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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笑笑,奉与锦妃与丽妃,“茱萸手生,许是剥的不好,还请海涵。”
孙瑶环陪着吃了一只,又送茱萸回位上坐着,“有酒无蟹,确实少些滋味,亏得你还记着,倒是帮我补上一遭。”
“茱萸不惯张罗,只是想着,既是来了姐姐这做客,自得带些什么才好。偏巧今晨皇上赏了一笼蟹,也不敢独食,特意分予大家吃。”茱萸谦逊道。
孙瑶环听了心下十分不悦,面上仍笑道,“你只管就这桂花香味,吃着、喝着,这里我自会看好便是。
裴兰斜眼看着,予张贵人道,“瞧瞧,这才得宠多久,便来这炫耀来了。真当是没有家教门风之说。”
茱萸吃着手中的蟹,话都进了耳中,只当什么都不知,泰然自若。
张黎儿予裴兰低声道,“你还是赶紧吃着罢,若是凉了,倒不对味了。”
孙瑶环仍是在各桌张罗,丽妃斟了一杯酒予她,“今日谢容婕妤款待,这好景、好酒、好食,真当是人生妙事一桩。”
孙瑶环接过,抿了一小口,“丽妃姐姐开怀便好。”
淑妃独自饮了几口酒,脸上已泛起红晕,沉缓道,”我怎么前几日听说,这歆才人手底下的丫头,跟皇上跟前的薛公公好上了?”
一语未毕,众人皆是惊诧,齐齐看向茱萸。
锦妃道,“倒是头次听说,竟还有这样的事?”
彩莲知淑妃说的是自个,吓得脸色发白。
茱萸正色道,“这倒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了,我手底下的人,一向安分守己,要说跟薛公公说过几句话,也是该的。但是要说有什么瓜葛,那还真说不上。”
说罢,茱萸又让鸳鸯满上一杯酒,敬向淑妃道,“淑妃娘娘今日说这些,想来也是为我们好,也算得是一种警示。往后臣妾必定多教导下头的人,规规矩矩做人做事才好。”
丽妃道,“难得歆才人,知晓淑妃一片苦心。”
淑妃听了,也满上一杯,“这歆才人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难怪皇上喜欢。”说着便一饮而尽,“吃到这会,怎无姜醋?”
孙瑶环道,“可不是,怪不得我方才吃着怪异,原是少一味姜醋,桂嬷嬷,快找些来。”
茱萸笑道,“瞧瞧,我这事做的多不体面,原想与各位姐妹讨个好,这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众人听了,笑声而起。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小会潇苒斋(二)
这厢,皇帝散步至潇苒斋外,听见笑声,便闻声而来。
“你们可是见了什么这样乐?告诉朕,倒也让朕乐呵乐呵。”周昶景信步踱来,问道。
“臣妾们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先是行了大礼。
孙瑶环又笑道,“这歆才人送了螃蟹来予我等分享,不想只带了螃蟹,未带醋,臣妾等可是要起醋意了。”
周昶景听了也笑起来,只道,“朕这后宫中,怕是最不缺的就是醋罢?”
丽妃高声笑道,“皇上既是来了,快请入座,臣妾等伺候您吃一只,可不就知道这醋多少了?”
