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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城的世家女从小就学了花卉之技,而这一次,想必争奇斗艳的人不少,她又该送一盆什么品种的花给太后呢?
她的脑中冒了许多花出来,可几乎立刻就被她否决了,家中的花虽然也开的好,只是平常送人倒是可以,却没有几个能正式的拿出来参加百花宴。
苦思冥想了许久,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让她眼睛霎时亮起来,送这个绝对不会跟旁人撞了。
选花
楚少渊却有些奇怪,这样晚了,父王唤他莫非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起身整理衣裳,往乾元殿走去。
乾元殿门口,赵元德正举着宫灯等在一旁,见他来了,忙进去禀告。
未几,一身龙袍的皇帝走了出来,看到楚少渊,对他招了招手,“老三,你跟朕来。”示意楚少渊跟上来。
楚少渊连忙跟在皇帝后面。
雨后的空气中还残存着一股子水气,从灯火辉煌的内廷一路走来,眼前的景色不停变换,青砖朱漆,苍柏染尽成连绵不断的阴影,园子里碧波荡漾,湖旁的宫殿灯火掩映在湖中,更显得像是画儿一般。
直到这些景色都远远的退到了身后,面前只有两排朱漆的高墙,楚少渊这才明白了皇帝要去的地方。
——观星阁。
这是历来只有皇帝才会去的地方,也只有皇帝才能去。
他忽然想起上一回在这个地方,父王对他说的那番没头没尾的话,心中充满了好奇,不知父王未曾说完的后半段话,又会是些什么。而母妃的死,难不成还有什么蹊跷?他当时虽年幼,但目睹全程之后,已经认定了是皇后下的毒手,若真有别的隐情,他确实是不应该这样冲动。
心中胡乱的想着,不知不觉已经登上了观星阁顶层的那一片空旷的楼台。
他忍不住望向皇帝,希望他说一些什么,又怕他真的说一些什么,心中矛盾极了。
皇帝却出神的望着眼前的云浮城,此刻天幕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的满布在天际之下,每一盏灯都是一户人家,都代表着一个希望一点温暖。
可属于他的那点温暖,却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他弄丢了。
“意舒,你在宫外的那段日子,可曾怨恨过父王么?”皇帝清冷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凝了一汪鲜红的孤寂在里面。
楚少渊没有料到皇帝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怔忪了一下,先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声音清越:“……先前是有些怨的,刚开始知道了是父王不许儿子回宫,心中是很难过的,只觉得父王一定是不喜欢儿子,才会不想看见儿子,才会把儿子放到宫外来,只不过后来见得多了,也就渐渐的没有了这个念头。”
皇帝眉头一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顿了半晌才问:“后来都见到了什么?”
楚少渊眸子闪了闪,轻声回忆道:“先前住广安寺胡同里,市井之中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那时候是怨的,只觉得没人肯要自己,才会跟着姨母躲藏在这样的地方,过着这种艰难的日子,那会儿弄坊里的孩子都喜欢欺负儿子,话也是捡难听的骂,儿子从小生的不好,打不过,便总是受气,到了后来,寺里来了个讲经的和尚,拳脚功夫耍的十分好,儿子便缠着那和尚,让他做了儿子的师父,学了些拳脚上头的功夫,之后才渐渐的没有人敢欺负儿子,在儿子八岁的那年,夏大人接了儿子进府,当做亲子般的教养着,此后更没人敢欺负儿子,便是夏大人的儿女也大多都让着儿子,在夏家,儿子甚少有不如意的时候……”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看,在皇帝的眼中,这些只是民间的灯火,只是天下,而在他的眼里,这些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是从小到大一直经历的日子,是恣意的,快活的,虽然带着些隐忍,但却因为有了另外的一种情感,而充实自得。
“有时候在学堂里看到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心中不痛快了,便想一想在广安寺胡同的日子,就都不在意了,和尚师父有一句禅语说的好,‘佛说万事有因果,魔说一切皆在我。众生万相皆无相,成佛成魔皆是我’。”
他嘴角隐含着一股子笑意,精致的五官瞬间便鲜活了起来,眼角下的朱砂痣在宫灯的掩映下更显动人。
皇帝看着他与心尖上的女子极其相似的脸庞,心中酸涩无比,他今年才十五岁,却已经悟出了这样的道理,一早就知道宫外的日子没有那么好,可他却不敢接他回来,生怕他没有自保能力,而再一次的被自己错伤,只好远远的放到宫外头,只期望他能够一世安稳。
可如今再来看看自己的这些儿子,却没有一个像他这般,能够担当的起一个天下。
皇帝定定的看着云浮城繁荣的夜色,心里既欣慰,又有些难过:“先前你一直问朕可否知道你母妃是怎么亡故的,朕怕你年纪小,知道之后会做傻事,如今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皇帝的话中充满了回忆,像是陈年往事被掀开一角,泛着黄的记忆一下子涌了过来,瞬间将他湮灭在内。
“你母妃去的那天,朕还在定州的围场秋猎,那一天的秋天来的晚,秋老虎十分猖獗,你母妃生你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天气一热身上就要起疹子,宫里好歹还有藏冰支应着,可定州的行宫却没有藏许多冰,她便留在宫中……”
