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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强盗先生,”俏皮话在派特里夫趴耳边说道,“我们不想伤害您,可您不巧正靠在卡文迪许先生的剑尖上。所以我建议您最好别出声。”
* * *
俏皮话示意四只腐尸将派特里夫按住,我却觉得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当然,老派特里夫是个不可小觑的混蛋,精神好的时候估计还能放倒一打酒馆女招待。可现在,一个五岁的小孩用指甲点一下他冻伤的创口就能叫他倒地不起。
“刚才是他在叫唤吗?”哈泽坎问,“我想他受伤了。”
“他低估了我们的本事。”我说。腐尸们把俘虏丢在坚实的金属桌子上,撞击的声响立即被一阵剧烈的哀号所取代。“他可真幼稚。”我嘀咕着。
俏皮话爬上一把凳子,以便能够直视着他:“现在,强盗先生。我们想知道我们的同伴怎么了。就是您在垂直海见到的那些。”
“这些混蛋冻伤我了!”他吼道,“可他们也不好过。我让他们明白了牛肉在烤箱里是个什么滋味。”
我用剑指着他的那玩意:“你杀了他们?”
“我他妈的倒是很想……可麒和魑说不行,瑞薇想拷问他们。”
“那么他们全活着吗?”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活着,虽然伤得不轻。”他卑鄙地笑着,“可活着。”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把剑尖扎进他的气管里去。伤得不轻,可还活着……这些话在我听来就象针扎一样。派特里夫和他的同党是带着火杖和我们的朋友们作战的,我忽然想起了那些在圆庭里被烧死的受害者们。我禁不住走到一边,试图忘记这一切。
“麒和魑是谁?”我听见哈泽坎在问。
“盗贼。一个吉斯泽莱人,一个吉斯彦克依人——多亏他们帮忙,你们的脓包朋友才被我们抓住。我和小的们正面攻击、烧他们个措手不及的时候,麒和魑就绕到他们后面背刺。用不了多久你们的人就投降了。”
“他们现在在哪儿?”俏皮话问。
“他妈的自己找吧。”说着他朝俏皮话的方向吐了口吐沫,不过自己沾上的反而比地精沾上的还要多。“我说够了,”他吼着,“我不会再说一个字了。”
“哎呀,哎呀呀,”我转向男孩,“拷打时间又到了,哈泽坎。你认为在令人恐惧的拷问方面,谁的造诣最深?”
“嗯,我想是刽子手。”
“猜得还不赖。”我说,“可刽子手做得有些过火。唉,他们太粗鲁了,只喜欢把人的骨头给拗断,把他们给杀了。要说在给予人最大限度的痛苦上,他们还只是小学生。是的,我不得不腆着脸承认,整个多元宇宙最老到的拷问专家还是算咱们感觉者。”
“你是个感觉者?”派特里夫好不容易问道。
“没错。”我站到了桌子上说,“几个世纪来我们都致力于探询人类的感觉。许多人认为我们只知追求享乐,但事实上,我们在痛苦方面也颇有研究。我们称之为苦痛学。举个例子来说,我来帮你找找神经中枢。”
我伏在派特里夫的身子上,抽出了折刀。这不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只不过是我用来削尖蘸水笔头子用的。可经过几天的磨砺,它已经足够当作剃刀使了。
“神经中枢,”我继续编着故事,“从右脚的脚跟一直蔓延到大脑左脑叶。”我一边拿刀背划过派特里夫的身子一边说着:“你知不知道神经越长越敏感?神经中枢是人身体中最长的一根。”
“关我他妈什么事。”派特里夫吼着。
“可关我的事。卡文迪许先生,请继续。”俏皮话回答说,“我发现这很刺激。”
“神经中枢所经之处大多是解剖学上所谓的疼痛敏感区。膝盖啦、大腿内侧啦,当然了,还有腹股沟。”我一边说一边用刀身逐个指点着上述部位,“然后是胸部。我注意到这里本身情况就不大妙了。由于身体的个人差异,所以在胸部分布的神经数量并不是一定的。不过你可以通过触碰其他器官来寻找它们。首先是小肠……”
我用拇指用力地捅着派特里夫的腹部,他大叫起来,可能以为那是刀子,也可能是他腹部冻伤的皮肤真的在痛。“啊哦,”我同情地说道,“要是你认为这很疼,那就麻烦了。因为我刚才按的那是最不敏感的一根神经,它是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的。就和这根一样。”
这次是我的指节在他的胸骨上四处游移,假装寻找着那跟根其实我知道在哪儿的神经。派特里夫又号叫了起来。我提起手,一片一片龟裂的皮肤粘在上面被一起撕了下来。
“嗯,这样我就知道神经中枢的大致位置了。”我对他说着,举起了刀子。“得先把它给挖出来,不过我保证这值得期待。”然后我对按住他的其中一只腐尸说:“你能把他的脑袋按在一边吗?以前他们总是在我干这个的时候吐我一身,我可没有换洗衣服。”
“好吧!”派特里夫大叫起来,“这他妈不关我的事!我带你们去关那些混蛋的地方!”
