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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难为作者:浮生闲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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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中有落蒲亭,李承勋便坐在亭子中,看着满园春色发怔。一切与记忆中的没有多少差别,那时在落蒲亭,昭文太子弹琴,相王,李承勋和云阳就在一旁安静听着。等一曲弹完,相王便缠着昭文太子教自己弹琴。李承勋就拉着云阳悄悄跑到林子深处。那时掌管东宫园艺还是周掌园,四十多岁,是个极其严厉的女官,园中的花是谁也不让摘的,就算是李承勋相王摘了也会面露不快。

    李承勋和云阳却总是偷偷的去摘玉兰花,送到明德殿东边的典膳厨。典膳厨的于掌食是好脾气的女官,笑起来很温柔,常常将膳厨借予云阳给李承勋做吃的。

    不过于掌食做的玉兰蒸糕的味道却是最好的。那时的李承勋还不太会与人说话,只会悄悄的云阳耳边说,再让云阳传达出去。

    有时候云阳不在,李承勋一个人摘了花跑来找于掌食,于掌食就会擦擦手,温柔的问道:“二殿下又想吃玉兰蒸糕了?”

    李承勋就只能点点头。蒸糕刚出锅相王就来了,不由分说夺走李承勋手中的那盘蒸糕,“我要拿去给大哥吃。”然后就颐指气使的走掉了。

    李承勋只能委屈的看着于掌食,不说话。这时于掌食就会变戏法儿似的,不知从哪又拿出一盘蒸糕,“二殿下,这还有一盘呢!”

    于掌食的眼睛不大,笑起来两眼就成了一双弯弯的月牙,李承勋觉得特别好看,然后也会跟着笑起来。

    正想着,银铃般的声音却打断自己的思绪,“金玉姐,你就送我几朵玉兰花吧,等我做好了蒸糕,一定送你一盘。”

    刘掌园的闺名唤作金玉。见刘掌园未回话,说话的人也不客气,便开始折起来。要说这玉兰花,当属落蒲亭边长的最好,不一会儿那人便来到落蒲亭边,刚折了一朵,便看到了正在亭中的李承勋。

    “呀……”了一声,忙捂上嘴。

    李承勋抬头,看到来的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朝她笑笑,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少女挎着一个竹篮,小心翼翼的走进亭子中。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勋点点头,问道:“你是要用玉兰花做蒸糕吗?”

    “是。”

    “我幼时,东宫有位于掌食做的玉兰蒸糕,味道很好。”

    “殿下……”少女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于掌食是我姨母。”

    “哦?那你可知她现在在哪儿?”

    少女双目一沉,低声道:“我姨母她,葬身在那场火中了。”

    “抱歉。”李承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的殿下。”少女低着头,脸颊微红的说道,“我也会做玉兰蒸糕,殿下您,您要尝尝吗?”

    “好啊,你待会儿就送去崇教殿吧!”

    章九

    大唐东宫的官署机构基本模仿中央的三省六部、卿监百司而设,只是在规模和官员的人数上有所压缩。

    一置三太三少,即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各一人,都是太子的辅导之官。

    二置宾客四人,侍从规谏,赞相礼仪。

    三置詹事府,仿尚书省。詹事一人;少詹事一人。统东宫三寺,十率府之政令,举其纲纪,而修其职务。其下再置丞二人,掌判府事;主簿一人,掌印及纠检辑失。主簿下至录事二人,掌受事发辰。又有太子司直二人,掌弹劾宫僚,纠举职事。

    四置左右春坊,仿中书省,门下省。左春坊置左庶子二人,下置太子中允二人,司议郎四人,左谕德一人,左善赞大夫五人。还置有录事,主事,令使,书令使。右春坊至右庶子二人,下置太子中舍人二人,太子舍人四人,右谕德一人,太子赞善大夫五人,太子通事舍人八人。此外,左春坊下设:崇文馆掌校勘书籍;司经局掌东宫图籍,典膳局掌进膳尝食,药藏局掌医药诊治,内直局掌服饰、伞扇,符玺等事,典设局掌汤浴、铺设洒扫,宫门局掌东宫诸门管钥。

