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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了手,紧紧地抱住了黄衣女子。
女子手中的匕首,贯穿了他的胸口,染红了如雪的白衣。
然而萧雪君却恍若不觉,依然清浅地笑着,他侧过头,痴痴地望着女子的容颜,就好象她真的是夏梨儿一般
“梨儿,梨儿。”萧雪君喃语如同梦呓,“杀了我,也算给夏家报仇了,是不是?”
他希翼地看着女子:“报了仇,你也就不用在遵守誓言了,来看看我,好么?”
他染血的手吃力的抬起,抚上女子的脸,温柔道:“来看看我吧,算我求你,萧大哥实在寂寞怕了,熬不住了。”
“让我看你一眼吧,梨儿。”
怀中一空,手中的容颜转瞬成灰,梨花狂乱地飞舞,终于如流水一般,逝去了。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我飞快地跑着,心中强烈的不按渐渐扩散。
我猛地转身,跑了回去。
白衣公子立在甬道的尽头,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我慢慢停下步子,迟疑地唤道:“萧大哥……”
白衣青年抬起头,朝我微笑。
然后,他倒了下来。
“萧大哥!”我尖叫,冲了过去,抱住了他。他的白衣,已被鲜血染尽。
白衣青年静静地躺在我怀里。
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安静得如画中人一般。
他呢喃着动了动。
“……丫头,你和木头要幸福哦。”
我的眼泪立刻刷地流下来。
“萧大哥……你为何要这样……你不想见夏梨儿了吗?”
萧雪君仰起头看我,虚弱地笑了,笑得清清淡淡,一如往常:“……傻丫头,正是因为见不到了啊……我生生世世都不会见到她了呢……”
我愤怒了,哭着大吼道:“所以你想下去地下见她吗?!”
“傻丫头,别哭。”萧雪君温柔地微笑起来,“很抱歉呢……只是我真的绝望了呢……觉得心很痛很痛……痛得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不是为了你……所以你别伤心了……”
“萧大哥,你真自私……”我低吼道,泪如泉涌,“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死了,我是什么感受?”
“……对不起……”萧雪君垂下了目光,笑容空灵如雪,“可是……我……已经见不到她了……你知道吗……就算我死了,我也见不到她了……”
“……”
萧雪君笑了,笑得灿烂,他轻轻笑着道:“……她发过誓呢……她说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我一面……”
“……老哥……”
他垂下头,枕着我的手臂,呓语道:“你知道吗,丫头,夏家的人最重誓言了……我见不到她了……永远……”
我僵住,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丫头,你知道永远究竟有多长吗……”他喃喃低语着。
我抓住他的手,哀求道:“既然你死了你也见不到她……那你就不要死了好不好,萧大哥……”
他没有回答。
鲜血不再流淌,白衣如雪,他依然如初见面般清俊如画。
他像是睡着了,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容,无忧无虑像一个孩子。
我抱紧了他。
眼泪似乎已经不再流淌。
“哥……”
萧武披着锦裘,顶着大雪,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走在巷道里。他心中觉得莫明烦闷,眼睛随意地在小摊上徘徊。
蓦地,他停下了脚步。
一管玉箫,静静地躺在摊上,是上好的玉所造,温润的光泽在上面流转。
他不自禁从摊上提起箫,一股寒意从指尖流入心底。
看似温和,实则清冽。
就像那个白衣青年一样。
萧武淡淡一笑,买下了这管箫,放入怀中,继续向前走去。
没想到在这南蛮之地还能看到如此雅物。
如果把它送给哥,他定会高兴的吧?
萧雪君不久就会听到他屠杀苗人的消息,到时他一定会来阻止的,那么就可以见到他了。
然后,再把这管箫送他,他心一软,兴许会留下来的,也许他们会像从前一样,不会再分开。
只要再拿到血鹊霜,让如月醒了,那么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萧武露出了笑容,灿烂耀眼,竟如孩童般天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
第九卷 结局之卷 第十四章 祭奠
一片昏暗中。隐约看到一点白光。
一个白衣男子的背影隐约可见。
是萧雪君吧。冥雪茫然地想,他想张口问他救了雪心没有,喉咙却火辣辣地痛,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远。
黑暗中,有谁的哭声,隐约传来。
白衣男子好象听到了,偏了偏头,顿了一顿,然后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他走得很慢,很优雅,很寂寞。
他是回侠王府吧。冥雪迷迷糊糊地想。
耳旁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白衣服男子也已经消失,冥雪却突然开始痛,痛彻心扉,痛得他猛地惊醒。
映入眼帘,是女孩子的容颜。
再那一瞬冥雪几乎要感谢他从来也不信的老天。
雪心。他试着开口,一开口便牵动着浑身剧痛。但他不管不顾,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雪心。我听到他在唤。
我呆呆地看着冥雪。
少年便安静了下来,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嘴边带上了安心的笑容。
我看到他的笑容,心中隐隐的刺痛终于弥漫到全身,伏在他的怀里,痛得想哭。
可是,我已经发不出声音,流不出泪,我就这么无声无泪地哭着,像是这样就能减缓那些无穷无尽的伤口一样。
“怎么了?”冥雪低声问道。
我不说话。
冥雪不知所措地把手放在我肩上,犹豫了半天,才道:“是不是赵灵儿……”
我摇头,哑声道:“我成功地启动了祭坛。灵儿姐活了过来。然后,孤救了我。”
冥雪不知孤是谁,他也不问,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手放了下来,握住了我的手,笨拙地安慰道奇Qisuu。сom书:“能活着,就很好。”
我抬起头,不语,望向窗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冥雪,萧大哥死了。”
