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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是睿宗皇帝最小的弟弟,生母出身云家。他封地在河南道北边,与云家的关系也十分亲密,言语之间自然少不了的对云家的溢美之词。
便率先建议到:“皇兄,依臣弟所言,可以将平卢交由云炜之的五子云昶,范阳交由云炜之长孙云沐;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交由云炜之,朔方交由云炜之的七子云阳。”
此时朝中,中书令曹王与门下侍中梁宏共谋国事,而肃王依旧为兵部尚书,此三人都是厚道老实之人,平日里不爱与人有什么异议与冲突,听了卫王的话都一言不发。
睿宗皇帝问了他们意见,便又互相推脱。
无奈之下,睿宗皇帝只好问李承勋有什么看法。
李承勋到是直接,向卫王毫不客气的问道:“皇叔是要将江山送给云家吗?”
章七十四
“皇叔是要将江山送给云家吗?”
“你!”卫王没料到李承勋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却听李承勋接着说道:“十镇四处交由云家,再加上河南道与河北道,若是再将京畿道算上,黄河以北尽入云家之手,这是皇叔想看到的吗?”
众人低头看案上的地图,果然如李承勋所言。其实刚刚已有许多人对卫王的提议不满,但是云家对李承勋有救命之恩,都担心李承勋站在云家这边,因此不敢异议。如今见李承勋说出这番话,其余人也明白了李承勋的立场。
曹王率先说道:“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卫王的提议确实有待商榷。”
睿宗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自是知道卫王向着云家,对卫王的提议也不甚满意,于是看向李承勋问道:“太子,你有什么想法,接着与朕说说。”
李承勋便答道:“儿臣提议,由令狐邑任剑南节度使与安西大都护,平定西南。而西北四镇,悉数交由莫翟打理。”
“四镇?”
“回父皇,是陇右、朔方,河西,河东四镇。”
“简直胡闹!”卫王最先沉不住气,“殿下刚刚还说我将江山送给云家,殿下此举难道不是在将江山送给莫翟吗?”
李承勋并未回答卫王的话,而是对皇帝接着说道:“父皇,莫翟是寒门出身,父兄皆战死于西北,于大唐忠心不二。且家中人丁单薄,不如云家枝繁叶茂。”
这句话是告诉皇帝,扶持莫翟不但无害,反而有利于打击朝中士族。
“再者,自鄯州到凉州再至太原这一线,有吐蕃,吐谷浑,突厥与回纥四国。这四国,时而与我大唐交好,时而又趁火打劫,与我大唐反目。并且这四国之间也是分分合合,所以,若想西北与北方边关稳固,最好的方式就是以狄制敌。而只有四镇归于一人统领,才能处置妥当这四国之事。”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大唐历代皇帝都不喜欢那些显赫士族,自太宗皇帝起便一直在扶持寒门子弟,但到了睿宗这一朝,却仍不见什么进展。
皇帝对莫翟还是有些印象,知道他父兄是忠义之士,而莫翟自己在西北也是屡立奇功,只是他不善钻营机变,又是寒门出身,所以至今不见提升。
这次平乱,皇帝也是见识到了莫翟的智谋与勇武,再联系他的身世,对他更是有些好感,便对李承勋的话也有了认同。
“河南河北两道,儿臣到是希望能有京官暂时外调,安抚赈济灾民。”李承勋又接着提议道。“不是调一两位去任节度使,而是能有一二十位去任各州刺史。如今,若想使河南道河北道百姓安居乐业,最重要就是选好刺史县令,县令人数众多,即便层层考核,也不可能全是贤良之人。如果每州得良刺史,则合境苏息。刺史符合父皇圣意,那么父皇则可端拱岩廊之上,百姓不虑不安。还可防各道节度使割据一方。”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自古郡守、县令,皆妙选贤德。如今安抚河南河北,最重的应该就是选好刺史与县令。”一向中立的梁宏竟然最先站出来支持李承勋,他曾历任秦州都督,并州长史,雍州长史,在地方为政多年,勤政爱民。他平日在朝堂上做老好人,不屑于党争,但是若是事关百姓疾苦,必然会站出来。
皇帝知道梁宏的为人,也明白李承勋说的不无道理,便又问向曹王:“曹王叔,你以为如何?”
曹王回道:“太子与梁相考虑的周详,却不知这些刺史与县令该如何甄选?”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看向李承勋:“太子能提出这个建议,必定已经想好了?”
“是。”李承勋恭敬的回道,“州刺史自京中六品以上者挑选,县令由京官五品以上者各人推举一名,父皇亲自考察,再决定任用。”
“说的轻巧,殿下要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卫王不屑的说道。
李承勋看向卫王:“卫王叔,进士科与明经科即将放榜,这些天子门生,难道不够?”
……
一番商议也没个结果,转眼天色不早,皇帝也乏了,便让人都退下。李承勋按照顺序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谁知前脚还未踏出去,便被皇帝喊了回来。
皇帝让李承勋坐到自己侧手边,而后道:“朕听说云家七郎于你有救命之恩,此次你平叛在外与云家也深交密切,为何半分也不替云家说话,反而还和卫王作对?”
李承勋也没有犹豫,直接一本正经的答道:“救命之恩是私事,儿臣心中自然感激。但儿臣亦是大唐的太子,不敢因私废公,以江山社稷的安危为儿戏。”
皇帝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那依你来看,云家该如何安置?”
