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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铮听了脸上一阵变色,听捕快说老四还是从贺兰的手下那里带过来的。这个贺兰明明掌握着大局,却在这儿装傻充愣博取百姓同情!“你不是都知道吗?这可都是你的家人的功劳啊。”贺兰一脸震惊,“冤枉啊大人,如果我知道,我岂会被你打成这样,直接把他们带到公堂上不就好了?”
“你这个奸佞小人,耍什么嘴皮子,一定是你,是你报复我揭发你,所以你把我爹也杀了。我要打死你这个畜生!”说着就要扑向贺兰,贺兰连忙躲开,要知道他现在身子弱得不行,可经不起这么一个壮汉的撕咬。捕快连忙把老四按住,张铮连连敲打他的惊堂木,“都给我肃静!”
这时一个巡逻捕快匆忙跑进公堂,附在张铮耳边道:“大人,找到老四雇佣江湖杀手的证据了。”说着把一些账册书信交给张铮,张铮欣喜不已,“那些杀手都被兰岐宫杀了,大人,这事您看怎么办?”
张铮的眼睛再次瞪大,兰岐宫,又是恭亲王。两年前的江湖血战天下皆知,牵扯了大唐和高丽两国的皇族,高丽王从此退位,掌管兰岐宫的长公主长眠地下。只要有点眼界的官员都知道,扯上兰岐宫的案子能避就避,实在避不过也要请示上面,绝不敢轻易定夺。
“你带些机灵的人清理现场,就当我们将他们全部正法了,绝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是。”捕快领命下去。
张铮清清嗓子,查看账单,里面把杀害七个商户和罗掌柜店里伙计的交易写得清清楚楚。“现在本官手里已经查到了充足的证据,陈老四,连环杀人案和罗掌柜一案都是你买凶杀人所致,你和江湖杀手交易的账册在此,你有何要说的。”
“大人,杀人都讲究个杀人动机,我一个卖馍馍的为什么要杀这些不相干的人?”陈老四比刚才镇定多了,见众人对他的哭号没有半点同情,他也不浪费力气装了。
“王夫人已经交代了你跟他们几家的渊源,你不承认吗?”
“我不知道什么渊源。王夫人,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贺兰那个奸人才是凶手吗?”陈老四目光凶狠地看着王陈氏,他不相信她肯将那个秘密说出来,否则大家都要倒霉。
王陈氏根本不为所动,“孩子,你还是招了吧,我承认我们七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父亲,但你怎么能连老陈都杀了呢?”
“你说什么?什么七家对不住我,你一个人说算什么?他们几家呢?他们怎么没说话?”陈老四慌了,简直不能相信这女人真的招了。
“大人,我有新证人。”堂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贺兰松了口气,紧紧捏着衣袖的手松了松,总算来了,不然小爷得跪到何年何月啊?
克生从人群中走出来,带着几家受害人家属,他们都面露难色,但又不能不来。
克生一看贺兰满身是血,惊叫:“贺兰先生,你怎么了?这些血怎么回事?”说着连忙蹲在他身边扶着他,贺兰喘口气,苍白的脸上滴下冷汗,“我说,你别叫唤成吗,你不叫我都不觉得疼,你一叫我冷汗都出了。”
“我说张大人,你不会真把贺兰先生当平民百姓了吧,居然还敢给他上刑,你就不怕灭九族吗?”克生说着已经扶着贺兰站起来了,张铮一拍案:“大胆刁民,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本官你连礼都不行,还敢将让犯人站起来与本官平视,来人啊,给我打他三十大板!”
☆、第九章
“慢着,张大人,老张啊,你怎么不开窍呢?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听一听他的话会死啊?”贺兰没想到克生要把事情闹大,当初来这儿没把圣旨拿出来是他的喜好,他不想靠着圣上的面子赢张铮,何况不亮身份能让那些恶徒更松懈更猖狂,如果他是钦差,他们哪里会这么快就露马脚,更不敢绑克生和追杀自己了。后来被抓,圣旨是拿不到了,因为放在侍卫队长那了,一时也不好找。
“你什么意思?”张铮眯着眼看他,难道他想拿恭王府军师这个有实无名的头衔来压自己,还是三代上那连爵位都没有的皇亲关系?那玩笑也开过了吧。
克生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队长大哥,麻烦你把贺兰先生的东西换他,不然我们就要带具尸体回去见王爷了。”贺兰敲了克生一脑袋,“你小子把嘴闭起来,不然我让你胡大哥爆你菊花。”最后一句说得极小声。克生顿时脸红闭嘴。
侍卫队长柳川匆匆进来,双手捧着卷轴递给贺兰,贺兰同样双手接过,“有劳了。”说完看向张铮,张铮惊讶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我不用多说了,你自己看吧。”说完张铮已经走向他,双手接过,缓缓打开卷轴,当看到“今任贺兰敬文为钦差彻查咸阳连环杀人案”他就懵了。
“我不会干涉你办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真的撑不住了,你还是赏我张凳子吧。”张铮急忙命人看座,将圣旨交还给贺兰。他重新坐回位置,“堂下何人,有何要报?”
几个人一一报了姓名,并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大局已定。
陈老四扛不住终于承认,是他的报复,陈老爹也是他杀的。“老陈那么辛苦将你拉扯大,你这是为何?”王陈氏哭诉着,老陈与王家关系非凡,如同家人。
“他不过是你们的走狗,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想跟我分一杯羹,他死有余辜。”老四不屑地看了眼老陈的尸体。王陈氏无法相信,“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为人老实,当初我们要分他利润他从来不要,怎么会想跟你抢丝绸作坊?根本就是你利欲熏心。”他们王家当初为了补偿老陈帮他们抚养这孩子,说了多少次要给老陈分成,他哪次不是回绝的?
