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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娣与崔十三娘亦是除了正常的走动之外,也不曾在东宫后廷兴起什么风浪。李承勋与云阳之间,只是比从前更小心了些,除此之外的日常生活,也没有多少变化。
一切,似乎平静的有些异常。
永宁十一年的三月初三,皇帝像往年一样在芙蓉园大宴群臣。李承勋那日恰巧有事,比皇帝晚了一个时辰才出门。他与云阳骑马在夹城中一边往南走,一边悠然的欣赏着御沟两侧的灼灼桃花,并不见得有多着急。
路途未走到一半,南边有人策马而来,身着禁军军服,看样子十分着急。
越来越近,那人驻马在云阳与李承勋面前,还未下马便先开口说道:“殿下,昭文太子回来了!”
昭文太子便是李承勋的大哥李承期。
李承勋听到这话吃了一惊,立刻转头身边看着云阳。云阳剑眉微皱,亦是十分诧异。
“大哥他……”李承勋看着云阳,他本来想说“大哥他不是不愿回长安吗?”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想起云阳并不知道李承期还在世的事,自己也从没有向他提过。
“我们去看看……”
两人快马赶去芙蓉园,到了紫云楼下,云阳在楼外等着,李承勋一人心中疑虑的走上了紫云楼。刚进到正厅,第一眼看的便是皇帝身边的青衣人。
像,真是像。
这是李承勋看到那人第一眼的感受,五官与当年的李承期相差无几,只是成熟了些,肩膀也宽了些。微笑时的神态,说话时的表情,都与当年的李承期一模一样。
李承勋知道不能打量那人太久,先跪下来向皇帝行礼,皇帝点点头,便让李承勋也坐过来。
李承勋坐在睿宗皇帝的右手边,继续打量着侧对面的那个人。
那人撞上李承勋探究的目光,不慌乱也不心虚,而是主动迎上去,温和的笑道:“阿勋,多年不见,你长大了许多啊!”
李承勋颔首笑道:“大哥你,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两朝太子相遇,下面不乏好事者想看一出剑拔弩张的好戏。但是此刻皇帝身边确实出奇的和睦,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
皇帝问李承期这些年去了哪里,李承期回答说是当初东宫大火受了重伤,被高人搭救,疗伤十几年,才终于康复,得以回长安见皇帝。
皇帝又问那高人在何处,当初如何离开的太极宫,一个一个的问题,那人都冷静淡定的回答,答得滴水不漏。
李承勋从头至尾一声不吭,安静的在那听着。他想,若不是在徐州见过真正的李承期,自己恐怕也会被骗过去。
模仿的真是太像了,与当年的李承期如出一辙,看来必定是下了一番功夫,亦有人指引。
不过模仿的再像终究也还是假的,李承期身上独有的气质与风度,岂是说能学来,便能学来的。
真正的李承期,现在在扬州,身上早已褪去了当年作为太子的贵气,只剩下遗世独立的淡泊。
还有,真正的李承期,已经瞎了。
李承勋来紫云楼不久,相王便来了。他看起来一脸的喜悦,拜过皇帝之后便立刻坐到那个假李承期身边,扯着那人的衣袖,端详了许久,然后双眼发红的说道:“大哥,这些年你去了哪儿,我,我好想你。”
那人慈爱的揉着相王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小熙你也长大了!”
相王往那人身边又靠了靠,似乎恨不得黏上去,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人,又说道:“大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有多想你,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会回来……”
相王说着说着,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似乎要流了出来。
皇帝见到相王这幅样子,也不禁有些感伤,说道:“四郎你啊……这么高兴地时候,不要忍的朕也难过……”
相王听了,忙转头看向皇帝,抹了抹眼角说道:“父皇,儿臣不是难过,儿臣是喜极而泣,儿臣只是……只是太开心了……”
相王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看向皇帝,但是同时,眼角的余光却轻轻扫过了李承勋。
很短暂的一瞥,李承勋却还是注意到了。他微微勾起嘴角,默不作声的看着相王。
相王像幼时一样在那撒娇,一边问东问西,一边跟那人说着自己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不过,他专挑好事来说,说自己练武习文,下棋打猎,等等等,听起来好像他这些年过的十分不错。
续了一会儿旧,皇帝便让人摆宴,同时还说要大赦天下。
李承勋听到此处,微微挑眉,想着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于是对那人说道:“大哥还未见过母后吧!母后这些年对大哥可甚是思念……”
因昭文太子出事以及裴后被陷害之事,皇帝这些年一直对裴后心存愧疚,李承勋这句话到是提醒了他,于是立刻说道:“太子说的有理,你该先去望春阁看望你母后。”
……
李承勋感觉皇帝年纪大了,老糊涂,容易受人蒙蔽;但是裴后何等精明的人,必定会认出这人是假冒的。
于是主动提出现在便与那人一起去望春阁拜见裴后。相王听了,也要跟着一同前往。
望春阁在紫云楼不远处,阁中都是女眷。裴后早已得了消息,等到三个人进到阁中时,裴后早已摈退了女眷,独留她自己和宫女在阁中等候。
假的李承期在快要踏进望春阁时有些稍稍的局促,不安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相王。相王秀眉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先后进入阁内,假李承期是长兄,自然第一个进去。他一见到裴后,就立刻跪下,而后说道:“母后……儿臣拜见母后……”
话未说完,裴后已经走上前去将那人搀扶起来,之后死死搂住他,情绪激动地说道:“儿啊……我的儿啊……”
那人听了裴后这话,又接着说道:“母后,儿臣不孝,这些年都没能侍奉左右……儿臣……”
裴后搂着那人,眼圈发红的摇着头,似是已经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承勋见到这副场面,不免感觉有些棘手。难道连裴后也没有认出这人是冒牌货?