“云炜之在河南道既然无法撼动,就任命他为河南道节度使也可。只要州刺史、县令依然由朝廷掌控,并没有什么好担心。平卢交由云炜之的五子云昶,范阳交由云炜之长孙云沐也适宜,只是河北道必须由京官外调,以防成割据之势。这样一来,平卢范阳与河南道有河北道做阻碍,也就不必担心,担心再有李杜之祸。”李承勋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
“那依你所言,朕看朔方交给云家七郎也合适,”皇帝道,“朔方在河西与河东之间,成犬牙之势,也可另成屏障。”
李承勋听后,一时语塞。他本不欲让云阳回去朔方,所以才故意只字不提如何安排云阳,而是提议让莫翟统领四镇,谁料睿宗皇帝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太子,你以为如何?”皇帝一向没有太多主见,就算有自己的想法也会问问其他人。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云家不宜重用。”
……
李承勋从麟德殿出来,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他正准备回东宫,就有一个宫监走上前来,说裴后请李承勋一同用晚膳。
裴后的宣徽殿依旧素雅安静,殿内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思沉静。李承勋走进时裴后正在鱼缸边出神,等宫人通报,她才回过神来。
“儿臣参见母后。”李承勋走上前行礼道。
裴后笑了笑,将李承勋扶起来说道:“自你回宫,咱们娘俩还未在一起单独吃过饭,今晚你刚好还未离开大明宫,我就让人来请你这个大忙人。”
“是儿臣不孝,这些日子没能时常陪在母后身边。”
裴后说的不过是玩笑话,李承勋却是真的愧疚。这些日子除了每日的问候起居,李承勋未在宣徽殿多待过片刻。一则是上午有朝会,二则是下午他出宫去见云阳,有时到了晚上也不回宫,第二日清晨匆匆赶到大明宫等着上朝,哪里有时间去陪伴裴后。
“瞧你说的。”裴后笑了笑,便抬手示意李承勋扶着自己,李承勋上前扶住裴后的一只手,裴后点点头,“今晚好好陪陪母后。”
“是。”
裴后问了李承勋近日的身体如何以及东宫事务是否繁忙,李承勋一一应答。对于朝中政事,从前裴后还会指点一二,如今也是放手全权交给李承勋处置。
几杯酒喝下去,裴后也未见醉意,心情似乎也不错。
“阿勋,这半个月来你常常不在宫中,去了哪里?”裴后终于开始问话了。
李承勋早料到裴后会这么问,也没有隐瞒:“回母后,儿臣去了平康坊。”
“平康坊?”裴后眉头微皱,细细打量的李承勋一番,而后放下酒杯,无奈地笑了笑,“母后到是忘了,你已经长大了……”
裴后话中有话,李承勋正想解释,裴后却接着说道:“那个崔家的十三姑娘,前几日我把她请到宣徽殿来瞧了瞧。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机敏的丫头,相貌也不差。你这个年纪,身边也确实该有几个女人,若是一个不够,过几日我让人去掖庭帮你再挑几个。堂堂太子,怎么能去平康坊找那些妓子呢?”
“母后,儿臣并没有去平康坊狎妓。”李承勋忙解释道,“儿臣去的不是勾栏之地,而是平康坊中的一处民居……”
“民居?”裴后更是奇怪,“难道你还金屋藏娇了?”
听到“金屋藏娇”四个字,李承勋当即窘迫的脸颊微红。他确实在那里藏了人,但去不是“娇”,而是大男人。
裴后见他不答话,叹了口气道:“你若是喜欢,就将她接进宫来,母后还会棒打鸳鸯不成?总是这样偷偷摸摸,一天到晚不见个人影,算什么样子。”
李承勋不清楚自己与云阳的事若是被裴后知晓后果如何,当下自然不敢说实话,这时便将沈肃搬了出来:“母后,那民居里住的是弘济上人的小徒弟沈肃,他在平康坊开了医馆,儿臣时不时去那里复诊调养,有时天色晚了就住下来。并没有藏姑娘。”
李承勋说这番话面色如常,语气平静,还带着几分笑意与无奈,饶是裴后都被骗过去了。
“原来如此。”裴后听后,恍然大悟,继而又关心的问道:“你身上的毒难道还没好吗?”
“表面上没什么,但儿子想还是谨慎些好。不过母后放心,再过几日,儿子就不用去了。”
……
章七十五
睿宗永宁九年的二月,皇帝下诏,任云炜之为河南经略使,进封汝阳郡王;云昶任平卢节度使,云沐任范阳节度使。
任令狐邑为剑南节度使兼安南大都护,进封临淮郡王;任桓洐为兖州、密州、忻州与青州节度行营,晋封鲁国公。
追封云昇为赵国公;张巡为扬州大都督,同时皇帝念云霓裳年幼父母皆殉国,又封她为清源县主。
莫翟依旧任河西节度使,兼领陇右河东,以本官又兼代州都督,摄御史大夫加云麾将军,晋封代国公。
平定李杜之乱的功臣皆有封赏,唯独收复东都的云阳,却被以擅离职守的罪名罢去了朔方都知兵马使的职务,累迁东宫左卫率。而云阳的下属朔方行营副使马援,则被任命为朔方节度使。
……
“简直岂有此理!你救他性命,他非但不知回报,打压云家,现在竟然罢你兵权,让你去给他看门!”
卫王与云家的关系亲密,他比云阳年长五岁,两人关系自然还不错。今日他刚听说了皇帝的圣旨,怒不可遏。便来到云府找云阳出去喝酒,此时在一间酒楼的包厢内,几碗酒下肚,便什么也不顾的向云阳抱怨起来。
云阳却面色如常,不但见不到丝毫怒意,还反过来劝卫王,他一边给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