    五置三寺,及家令寺,率更寺与仆寺。家令寺章东宫饮食仓储;率更寺掌宗族次序礼乐刑罚及漏刻;仆寺掌东宫车舆,乘骑,仪葬丧葬;六置十率府,仿十六卫而置。

    东宫中亦有内官,仿宫中六尚而置,均由女官充任。司闺掌引导太子妃及东宫宫人名簿,总辖掌正,掌书,掌筵。司则掌礼仪参见,总辖掌严,掌缝,掌藏;司馈掌膳馐,总辖掌食,掌医,掌园。

    李承勋虽然入主东宫,却依然是个有名无权的太子。皇帝又给李承勋添了五位老师,算是把三太三少的位置给补齐了,却是那五位,都是在朝堂之上得罪了郑氏的两朝元老。皇帝找不到他们的差错,便想了这么个明升实贬的法子,给了他们一个虚职,夺了实权,实则是不讲学的。

    门下省的长官原称做门下侍中,后来改称左相。而中书省的长官中书令则被称作右相。左相张文玉就是先被皇帝与右相刘毅架空了实权,之后又被明升实贬,任命为太子太师。张文玉今年八十多岁,上书要告老还乡,可偏偏皇帝不许。他便赌气,常常下朝之后,就真来东宫给李承勋讲学。他讲学是没有章法的,讲着讲着便骂起人来,想必是平日积攒的怨气没处发,都往李承勋这边撒。好在李承勋的崇教殿在东宫位置偏僻,一般张相讲学李承勋便让其他人下去。今天李承勋还未在落蒲亭坐长久,便有人通报说张相来了。

    李承勋早料到他今日得来,便去了崇教殿。果然到了殿中,张相读了几篇古训,便骂起来。

    今日范阳节度使杜预入长安。杜预与刘毅一直交好,当年就是这两人联手陷害张相,让张相失了皇帝的宠信。如今杜预在东北有了边功,皇帝宠幸他,又命他与郑家诸人结为兄弟,而杜预,竟然拜了比自己小三十岁的郑贵妃为母。

    “老朽活了八十多岁,却未见这等荒唐事!不君不臣,祸乱朝纲!”

    李承勋也不说话,就在那听着。

    等张相骂完了,李承勋如往常一样送他出东宫。之后便要回去崇教殿听陆九龄真正的讲学。到了崇教殿外,却见江陵王背着一副弓,坐在汉白玉围栏上,与陆九龄说着什么。看到李承勋来了,便从栏杆上跳下来,向李承勋走来。

    “我刚与陆太傅说,让你每天下午来陪我练箭。”

    “嗯?”

    崇教殿东侧便是靶场,别看江陵王只有八岁,练箭的姿势却有模有样。只是陆九龄不知为何,不但没有反对,还过来指导江陵王。

    “二哥,你还不过来。”

    李承勋拿起一张弓,走到江陵王身边,刚张开弓,江陵王却道:“陆太傅,二哥的姿势不对吧!”

    便上前要有模有样的帮李承勋调整姿势,李承勋却更加疑惑,陆九龄也走上前,握住了李承勋的一只手。

    “二哥,我刚从大明宫来,郑贵妃有了身孕。”江陵王忽然低声说道,“还有,刚刚在崇教殿外,有人在偷听。”

    李承勋道:“一直便有人偷听,没有什么。”

    “今日张相与二哥你说了什么?”

