读佛经顿悟,而是我的眼睛被人毒瞎了。”
毒瞎?李承勋知道李承期武功高强,当年与云阳不相上下,普通的刺客根本无法近的了他的身,“是谁?是刺客,还是你身边的人?”
李承期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道:“我从密道出来,找到了弘易住持,他将我送到徐州找弘济上人。不过因为中毒太深,难以复明。我拜了弘济上人为师,跟他修习佛法医术,后来又去了扬州行商。”
“毒瞎大哥的是,是大哥很亲近的人吗?”李承勋问道,“宫中御医这么多,大哥却首先想到的是离开,是想保护那个人吧?”
李承期沉默不语,算是承认了。
“大哥既然要保护那个人,我就不再问。”
“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