一旁的相王嘴角不经意的勾起,甚是得意的瞥了一眼李承勋。
李承勋微微侧头看着他,想着若是这假冒的人连裴后都骗过去了,到还真是不好拆穿。
相貌相同,神态相近,又编足了理由,李承勋绝对没有可能仅凭一人之力说服所有人。
除非,除非告诉相王,李承期尚在人世,就在扬州。
但是答应李承期在先,李承勋又决计不会说出去。
真是好大一个烂摊子,李承勋念及此处,不免有些愤怒的转头看着相王。
正在这时,裴后已经放开了那个假李承期,她抬起头端详着眼前的人,之后抬手扶住那人的脸,笑着说道:“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是。”
裴后的双手慢慢往上,用两个拇指轻轻扫过那人的眼睑,然后甚是慈爱的微笑道:“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章一百零五
裴后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打断了李承勋的沉思,他震惊的抬起头,比刚刚在夹城得知李承期回来时还要吃惊。
李承勋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
但是此刻,裴后的两指已经放到了那人的眼角,她还在微笑着,又轻轻的说了一遍:“让母后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那个假的李承期已经开始疑惑,连相王听到这句也有些茫然。
“真是好看的一双眼睛。”裴后笑着说道,“没想到有生之年,你还能再看到母后。”
那个假李承期听后忙道:“儿臣这些年,一直记挂着母后……”
一旁的宫女亦被这一幕母子重聚的场景感动,小声说道:“皇后殿下太开心,竟然把话都说倒了,应该是‘皇后殿下还能看见到太子吧’……”
李承勋听了那宫女的话,双手发颤,手足无措。
不是,裴后没有说错话,裴后想要说的就是这一句,“有生之年你还能看到母后”“让母后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裴后,裴后竟然知道李承期已经瞎了;她也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是假冒的。
十二年前的上元之夜,李承期的眼睛被人毒瞎。中毒之后,李承期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大夫,而是立刻逃离了皇宫。因为毒瞎李承期眼睛的人,是李承期很亲近的人,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保住那个人。
李承勋在与李承期见面之后,关于他眼瞎一事只知道这些。
毒瞎李承期的人是谁?李承期当初不愿说,李承勋也没有去查过。
可是如今看到裴后这副样子,再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李承勋忽然恍然大悟,毒瞎李承期眼睛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裴后。
所以,李承期要护着她;所以,李承期不愿回长安;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毒瞎双眼,这世上有谁会不介怀?
而裴后,似乎根本没有对毒瞎李承期一事有丝毫的愧疚与不安。她慈爱的看着眼前假冒的人,故意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以为宫里没有人知道这一件事,所以此刻言语神态之间,竟然还有隐隐的得意……
李承勋不想相信这个事实,可是裴后这副样子,他又不得不信。
脑中一片乱麻,此刻恨不得冲到裴后面前质问她,问她李承期的眼睛是不是她毒瞎的……
亦或者立刻去扬州问李承期,问他究竟是不是裴后……
李承勋想听到否定的答案,因为现在他所推测的一切,太过残忍。
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什么裴后会去毒瞎李承期的眼睛。并且在毒瞎之后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至今都不见丝毫的愧意,竟然还能笑出来……
太可怕,这个样子的裴后太可怕了,李承勋甚至开始怀疑裴后是不是疯了……
心中混乱,也不知道裴后与那人何时续完了旧,直到被相王提醒,李承勋才跟着两个人离开了望春阁。
走了一段路,相王见李承勋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问道:“二哥怎么了?是不是担心大哥回来了,你就失了皇后的宠。”
李承勋听了这话,转头看着相王,相王的表情甚是得意,似乎是胜券在握。
李承勋早就猜到这个假冒的李承期与相王脱不了干系,不过最初并没有在意,只当相王是跳梁小丑。但是见到裴后之后心境却大不相同,受了裴后毒瞎李承期眼睛一事的刺激,李承勋心情正遭。此刻见到相王这幅样子,便想到若不是相王不安分,自己也不会知道这等真相。裴后在自己心中,还会一直是和蔼的慈母,而不是,而不是……
想到此处,便又不由得又想到相王曾经做的那些事,陷害齐王与自己谋反,鼓动朝臣推举自己为尚书令,河东道官仓一事,韦由之被人检举一事,还有在承庆殿中春药一事,一次次变本加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什么事能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天长日久自然会露馅。
如今,竟然又想出了找人假冒李承期这一招。
从头至尾,相王根本不是想做皇帝,只是想单纯的扳倒自己。
心中有火气没出发泄,刚刚好相王便触了李承勋的眉头。
李承勋转过身,然后慢慢走到相王面前,一手揪起相王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