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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灿儿如此说,武至睁大了眼,一脸错愕,似是不可置信。曾经怀中温香软语的人儿,这会竟然这样说,可不是置他誉不仁不义之境地。
“皇上,这武至呀,您也是晓得的,心肠直率坦诚,人家追个棒槌,他就能给你磨出一根针来相报。若说他粗鲁一些,有些什么登不上台面的举止,那也是常人之态。可是若说他冒着犯军规的风险,威胁一个弱女子,那搁谁听了,也觉得怪异不是?”茱萸边看着灿儿边道。
武至心下想着,这事儿再闹下去,也就是闹个人仰马翻,自个大不了,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上头这娘娘自然会力保她。可是这灿儿呢?只怕是被斩了也没人会为她叫屈了。
武至看着粗莽,可是表皮下也是一个情种。虽灿儿一口咬死了是受了武至的逼迫,往他身上泼脏水。可是武至无论如何也不信,这灿儿是这样的为人,他仍想着,这灿儿与旁的烟花女子不同,如今她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也是为人所迫。
想及这些,武至不由得强出了头,跪着讨情:“启禀皇上,这事儿,但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便都是末将犯下的,末将甘愿依着军规受惩处。而这灿儿,还请皇上放她回去吧。”
听罢,灿儿暗暗撺紧了手心,她偏偏错算了,这个武至,竟对她是真动了情。
周筠生瞧了茱萸一眼,见她面上浮有一丝愁色,想着清退了关海主事一行人等,只留了武至、灿儿、茱萸等三人在场。
“灿儿,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武至强了你,那么依着军中的法纪,这武至可得杖责五十,剥去军中职务,永不再叙用,这些你可知晓?”周筠生睨眼望着灿儿道。
灿儿拜了一拜,恭谨道:“臣女知晓,断不会胡说八道,圣上明鉴。”
周筠生笑笑,回眸望着茱萸道:“倒也真奇怪了,你说,这大钺的军规,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怎知道的如此之多,难道只是巧合?”
灿儿听了,忙又是一叩首:“皇上明鉴,臣女只是往日听些官家的人随口说过一些,便记在了心上。”
“哦?官家的人……你倒是说说,是哪些官家的人。这官家的人若是去青楼,可也得罚俸半年,且连降三级才可。”周筠生料她定然也不通晓这大钺的法典,因而又试探道。
灿儿听了心下想着,这周筠生生怕她错委了武至,若是再多说错什么,只怕是还得将她自个也饶了进去。
因而又道:“臣女自开了脸,便一向小心谨慎,小小贱奴,又哪里敢冤枉朝廷命官,哪怕说错了一个人名,可不就是害了人家么。这样的事儿,小女子是做不来的。”
周筠生半阖了眼,微微笑道:“朕也好奇了,你是怎么知晓这么多事儿的,莫不是你恰恰就是勿洛安插在关海的细作?”
灿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周筠生一句话,犹如万千铁石押到肩上,一时竟有些抬不起头来:“臣女常年身处风月场所,可不是传闻逸事最多的地儿,这知道的多些,也是常事,还请皇上明鉴啊。”
少时,周筠生宣了薛巾入内:“带这灿儿下去,好生看押,朕自还会细审。”
灿儿行了礼,随着薛巾出了营帐便被护卫押送而去。
此时营帐内就剩下周筠生、茱萸与武至三人。
茱萸叹了一声:“至儿,为何事到如今,你还为她强辩,你难道不知你是被人设计陷害了么?”
武至涨红了脸,只一拳打到地上,“还请皇上与干娘,饶了灿儿这回吧。这但凡有什么罪过,都只我一人来抗便是了。”
周筠生瞧他情之所钟,心下一时也为之所动,“武至,不论这灿儿如何,你去青楼是真,因而必得罚你,不然这战前,军中乱了规矩,也是不该。”
武至拱手道:“末将甘愿领罚,但听皇上发落。”
周筠生瞧了茱萸一眼,又道:“今日你且去外处领罚,鞭刑三下,以儆效尤。这违反军规之事,这往后自还有处置,目前尚且还需你上阵杀敌,因而你这代罪之身,自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可晓得了?”