桂嬷嬷适时给各桌上了姜醋,丽妃站在周昶景跟前伺候着。其他人见皇帝来了,也不敢多吃,只吃了一点夹子肉,便停了下来。
周昶景朝茱萸招手道,“你来。”
茱萸上前去,规规矩矩福了一礼。
周昶景道,“你莫光吃蟹脚,也吃些肉呀。”说着便夹了一枚蟹肉往茱萸嘴边送。
茱萸笑笑,只小心咬了一口,“谢皇上赏,容婕妤这点心过于好吃,茱萸贪吃了几只,这肚无点墨,装的全是吃食,这会怕是也没多少地儿可腾了。”
听茱萸这样说,孙瑶环忙不迭又呈上一碟菊花糕,“皇上且尝尝,这是臣妾亲手做的。”
周昶景吃了一口,“朕记得,那年朕还是亲王的时候,在你父亲六十大寿那会,去了趟太师府。当时那菊花糕十分可口,临走还跟太师讨了些来。今日这糕,比起那日,过之而无不及。”
孙瑶环面上满是喜色道,“臣妾谢皇上赞赏。皇上喜欢,臣妾这几日赶新鲜,再给您做几屉便是了。”
“依臣妾看,皇上今日也莫多吃,这螃蟹属凉性,菊花糕又是凉物,两者交叠,怕是吃多了要闹肚子,皇上还是龙体为重。”锦妃关切说了句。
周昶景听了,失了品尝的兴致,只净了手,便不吃了,索性随后宫妃嫔看花,也有戏水喂鱼的,算是游玩了一会。
这厢到了晚间,桂嬷嬷领着人,将残席收拾了,众人也要散去。
此时忽听孙瑶环“诶哟”一声,竟捂着肚子疼倒在台阶上。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扶她。
不一时,杜太医进了潇苒斋,皇帝等都在外室等着。
待得杜太医出来,早已满头是汗,周昶景见他有些慌张,便问道,“容婕妤这是怎么了?可还安好?”
杜太医跪在御前,不住地发抖,“老臣……老臣启禀圣上。容婕妤……容婕妤她……”
“朕且恕你无罪,你说便是了。”周昶景凝神道。
“老臣斗胆,容婕妤本是见喜了,但是……但是又没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周昶景厉声道,“什么叫没了?”
杜太医见龙颜大怒,更是惧怕,咽了口口水,颤抖道,“老臣方才探察娘娘脉相,虚无定数,又有大起大落之像,想来定是食了至寒之物。方才又问了娘娘身旁的嬷嬷,老臣觉着应当是不当食了毒蟹。老臣多年以来,不曾听闻宫中哪位主子食过此类螃蟹,实在是怪事一桩。”
杜太医说罢,桂嬷嬷扶了容婕妤出来。
容婕妤哀哭道,”臣妾好冤,皇上要为臣妾以及臣妾的孩儿做主呀!”
侍婢又呈上蟹壳,桂嬷嬷道,“皇上请看,这几只明明都是母蟹,偏就我家主子吃的这只是公蟹,即便我家主子并无孕事,想来食了这蟹,也是要历劫一次了。”
周昶景瞧了茱萸一眼,复又问道,“这蟹肉,是谁递予容婕妤的?”
众人面面相觑,淑妃道,“可不是歆才人,还亲自给剥的壳呢。这下可好了,还真是无端因为醋意,生了风波。作孽呀,作孽。”
锦妃见状,亦道,“还好臣妾方才提醒了皇上,不然谁晓得,这里头还藏有什么?”
茱萸听了忙跪禀,“臣妾只是拿了皇上赏的螃蟹来,断不知里头还有什么毒蟹,恳请皇上明察。”
丽妃上前,好言道,“还请皇上查清真相,定然要给容婕妤一个公道,可也不能冤枉了任意人。”
周昶景沉思半响,摆手道,“你们且都先退下,容朕再想想。”
又对杜太医道,“人既是你瞧的,那么就由你来看护好。有何好的药材,尽管用上,可得把容婕妤身子给调理好才是。”
杜太医连连称是。
眼见着茱萸也要走,孙瑶环顺势哭倒在周昶景跟前,似无根枯柳,哀哭道,“皇上,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呀!”
周昶景轻拍着孙瑶环后背,边朝茱萸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离去,“朕这几日就都留在这儿陪你,可好?”
