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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内苑中有樱桃园,四月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皇帝在园中举办樱桃宴,请的都是宫中后妃皇子公主。
时隔近一个月,李承勋终于见到裴后,于是打算等宴会散后,单独去与裴后说话。
谁知樱桃宴之后,皇帝却让李承勋留了下来,父子两人到了樱桃园北边的冰井台坐下,宫人将新摘得樱桃呈上来,放到酒中泡着。
皇帝喝了一口酒,之后看着南边还未散去的人马,说道:“太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吧!”
李承勋点头:“回父皇,是的。”
“年纪不小了啊!”皇帝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你义城姐姐已经三个孩子了,安康也有喜了。朕已经有了四个外孙,却还没有一个孙儿……”
李承勋听到此处,已经差不多能料到皇帝接下来要说什么,裴后不愿意见自己,却依旧没有放弃让自己成婚的想法,于是直接去找了皇帝商议自己的婚事。
皇帝见李承勋面无表情,也没有接话,便以为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昭文若是还在,朕估计已经有孙儿。你们兄弟几个,年龄与昭文差的太多,这些年朕一直把你们当孩子,现在看看,你,齐王和相王都长大了,也该成个家。”
“父皇说的是。”李承勋知道再不回话着实不合礼数,便硬着头皮说道。
李承勋可以顶撞裴后,可以求裴后不要为难自己,因为他与裴后是母子。母子之间没有永远的服从,可以反抗,可以有争执,所以裴后让李承勋娶妻,李承勋可以执意不娶。
但是李承勋与皇帝不一样,两人不仅是父子,更是君臣。皇帝的旨意李承勋现在根本不能反抗,更何况若是执意不从,怕是还会让皇帝生疑。
李承勋原本以为皇帝会再过几年才会提自己成亲之事,到那时自己羽翼丰满,便有足够的实力反抗皇帝。若是裴后能够接受云阳,兴许还能在一旁帮帮两人。
但是现在这副局面,裴后是铁了心不答应两人在一起。而且,在得知李承勋与云阳的事情之后,裴后竟然还先向皇帝提起了此事。
“朕听说你在东宫,专宠那个崔家的十三娘子,前几日你母后把她带来给朕瞧了瞧,确实是生的标致又懂事。不过身份微贱了些,还不足以做太子妃,做个良娣却还可以。”皇帝转头看着李承勋,见他面色不佳,以为是为崔十三娘委屈,于是还耐心劝道:“帝王家有帝王家的难处,你向来懂事,应当明白。”
皇帝主动提了崔十三娘,竟然还早已经见过了,看来这事裴后已经准备多时,连自己也被瞒住。
“儿臣明白,”李承勋勉强勾起嘴角,“一切都依父皇与……母后的安排。”
皇帝又与李承勋说了些闲话,便让他先回去。
李承勋告退之后,并没有回东宫,而是转而去了大明宫的宣徽殿。走到宣徽殿外,让侍者通传,待侍者从殿中出来,得到的回应依旧是裴后不愿见他。
李承勋听到此处,没了耐性,便不顾什么礼仪,径直走上宣徽殿的石阶。
到了殿门之外,守门的宫人忙用拂尘拦住李承勋,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皇后说今日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让开!”李承勋双眉紧皱,抬手便将那拂尘推开,“身体不适?那儿臣更要于母后侍疾了!”
守门的宫人见状,知道李承勋此刻心情必然不好,忙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饶命,皇后殿下说今日若是让太子进来,便要将奴婢们杖毙,请殿下饶命啊……”
“放心,你们死不了!”李承勋转头看着跪下的那四个人,之后便要去推宣徽殿的大门。不过手还没有碰到门框,门便先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崔十三娘身着藕色罗裙与青色长衫站在李承勋面前,画了精致桃花妆,点绛红唇轻轻勾起,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在那颗泪痣衬托下,整张脸更添了几分柔媚。
“太子殿下,皇后不愿见您,有什么事就与妾身说吧!”崔十三娘微笑着对李承勋说道。
李承勋见她那副样子,知道她已经转而依附了裴后,沉默了片刻,冷声问道:“那母后何时才愿见我?”
“待殿下成亲之时,自然会与皇后在太庙相见。”崔十三娘笑着回道。
“哼……”李承勋冷哼一声,之后忽然捉住崔十三娘的手臂,强硬的将她从殿中扯出来,走下宣徽殿,往西南方走去。
崔十三娘没有料到李承勋会忽然将自己从宣徽殿中直接扯了出来,半饷才反应过来。她知道李承勋这副样子必然是恼了,心中有些微微后怕,于是挣扎着想挣脱李承勋的手。奈何李承勋力气并不小,挣扎半天也无法挣脱,于是崔十三娘只能对走在前面的李承勋说道:“殿下,你……你做什么?”
李承勋没有转头,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待走到太液池边的寂静无人之处,李承勋才将手放开,转身看着崔十三娘,冷冷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崔十三娘听后,微怔一下,而后笑着回道:“能成为殿下的女人,荣华富贵一生,这天下哪个女人不想呢?”
她虽然是这样说着,嘴角也在努力勾起,但是眼角却没有丝毫上扬的意思。
李承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十三,你笑的太勉强了。”
毫不留情的戳穿崔十三娘的假面。
崔十三娘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低下头,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收起来:“我爱怎么笑与你何干?”