武至听了,连连磕了五个响头:“末将武至,领旨谢恩。”
这鞭刑用的鞭子,乃是千年古藤树所砍下的藤条,晒干以后又用特制的药水浸泡过,一鞭子下来,可谓皮开肉绽,两鞭子下来,疼的死去活来,三鞭子受完,也就半人半鬼了。
茱萸晓得这里头轻重,但也无法为武至求情,这军中纲纪不能乱,既已是闹得满城风雨,这自然也该受罚。原按着军法,这武至就是被砍了脑袋,也是该的。如今周筠生已是尽量折中在保着武至了,她也不好拦着。
行刑的乃是军中的老兵,可这鞭刑的力度掌握的却是恰到好处。这武至是什么样的身份,大家心中都知晓,既要给皇帝与茱萸一个面子,也要给其一定的惩戒,因为这力道就十分重要了。
武至紧咬着牙关,再疼也愣是没坑一声。三鞭子抽完,身上已是血痕累累。茱萸忙命人将他抬回营帐去,又有沈誉背了医箱,亲自入账医治伤口。
2 一百四十七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二)
这日午间,茱萸小憩片刻,因着武至前些时日受刑,心下亦是担了心事,常睡得一头的汗水,彩莲与鸳鸯怕惊醒主子,每每此时也是一旁守了一盆温水,小心翼翼地用面巾伺候着。
那厢,周筠生又与钱芎竺议完了方才呈上的军务,心下叹了口气,往主帐而去,步子行的有些沉。
虽然方才呈送的军务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心中紧紧绷住的那根弦还是不能松开。如今关海战局已是僵持阶段,援兵也正在路上赶来。可是,这下一仗没打呢,这前头行军的军费就耗了百万两白银。
这先前,周昶景仍在时,这亏空便是靠东墙补西墙去赌,甚至还逼着满朝的文武自己掏了银子才好。可是这招也不能回回都用,但凡银子用完了,便又得头痛了。
如今清理亏空的事,主事的乃是叶之章。任命他也无非是想着叶家的财势罢了。况且这叶之章论理也未做过太师的人,又绝非皇亲国戚,因而这件差事,还非得他来办不可。
可叶之章是多么聪明的一人,面上看着搞得轰轰烈烈,实则里子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叶之章昨儿个一早命人八百里急报给周筠生送来密折,说已经清出各省盐户、铁户拖欠朝廷的银子,共计百万两。
这钱数,正好与前头的数额对上了不正好用在前线吗?可是叶之章又报称,此番款项,都得用于当初朝代更迭之日,流民冲击京师时,城中百姓的损毁补偿安置家用。
当前最为紧急的当然该是军务,可是叶之章却又将他驾到了道德的高架之上。若是这钱发到了关海边疆来,这少不得要被京师百姓背后骂个“暴君”,“苛政”一类。可若是钱不发来,这军饷、军粮,处处都是要钱的,这补给跟不上,仗也不用打了。
堂堂的一朝天子,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叶之章挟持住了,这当然是荒唐透顶,叫周筠生心下有些气恼。
到了营帐内,见茱萸睡得正好,周筠生只轻声唤了两个丫头上前,轻声问道:“你们主子午间可吃过了?”