孙瑶环眼含委屈珠儿,欲言又止,只得点头谢恩。
茱萸站在潇苒斋外,回身忘了里头一眼,今夜潇苒斋怕是要一夜亮烛了。
一路上,茱萸也不说话,只彩莲急道,“主子,看样子,这容婕妤是要一口咬定是您有意害她,这几日若是再给皇上吹些枕边风,皇上可不得都得信了,这可如何是好。”
鸳鸯道,“奴婢去拿这蟹的时候,点的清清楚楚,可就是三十只母蟹,何曾有过公蟹。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茱萸淡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我等能从潇苒斋全身而退,已是皇上给的天大的恩德。过几日等容婕妤心绪平复些,不论是朝上对着太师,还是后宫对着诸位嫔妃,想来都要给个交代。到时,怕是我纵有百口,也是要说不清了。”
“那咱们可以去找太后么?奴婢这就去求见曦嬷嬷可好?”彩莲愁声道。
“不急,我们静待事态发展,且看着背后之人又要如何作妖。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没做过便是没做过,自是问心无愧,又怕它作甚。”茱萸坚定道。
“这螃蟹,是奴婢呈上来的,要说有事,也该是奴婢替主子扛着。”鸳鸯忽而跪下说道。
茱萸有些动然,将她扶起道,“今日你可替我挡了这劫,可明日呢?这人在暗处,我们无处可防,还得再想些对策才是。”
正文卷 番外 周筠生篇(一)
母妃是后宫四妃之一,人称贤妃娘娘。
我之下,原还有一名妹妹,却在三岁时染上天花,不幸夭折。因而母妃膝下,只独我一人而已。
母妃出自荥阳郑氏,本名慧祯,郑氏是个大家族,名声远达京师。只是这皇宫大院内,纷纷扰扰,家族有权有势之女太多了,谁又还会记得她本名是什么?
自我记事起,妙玉斋便很冷清。父皇对母妃的爱慕,早已因着色衰而弛。母妃偏偏又是个性子寡淡之人,素日里也不爱逢迎争宠。这总免不了有些得宠的妃嫔,要来踩低走高。
记不清多少次了,母妃总在夜里独自流泪。我知母妃不愿别人见她软弱,每每只得假装睡去,却总是伴着母妃的啜泣声挨到天明。
父皇子女众多,在我前头,还有大哥尔燊、二哥昶景,我们三打小便总在一起耍闹。
大哥是武侍御之子,因着生母身份低微,宫里人总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二哥是皇后之子,自是万般荣宠于一身。
大哥五岁那年,父皇力排众议,仍把太子之位给了大哥,但是并没有母凭子贵,武侍御依旧住在偏殿旁,籍籍无名。
龙朔六年春,我们兄弟三人一同进了宫里内塾,这里是专给皇子皇女授业之用。父皇亲自指命了三朝元老萧班来传到授业解惑。
老师是个有些迂腐的老头,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我们兄弟三人便经常要去捉弄与他。可是老师涵养甚好,也从不与我们置气。
有时老师还会带他孙女景瑜进宫来玩。景瑜与我同岁,非常乖巧,与我们兄弟三人也十分要好,喜爱跟在我们身后一同念书。
我知大哥、二哥也都喜欢谨瑜。可是初时,我们都是稚嫩孩童,又懂什么?那时,只觉得我们会这样亲密一辈子……
白驹过隙,安庆元年,大哥行了冠礼,便要搬出宫去太子府住了。父王给他指了一门亲事,是当朝刑部尚书的幺女,上官氏。
上官氏以胡闹知名,又善妒,更是谈不上何种美德,我为大哥觉得委屈,他本可以娶更好的女子。大哥从不喝酒,酒量也很浅。可那日我见他喝了许多许多酒,好似还见到他母亲武侍御在帘后红了眼眶。
从此以后,大哥变了,不再同我们一同玩耍,而是整日酗酒,父皇总训斥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说他愧对皇恩。
大哥大婚以后,我仍常与二哥厮混。最喜欢去皇后娘娘宫里讨些桂花酥吃。
不知为何,皇后娘娘看我眼神总是特别慈爱,甚至有时对我比对二哥哥还要好。我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不知从何说起。
有次,我与二哥争抢一个兽球玩,不慎伤了二哥手臂。二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