他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些哽,但一瞬间便被他掩盖了下去,“你母妃很聪慧,便是在男子当中,这份聪慧也是数一数二的,只可惜投身成了女子,她常说若她是个男子,必不输给朕的那些臣子,都是朕的不好,朕明知道她跟皇后不对付,却还一意孤行将她留在了宫里,结果后来,她果然就……”
楚少渊愣住,皇后跟母妃一直不对付,这是前几年宫里人人得知的事情,可母妃亡故之后,皇后却半点没有受到波及,连惩罚都是小惩大诫,他一直以为父王会告诉他别的什么原因,可父王一直没有解释过,就好像,母妃的死是在预料内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意外一样。
父王只说他后悔,话里话外却都没涉及到皇后,难不成……他被自己忽然被冒出来的这么个念头惊住。
皇帝努力将心头的那股子悔意压下去,斯人已逝,再多伤感也无用,既然儿子是个可塑之才,那他便要将儿子扶起来,这样才对得起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意舒,你在雁门关做的很好,父王看到你这般有胆量有担当心中很是欣慰,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几日便让庄妃张罗着给你说一门亲,尽早成家才好立业。”
赏花
行云水榭虽然名字叫做水榭,但实际上却并不像其他水榭似得半壁伸入水中,只是个临水而建的亭子,因相连着两边的九曲游廊,便索性叫做水榭,因倚靠着太液池,所以在天气晴好的时候,能看到亭子倒映在水面上的幻影,波光粼粼的十分好看。
庄妃将花儿全都放在这里,也是图了这个亭子大,大家赏玩着方便。
众人簇拥着太后一路从九曲游廊穿行过来,远远的就能瞧见水榭当中摆满了各式各样,或含苞待放,或全然盛开的花卉,在阳光下更加显得光鲜亮丽,让人瞧着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哀家原本还想,这些日子云浮的气候一直不太好,也不知今年的百花宴上会怎么样,”朱太后笑着对庄妃道,“现在一瞧,倒是哀家多虑了,这些花儿像是都没受什么影响,开的这般好。”
庄妃小心的扶着太后的手臂,将她搀到水榭中布置好的主位上,嘴里应道:“臣妾倒是觉得虽说前些日子气候反常,但也是一时的,您瞧这满眼的红红绿绿,不正是应了那句柳暗花明么?”
半句在说气候,半句更是在隐喻政事,这些日子,政事上渐渐的明朗化,也让太后心情十分畅快。
太后端坐到主位上,因年岁有些大了腰不好,她这才走了一会儿的路,就有些不适,好在庄妃细心,在座椅上堆了好几个厚实的锦垫,她刚坐上去,就感觉浑身一轻,不适感立即去了几分,笑着看向庄妃:“是这么个理儿。”
太后坐好之后,便赐座给了在场的外命妇,“这几日天气晴好,正巧有番邦进贡来的一种叫什么梨的果子,倒是酸甜可口,大家都尝尝。”
庄妃笑盈盈的纠正道:“是叫凤梨。”
太后娘娘笑道:“是,是叫凤梨,让哀家说的话,这果子长得奇形怪状的,却想不到会这般好吃,只不过不能多吃,吃多了要倒牙。”
听着这样的话,外命妇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太后打着趣,一时间场面倒是显得十分热闹。
婵衣坐在谢氏身边,低头看看端上来的金黄色切好的块状果子,嘴角微微一弯,这果子的味道确实不错,想来今年应该是这种果子第一年来到大燕,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年有了太后的招待,才让这种果子往后的身价变得奇货可居,前一世在云浮城,若是待客的时候能有这样的一盘果子摆在桌上,那可是极有脸面的事情,就连前一世的婆母诚伯候夫人苏氏也不能幸免,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总是投其所好的花大价钱托人去买。
而现在,婵衣看了看身边的母亲带着些犹疑看着盘子里的果子,不确定该不该吃,她笑着拿银钎子插起来一块,用粉彩小碟子托着,对谢氏道:“母亲尝一尝,连太后娘娘都说好吃,想必错不了。”
谢氏尝了一块,刚咀嚼几下,眼睛便微微一亮,“这果子倒是甜,虽说比不得雪梨,但却是另外一种滋味。”
没想到母亲会喜欢吃,婵衣点头笑道:“一会儿等散宴的时候,我悄悄跟庄妃姨母讨一些来,也带回去给祖母尝尝。”
谢氏的脸沉了沉,点了点婵衣的额头,“不许顽皮,这是番邦进贡给皇上的,你姨母未必就有,若你姨母那里没有的话你去讨不是让她为难么!”
婵衣倒是知道庄妃一定会有的,因为前一世这个时候,庄妃是赏了一箩筐到谢府的,外祖母念着她,便让人送过来好些给她,可惜她一口也没吃到,就被颜姨娘瓜分了。
她这头刚想着前世的经历,而那一头却已经开始了品评花卉。
太后指了指开得正艳的茶花,愣了愣,“这是十八学士?没想到这都已经四月份了,还能开的这样好,”太后说着,让人将花儿端进跟前,细看了几眼,笑着说,“没想到霜云这样跳脱的性子,也能养出来这样好的花儿,好,赏!”
因每一盆花儿上头都标有各个参加百花宴的闺秀的名字,所以太后赏花儿的时候也能瞧见究竟是哪家闺秀这般巧手。
谢霜云忙站起来行礼:“谢太后赏赐。”接过女官代太后赏她的发钗。
旁边谢霏云瞧了一眼那发钗的样子,暗暗乍舌,内务府造的钗就是精致,上头的攒丝拉的极细,将粉嫩的宫纱花瓣撑起来,做成了一朵茶花的样子,钗身上还有翠绿宫纱围成的叶子,若不是花瓣跟叶子上头还点缀了碎掉的碧玺宝石在上头,让人眼花缭乱的,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真的是从茶花上剪了一支下来似得。
下面的花儿端了上来,正是谢霏云亲手养的君子兰。
太后左右看看,脸上一副和蔼的神情,“谢硠宁家的闺女也有一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