“皇上赏的不汤,主子已经食过了,可是胃口不好,只吃了两口,嚷嚷着嘴里干,说是要吃酸梅汤。可这个时节,这关海地处偏僻,要寻个酸梅来熬汤都是件难事了。”彩莲据实禀道。
周筠生想着,这个酸梅汤也是个收敛静气的东西。这武至受刑,茱萸多少也是受了惊吓的,可这些依着她的气性,断然也是自己藏在心下,急出来热毒、热血也是难免。
可是倘若心里一直担着事,即便是吃了酸梅汤,那心事激在心中,再多也得整出毛病来。
“那用糖腌制过的金桔团果子呢?你们主子可吃完了?”周筠生又关切道。
鸳鸯望了彩莲一眼,又垂首禀道:“主子吃了几口,又嫌吃的絮叨了,也不够香甜,总是不知味儿,也便没再要吃了。”
周筠生沉声道:“怎么不去喊沈誉来瞧,这会子瞧着可不是有些病态了么?这往日里她最爱吃甜,如今都不要吃了,可不是大事了。”
彩莲忙道:“奴婢们是要去请,可是主子不让,说是要让沈太医在武校尉边上伺候着她才放心。”
周筠生听了,心下只想着,这心病还得心药医,这茱萸的事儿,还得要从这个灿儿解决起。因而又吩咐了一声:“回头朕让人送一瓶凝香清露来,这一碗里头挑一小勺,伴着那金桔团子吃,就该是对她胃口了。”
“诺。”彩莲与鸳鸯恭恭敬敬地跪送周筠生出了营帐。
须臾,便有管事的小太监送来了一瓶清露。这清露是装在一个琉璃小瓶内的,约莫两寸大小,上塞着金纸盖头,瓶身用一张小纸笺写了“天山清露”四个小字。
彩莲咋舌道:“这小瓶看着可真够金贵的,想来寻常是见不着了。”
鸳鸯低声道:“你没听说么,这几日,南疆又派了使臣来朝见咱们皇上,说是有意修和呢。这与勿洛交战的档口,倒也算是一桩好事。这不,这可就是南疆送来的清露,咱们得替主子好生收着,可不能糟蹋了。”
这几日,灿儿就关押在营帐中,也是不吃不喝。薛巾一早才带人用过刑,她仍是不肯认罪,只是满口的冤枉,说是要面圣。
这灿儿就是拿准了,这皇帝爱屋及乌,总归会因着茱萸关切武至,而不会将她就地正法。因而不论薛巾怎么审,怎么用刑,她这口中都是露不出一个字眼来。
周筠生才到了帐外,就听见帐内是说一阵,骂一阵,这帐中的人,也是被这灿儿耍的团团转。
见是皇帝来了,诸太监忙行了礼,只躬身退到一旁等候差遣。
薛巾搬来了龙椅,用安上一个鹅黄的锦缎靠背。周筠生落了座,也不着急审,先是吃了口茶,润润嗓,方才开口道:“说你是聪明人吧,是聪明,这处处拿捏的都是旁人的软肋。可是真要说你聪明,你又恰恰是愚钝,这天家威严,岂容你随意轻挑?你就不怕朕当场将你斩了么?”
薛巾受了周筠生指示,将灿儿解了绑,灿儿“噗通”一声跪下,只是哽咽道:“小女子不过是关海城中的贫户,这家中难以维计,因而才沦落风尘。如今莫名被卷入了官家是非,心中实在也是冤屈。都说皇上爱民如子,可是怎么就如此薄待我等百姓呢。”
周筠生冷笑一声:“瞧你也是读过一些书的,若真是平常的百姓也就罢了,可是,这聪明反被聪明误呀。你这一口的关海乡音,旁人若是听不出来也罢了。可朕方才在帐外听的清清楚楚的,你骂人的话语,可不是京师特有的口吻。这关海贫户的女儿,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带了京师的口音呢?你倒是跟朕说说,朕也是好奇的很。”
灿儿听到这般,知晓皇帝已是看出了破绽,一时心下暗暗骂着,面上只得梨花带雨道:“皇上明鉴,臣女冤啊。”
周筠生也不看她,仍只是慢慢吃了口茶,“说罢,你到底是叶家买通的人,还是勿洛派来的逆贼。朕要听实话。”
这话听着不温不火,实则暗藏了丝丝龙怒,灿儿心下谋算着,只得再赌一次:“皇上既是不信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