她说完这话沉默片刻,便又无礼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承勋,明亮的眼中是桀骜与不快。
“我一直不愿收你为官奴,是想着有一天你想通了,不想报仇了,就放你出宫,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李承勋看着崔十三娘,缓缓说道:“可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崔十三娘双眉微挑,直视着李承勋:“殿下不能帮我,我自然要改投明主,有什么不对吗?”
“为了所谓的报仇,就要把自己的一生赔进去吗?”李承勋听了这话,忽然抬高了声音,厉声质问道:“这个皇宫,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出不去了!我与云阳的事你再清楚不过,就算现在成为良娣,今后成为皇妃,除了表象的荣华你还能得什么好处!一辈子困在这深宫之中你很开心吗!”
“我……我……我当然开心啊!”崔十三娘犹疑片刻,之后倔强的大声回道。她的眼框已经微微湿润,却还在努力勾起嘴角,笑的很勉强,很难看,却还在嘴硬的说道:“殿下,我现在很开心的!那个老女人,皇后已经答应把她赐婚给七十多岁的老鳏夫。欠我的,我会一个一个讨回来!那些曾经欺辱我的贱女人们,我会慢慢毁掉他们的一生,让她们生不如死。我就是要这表面的荣华,我以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他们是贱民,我要把她们全部踩在脚底,毁掉崔家所有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毁灭,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章一百零一
“我……我……我当然开心啊!”崔十三娘听到此处,眼框已经微微湿润,却还在努力勾起嘴角,笑的很勉强,很难看,却还在笑着倔强的说道:“殿下,我现在很开心的!那个老女人,皇后已经答应把她赐婚给七十多岁的老鳏夫。欠我的,我会一个一个讨回来!那些曾经欺辱我的贱女人们,我会慢慢毁掉他们的一生,让她们生不如死。我就是要这表面的荣华,我以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他们是贱民,我要把她们全部踩在脚底,毁掉崔家所有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毁灭,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崔十三娘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扯嘴角假笑,可是泪水却不受控制的在眼眶中打转,手发抖……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崔家数百年的基业,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撼动吗?”
“愚公移山,水滴石穿,有什么做不到的?”崔十三娘听了这话,瞪着眼睛反问道:“崔家是块美玉,我是块烂石头。即使每次撞上去只能毁去一个碎片我也不会放弃,一次不够百次,百次不够千次,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把崔家撞成碎片!”
语气决然,带着恨意。
李承勋看她那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初收留你,是感慨你我二人身世相近,故而想帮你。可你现在,还在被仇恨蒙蔽双眼,从未为自己的人生想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崔家多行不义必有报应,你又何必牺牲自己与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你九泉之下的生母,真的希望你走上这样一条路吗……”
“你住嘴!”崔十三娘听到李承勋提起自己的生母,立刻罔顾尊卑的打断李承勋的话:“谁与你身世相近?你是皇子,就算是庶出也是龙子!你有皇后,有云阳,有江陵王,他们都会护着你,向着你!可我呢?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与你根本不一样!”
崔十三娘越说下去,情绪越不受控制,声音也越来越大:“他们将我娘转送给别人亵玩,当着我的面将我娘……我娘死了他们还不够,他们让我住在马厩里,让我跪着吃泥块,往我嘴里吐痰,骑在我身上……还有,还有后来我被他们从马车上扔下去,成为叛军的军妓,你知道我那一年是怎么活下去的吗?那些恶心的臭男人,他们每天排着队来上我,我身下每天都在流血,疼的晕过去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他们越是看着我流血,他们越开心,我那时才十三岁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
崔十三娘说道此处已经泪流满面,她想到在崔家那些年受的苦,沦为军妓的屈辱,一件件想起来,只觉心中苦痛似刀绞,几近窒息。
“一样吗?我们两个人一样吗?”崔十三娘哭的两眼通红,盯着李承勋又问道:“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事。我根本忘不了!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我现在不过一具行尸走肉,是仇恨一直支撑我活下去的。如果不能报仇,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李承勋听崔十三娘说了这么多话,早已经哑然无语。他以为崔十三娘只是在家中被打骂,却不知道竟然是过的这样的生活;他以为崔十三娘被叛军俘虏只是称为女奴,没想到竟然是经历了那种事。
原本以为皆是庶出,生母皆早丧,故而感觉命运相近。实则这世上,不幸的人各有不同,不是本人,怎能做到感同身受?
现在这副情形,李承勋知道已经是劝不动她了。于是只能站在崔十三娘对面,安静的看着女孩哭。
崔十三娘哭了一会儿,双手发颤的从腰间拿出绢帕擦脸,可能是因为情绪还未平复,未擦几下,绢帕便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崔十三娘见绢帕掉到了地上,并没有要捡起的意思,她低头抿了抿嘴,而后声音发颤的说道:“小女先告辞了。”
转身便要走。
李承勋听后,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纤细的小臂,崔十三娘诧异的回过头,李承勋察觉不妥,忙放开她,而后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素色的绢帕递给她:“再把脸擦一擦吧,妆都花了。”
崔十三娘咬着下唇,接过那块绢帕,双眼发红的看着李承勋,默不作声。
李承勋见她这幅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