“哈,你们狼狈为奸,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行了,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本官现在做出判决,陈老四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此罪当诛,三日后午时于菜市场行刑。七家商户霸人钱财走私货物,现勒令其将作坊充公,缴纳罚金各一千两,引以为戒。”
“贺兰敬文无罪释放。”
陈老四行刑后,贺兰一行在百姓的欢送下启程。贺兰挥别百姓,舒服地躺在豪华的马车里,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就这么走了?”克生突然钻进帘子,好奇地问。“怎么,舍不得陈老爹的肉夹馍?可惜,传人都死了。你还是死了心吧。”贺兰摇着纸扇说着风凉话。“切,该死心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说完坐回前驾。
反正不是我,贺兰心里补道。
城墙上站着两个带着面具的怪人,其中的女子捏着下巴深沉道:“千雷堂主不去见见情郎?”男子的目光牢牢盯着远去的马车,一语不发,良久,跃下城墙,朝着与马车行进的反方向赶去。
回到王府,贺兰在克生的搀扶下才下了马车,“贺兰先生,你这伤怎么越来越重了?”贺兰瞪他一眼,“你小子懂什么?闭嘴。”恭王从里面走出来,“贺兰,没事吧?”说着扶住他往里走。
贺兰笑道:“没事,就是要好好养上一阵了,王爷,这会我总算有假休了吧。”恭王无奈笑道:“别说得我好像黑心商贩似的,你哪次要假我没准?”贺兰看一眼克生,“看见了吧,我们家王爷可是最贴心的主子。”恭王扶额,看来得跟他谈谈,不,是必须谈谈。
回到书房,贺兰先开口了,“我爹知道了?”恭王顿了顿,点头,“嗯,他来信说要上京。”贺兰往后一趟,“他要白来了。”说完冷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恭王心里一阵凉意。
“我什么都没做,他来干嘛?王爷,我还是回去补眠吧,啊,对了,明天还要麻烦王爷把张铮冒犯钦差的折子递上去。”看着贺兰一如既往的狐狸笑容,恭王稍稍安心。“嗯,那你回去吧。”
走出书房,贺兰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始终还是个书生啊。
过了几日,公主来了,而且是为了见他而来的。
“大哥,我要见见贺兰。”恭王皱了皱眉,“蓁儿,这次你做了多余的事,你从来没犯过这样的错。”李蓁嘟着嘴坐下,“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哪里错了?”贺兰经过大堂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他没有惊动兄妹俩,而是躲在了回廊下继续偷听。
“你派人帮着你的那个堂主,还不是错?”李轶此时的神情十分严厉,但只有李蓁敢在这时候抚他的逆鳞。“我可没有帮着他,我的命令是保护贺兰。如果不是我多事,贺兰现在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大哥,是你低估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蓁儿,你怎么胡搅蛮缠呢?”李轶无奈了,自己的妹妹还怀孕呢可不能跟她斗气。“我是孕妇,胡搅蛮缠不应该吗?”这话估计是她这辈子最无赖的话了。李轶揉揉她的肩膀,笑道:“是是是,就你最大。真是佩服高宇,这□个月单伺候你就够呛的了。”她吐吐舌头,“他该的。”
“大哥,让我见见他嘛?”撒娇,对,撒娇。“你要见就见吧,反正你就是见了他,也不会改变什么的。他根本没对那男人上心。”李蓁可不管,“你让我见他就是了,你别管那么多。”李轶摇头,“蓁儿,你先告诉我,你这么热心是为了什么?你不要忘了,无论那男人有多少情义对他,贺兰是名门之后,贺兰老先生是不可能让步的。”
“大哥,你还记得杜洛吗?”李蓁的神情变得严肃。杜洛,那是她的青梅竹马,那是她的初恋,两年前那场剧变,他死在她手下。当时她为了他的死一度发狂,好久才恢复过来。“当然记得,你怎么提起他来?”杜洛对他们兄妹来说是挚友是最无间的手足,他爱上同性的事是宫廷公开的秘密,前高丽王安景珣退位也是为他。
“一开始我也以为安景珣不是真心对杜洛的,应该说我是笃信他不会爱上杜洛。可是事实证明,他们是相爱的。你又如何断定只是我的堂主一厢情愿?大哥,我们都很幸运,你有嫂子,我有高宇。因为父皇的眷顾我们的幸福得来都不算艰难。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人像我们这般幸运?”
“可我不会让步,贺兰老先生更不可能。”李轶的态度很坚定,这让李蓁很意外,“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些道学先生吗?”李轶认真道:“蓁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虽然是皇亲贵胄但没有权利干涉。贺兰老先生知道贺兰在咸阳与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他险些被气倒。贺兰家说到底也算皇亲国戚,他如果被万人唾弃,皇室也同样丢尽颜面。”
李蓁沉默,他们是皇帝的子女,无论做什么都要以国为重,这是他们的责任,太久不谋事,她竟然将这些给忘了。“……我忘了。”
“那还见不见他?”李轶问道,心想自己这个妹妹是七窍玲珑的,没什么是想不过的,这下应该没有人怂恿贺兰了吧。“我考虑考虑。”李蓁给出是这样的答案。
廊下,贺兰长长吐了口气,看来真是为难他们兄妹这么为他操心了,哎,天气这么好,要是他的伤也全好了他就出去勾搭美人了。回屋睡觉。
第二天清早,克生火急火燎地冲进他房里,这时他才刚穿上衣服。“我说贺兰先生,贺兰大哥,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你知不知道谁要来啊今天?”
“显然我不知道。怎么,你胡大哥又要你回他的神土堂了?”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