伏在我身上的手瞬间变得冰凉。
冥雪茫然地盯着我的脸,像是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仰起头,忍住喉中哽咽,机械地重复道:“萧雪君死了。”
冥雪越过了我,看向窗外。
窗外,有雪色的花朵翩翩的飞舞,如优雅的精灵。
少年突然笑了起来,清浅地近于透明,他道:“他骗你们的。”
我幽幽地看着他。
冥雪握紧了我的手,几乎把我的手攥得出血,他低低道:“他一定没死。他是个骗子,别相信他。”
我望着冥雪,勾了勾嘴角,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想哭,可是,却已无泪。
下午,萧雪君的灵柩下葬。
冥雪不肯来,我便一个人来了。
暮雪也从庄外赶来,双眼红肿,在萧雪君的灵柩前怔怔地站了许久,却倔强地不肯掉下眼泪。
我蓦然想起,冥雪认识了萧雪君十年,暮雪一直在冥雪身边,应该也认识了萧雪君许多年了吧。
逍遥和灵儿也来了。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灵儿一裘白衣,闭目为死者祈福,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似乎至今都不敢相信,她已经活了过来,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然而,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又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就是她。
就是那个善良心软的少女,就是那个甘愿为无辜之人赴死的傻瓜,就是那个会为素不相识的萧雪君诚心祈福的姑娘。
我四下望了望,只有零星几个熟人,再没有旁人。
仓月说,小萧很早就说过,若他死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悄悄将他葬在梨花旁便是了。
仓月笑了笑,有几分叹息:“当时,小萧笑着说,怕那些正义之士掘了他这个不孝之子的墓,让他睡也睡不安宁。”
我淡淡一笑,抬头望向头顶上飘扬的梨花,无声而寂静地湮灭在风尘中,像坠入深海的流星,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宁静。
耳旁传来凄婉的哀乐。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兮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兮。
墓中人一生孤独飘迫,而后又自逐于侠王府,纵是听到了,他的魂魄又该归向何处?
我恍恍惚惚地想着,望向来路。
冥雪,自始至终都没有来。
而我没有想到,到了夜深,所有人都离开后,冥雪会提了一壶酒,独自到了萧雪君坟前。
至了墓碑前,他蹲下身,静静地看着碑上的名字。
萧雪君,他默念了一遍,竟有种冰冷的陌生。
冷寂的夜,安静的夜,凉风习习。
冥雪拍开酒坛封泥,仰头喝了一大口,倾洒出的酒水顺着喉咙流进了衣襟,冰凉冰凉,浸到了骨子里,寒到了心底。
酒喝下去应该是热的,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冷。
他看着墓碑,喃喃地念着一些破碎的字句,连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他本是个寡言的人,此刻却觉得想要说很多话。
喃喃着低语着,不知为何,一直压抑着的洪流慢慢滚了上来,冥雪突然怒了,把手中的酒坛狠狠砸在墓碑上,猛地站起。
“骗子!”他低吼,“你要骗我到几时?”
他咬紧牙,转头环视着周围,吼道:“骗我很好玩么?出来啊!”
“我知道你没有死。给我滚出来!”
吼声撩过满地落花,回响在墓畔上空,被风传到了远处,没了声息。
冥雪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名字,抬手便一掌打去,到了离墓地几寸,终是转了方向,撩起了一地残破的落花。
他颓然坐倒,突然有些倦了,便靠在了墓碑上,仰头望着夜空,倦倦道:“我再等你一次。”话未毕,有股腥味从嘴边流出,该是刚才那一掌,又牵动了真气,毒伤复发。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早上的梦,不禁想知道那白衣男子最终走向何方。
于是在恍惚间,开始回忆。
回忆在石洞内白衣男子苍白的微笑。
回忆十年前稚嫩的少年眉宇间的狡黠。
回忆起他的话。
“把灵剑给我,明日午时连解药一起奉上。”白衫少年信誓旦旦。
谎话!
“啊,冥雪也至多不过是个脾气暴躁的臭屁小孩。”白衣青年勾了勾嘴角,欠扁地笑。
混帐!
“你自己,也要保重。”
听了这话,萧雪君笑了起来。
骗子!
冥雪忿忿地想着,意识愈发混沌起来。
依稀是十年前的景象,只若初见。
白衣少年探过身来,眉目清俊,打量了下自己,微笑了起来,温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时光就在那一刻凝住。
“冥雪,冥雪。”我唤道。
墓畔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轻声问:“你是不是见到萧大哥了?”
冥雪扶着石碑试图站起,身子一直,便无数梨花落地缤纷如雪。
昨夜可是这些梨花覆在身上替他抵挡寒气?
他茫然四顾,四周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萧雪君终是没来。
他慢慢站直了身,衣上梨花纷纷坠地,覆在墓上,仿佛是谁披了件袍子安然沉睡。
他知道他不会来了,但他,却连骂他骗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转过头,眸里是冷定的墨色:“雪心,走吧。”
我怔怔地看着满地梨花,最后还是随着黑衣少年离开。
最后一朵梨花,在我身后飘落,划下一道悠然的痕迹。
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等过了漫长的冬天,最终,却死在了梨花盛开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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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