    “还是如往常一样,骂骂人。”

    “我感觉,恐怕张相相位不保了。”江陵王若有所思的说道,在李承勋身边呆久了,八岁的他也对朝局有所了解。

    “张相是国之肱骨,于社稷有功。父皇若罢了他的相位,那朝臣的心就是真的寒了。”

    “二哥,你今日可与张相说了什么?”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重要。”李承勋叹了口气,“父皇若真想废了我,那么我有没有过错都不重要。”言罢,便放手,正中红心。

    练了会儿箭,江陵王便要李承勋教自己剑术。兄弟两人在武场练剑,陆九龄就在一旁看着,再不提朝中之事。

    过了一会儿,刚刚在落蒲亭遇到的少女端着一盘点心来了,李承勋本来在指导江陵王,看到那少女,边让江陵王歇一会儿。

    “刚刚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李承勋将剑放下,走过去问少女。

    少女低着头,小声说道:“奴婢灵歌。”

    “灵歌?是个好名字。”说完便对坐在对面的江陵王说道,“我幼时东宫有位掌食做的玉兰蒸糕甚是美味,灵歌是她的外甥女,却不知手艺像不像。”

    江陵王年纪虽小,眼神却是锋利,冷冷看了一眼灵歌之后,见李承勋已经要将那玉兰蒸糕放到嘴里,便抬手拦住,道:“二哥不需要人来试毒吗?”

    灵歌听了,却是身子一震,抬眼看了李承勋一下,却又忙低下。

    李承勋笑了笑:“五郎,你多虑了。”说完便将手中的玉兰蒸糕咬下一口。

    看李承勋将糕点咽下去,江陵王也拿起一块仔细端详起来,李承勋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无耐的摇摇头。江陵王看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没什么,正要放到口中。李承勋忽然脸色大变,伸出手一把将江陵王手中的糕点打落,之后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昏了过去。

    江陵王立刻扔了手中的糕点,站起身过去扶住李承勋,接着命令道:“将这谋害太子的贱奴拿下!”

    “没有……我……我没有……”灵歌被李承勋忽然吐血昏倒也是吓了一跳,“我没有下毒,没有,”说完便挣扎扑过去,抓起自己做的一块玉兰蒸糕塞到嘴里,囫囵的咽下:“殿下,我没有下毒,你看看啊,你看看啊……”

    李承勋这次种的是一种叫做“千岁红”的毒物,还好吃的不多,中毒不深。太医署的医正给李承勋扎了针,将体内的毒排了出来。等到了夜里李承勋才渐渐醒来,江陵王还未走,一直坐在床边守着。见李承勋醒来了,便让人把药给李承勋端来。

    李承勋服了药,重新躺回床上,听完江陵王说的之后,对跪坐在塌边的沈医正道:“沈医正,我这次只是吃坏了肚子,你记下了吗?”

    沈医正毕竟在宫中多年,听了李承勋的话,顿时明白,道:“是,臣记下了。”

    李承勋又对东宫掌教宫女的韦司正说道。

    “韦司正,那个灵歌只是手拙做坏了东西。她年纪还小,从轻处罚便是。”

    “诺。”

    “也没有什么事,本宫要歇着了,你们都退下吧!”

    “诺。”

    因为夜色已晚,江陵王便留宿在东宫。他本来睡在崇文殿的另一侧,到了半夜里,却抱着被子要来找李承勋。

    守夜的宫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承勋却是被吵醒了,听到江陵王的吵闹声,道:“让五郎进来吧!”

    李承勋的床很宽大,江陵王睡在内侧,灯熄了后,四周渐渐安静。李承勋用被子将两人捂住,低声说道:“五郎,往后的日子不要来找我。”

    “嗯。”江陵王点点头,却又问道:“二哥,那个灵歌你为什么就这么放了她。”

    “因为她却是没有下毒。”

    “嗯?”

    “毒是我自己下的。”李承勋平静的说道,“但这个灵歌,不知有什么目的意图接近我,这样也算是小施惩戒。”

    “二哥,你……”

    “算是自保吧!”李承勋顿了顿,“越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父王的顾虑就越少。”

    章十

    永宁六年的七月,皇帝罢了张文玉的相位,贬为尚书右丞相。中书令由刘毅兼任,之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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