几秒钟的沉默,随后俏皮话拉拉我的袖子:“说真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神经中枢在哪儿?我真的很想学。”
我摇了摇头。
* * *
走道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少。我不知道瑞薇的腐尸还有多久就可以在圆形操场里的那些尘灰中找到研磨。乱猜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是象父亲那样的英雄,就会是我而不是亚斯敏他们把多元宇宙的命运扛在肩上,追踪瑞薇和狐狸了。我们有能命令腐尸攻击敌人的揭发人,可大多数的腐尸都在没有空气的操场里,没办法听见我们的指示。而对方则有一个火系魔法师、一个心灵感应师,还有一大票拿着火杖的手下。
不,我决定了。父亲或许能对付这么多的敌人,我不行。我只能救出亚斯敏他们,一旦他们脱险我们就马上逃回印记城搬救兵。这不是英雄的行径,但我们至少能活命。
随后,我又听见了那种叮叮当当的声音。派特里夫把我们带进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机房:一样多的活塞、一样的布局、一样的喧闹。显然,玻璃蜘蛛的每一条腿都有各自独立的驱动机械、马达房和引擎。这间机房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控制室由一根木梁闩着。
“他们就在里面。”派特里夫制着门说,“愿主诅咒你们。”
“阿门。”俏皮话认真地说。
三只腐尸押着派特里夫,一只押着米丽亚姆,其余四只则上前搬那道木梁。从他们费劲的样子看来,那木梁起码有一吨重。他们花了近乎一分钟才把它搬开。在此期间,哈泽坎却发现了什么:奥娥娜的冰杖,被扔在了一张上面闪着费解字样的桌子下面。
“瑞薇把它扔在这儿的。”派特里夫勉强说道。哈泽坎把它抽了出来。“她不许别人碰,因为它带着魔法。她讨厌那些该死的术士创造出的魔法。”
“那狐狸不是倒霉了?”我问。
“狐狸没大脑,他连她在利用他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利用他?”
可派特里夫闭上了嘴,再也不说一个字。不过我不担心,一旦我们把老漂白胡子押回印记城,和谐会的人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榨出来的。
腐尸们终于把横梁移走了。哈泽坎一蹦一跳地直往里面冲,我急忙跟在他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及时地拉他回来。因为就在木头移走的那一刹那,门猛地被撞了开来。克里普奥象颗炮弹似的,一骨碌撞到了地上。他一个打挺站了起来,一看见腐尸就本能地出拳,根本没意识到这些都是好腐尸。而那个生前是女性精灵的腐尸则直愣愣地看着克里普奥的手腕埋在了自己的胸膛里,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好象明白了什么。“对不起。”他咕哝着从她胸部的大洞里抽出了拳头,粉碎的骨头和似乎是腐尸的血的红粉沾在他的手上。
“我能闻闻你的手吗?”我对克里普奥耳语道。
“不行。”
* * *
克里普奥的袍子已经在战斗中被烧成了褴褛的布片,他只好让胸膛和大腿光则着,让仅有的布条充当遮羞布。在他身上可以明显地看见皮肤显出三种不同的颜色:被火灼烧的红色、精灵皮肤特有的浅桃红色,以及犹如新鲜的石膏画布般的乳白。我见过这种颜色,不仅仅是在画布上。这是强大的治疗魔法造成的,在今后几个小时里,它们会和克里普奥的皮肤吻合起来。同时,这也说明他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战斗,还叫人给好好地治了一番。
当然,我对自己说,克里普奥的虔诚也不是假的。要是他向他的神祈求,治愈他的伤口,神一定会答应他。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治好亚斯敏和奥娥娜,至少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过了一会,奥娥娜从控制室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看见我们是来救她的,老太太脸上洋溢出了微笑。不管她是怎么接受治疗的,肯定还没有痊愈。她的腿僵硬地拖着,似乎每走一步都给她带来莫大的痛苦。在接过哈泽坎拿着的冰杖时,她的手也同样不自然。不过在攥着法杖后这种情况似乎好了一些,仿佛法杖本身就有内在的治疗作用,要么就是她握着它时感觉好一些而已。她小心翼翼地把冰杖撑在地上,疲倦地靠在上面。
几秒钟过去了,我屏住呼吸,等着亚斯敏从控制室出现。克里普奥和奥娥娜什么也没说,而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冲了进去。
如果你是崩坏神的侍女,会不会乖乖地接受治疗?
亚斯敏靠在对面的墙角坐在地上,脑袋无力地垂着,双手拖在膝盖上。起先我还不敢肯定她是不是活着,可随后她的胸部忽然动了一下,她在呼吸。
我立刻蹲伏在她身边,但却不敢碰她,怕弄疼了她。她的龙皮衣没有被火杖烧坏,可这并不能提供任何保护——她的手臂和赤裸的肩膀被严重地烧伤了,她的头发也一直烧到了头皮。更糟糕的是,她的背部肩胛骨下面粘粘乎乎湿了一大片。我猜是麒和魑用足够穿透坚硬的龙皮的魔法匕首在她背后背刺的。
亚斯敏痛苦地呻吟着,抬起了头看着我。她的脸颊上闪烁着因为痛楚而不争气地滴落的泪珠。她无力地说着:“布特林,你得给我……重新画一幅素描。那一张……”
她看着她的手,只有几片纸头烧焦后留下的碎炭。
“我该做些什么?”我问。
“不多,” 奥娥娜在我身后说,“她拒绝接受治疗魔法——末日卫士团的人都这样。”
“我尽力了,”克里普奥也说,“可她的抵抗意志太强了。”
“崩坏神……不可亵渎,”亚斯敏低声说,“侍女……必须……忠贞不贰……”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太累了,没力气说话。可她的眼睛似乎注视着房间另一端的什么东西。我转过身,看见其他人在腐尸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腐尸……”她喃喃道。
“别担心,”我安慰她,“他们是我们这边的。”
“可他们是……他们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里好象一下子振奋了起来。“亚斯敏,别激动。留着力气。”
“可腐尸,”她费力地说,“他们能……有助于……”
她虚弱得说不出话来。这时俏皮话急忙上前说:“作为一个死亡者,尽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