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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魔尘-灰烬-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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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张地等着他冲过来……可克里普奥的脑子里流的都是影怪的脓汁,冲锋陷阵不是他们的作风。他朝我们佯攻了一下,然后迅速转向另一边,跳上了斜坡。或许他在回应瑞薇的召唤,或许他只是在找个有阴影的地方埋伏起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得逞——还有两步就要到楼梯的时候,他撞上了一样隐形的东西。
    亚斯敏和我紧追不舍地跟在我们的目标后面。我们没指望能追上他——修道士的速度简直和雪貂一样快——可我们近得足以看清所发生的一切。克里普奥朝撞上的东西挥舞着揭发人,两只时隐时现的小手阻挡着攻击。
    “尊敬的疯子,”那双手的主人说道,“节笏是一件不祥的宝物。必须回到我组织的掌管之下。”
    说话间俏皮话用惊人的力气猛拉下揭发人,连克里普奥的上身都带了下来。修道士惊讶地张开了嘴,这候俏皮话又把节笏朝前推了出去,直捣了克里普奥的下巴壳。他的牙齿咯哒一声撞在一起,不幸的是舌头正好挡着了它们的去路——修道士嘴里喷出血来,溅了俏皮话一脸。
    “撕开它。”他下巴不断滴着鲜血,用受伤的舌头含混不清地嚷嚷,“用力撕开它!”
    俏皮话拼命想把揭发人从克里普奥的手里拧下来,可修道士只是笑了笑,露出一口鲜血淋漓的牙齿。他举起节笏,以及紧抓不放的俏皮话,在斜坡边上甩了起来。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先要俏皮话转起来,然后猛然停手,把地精象甩鞭子一样甩出去。他们已经在斜坡上追逐了一段路,脚底下也没有什么枪乌贼桶了,到时候俏皮话就会做一段长时间的平抛运动,其落点是九层楼下的鹅卵石街道。
    在克里普奥的甩动下,俏皮话的脚已经飞了起来。他的身体已经升到了水平,然而他的手依旧仅仅抓着那件他所谓的不祥的宝物——最一个死亡者来说,揭发人对一个不死的灵魂所做的一切,要比死亡来得可怕的多。克里普奥忽然稳住节笏,要把俏皮话扔出去……可矮小的死亡者不管虎口震得有多厉害,还是用不比死亡本身薄弱的力气抓着它。
   克里普奥绝不会想到地精能挺住。修道士兄弟什么都能甩出去,所以现在他在俏皮话体重的拖拽下,失去了平衡。前一刻,克里普奥还在斜坡边上挣扎着想站稳脚跟……随后,他和俏皮话都跌出塔外,一头朝地面栽去。
    “十一月!”我喊道。然而有翅人已经展开了翅膀,全速朝两人俯冲过去。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而我只能干瞪眼。十一月如同一发弹弓的子弹,穿过烟雾,穿过黑暗。我能看见她成功地找到了目标,一只手伸向俏皮话,另一只则伸向克里普奥……
    ……克里普奥猛地出了一记重拳,绕过十一月的头,直接命中了她最近的一只翅膀。
    翼骨并没有折断,而是被打得粉碎……就象有人折断松脆的的枝桠一般。十一月条件发射地展开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翅膀,想阻住下坠的势头。可收效却甚微,连最起码的转向都谈不上。于是地精、精灵和有翅人三个,统统朝地面坠去。
    就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克里普奥伸出双臂扑打了一下,仿佛他真的有一对影怪的翅膀,能让他飞起来似的。他并没有,而十一月用还没断的翅膀扑扇了最后一下,把下落的人都翻了个个,这样一来,克里普奥就变成了垫底的。
    冲撞的声音大得连九层上都听得见。
    多亏了最后关头的那一下,十一月是最后一个撞上的。过了一会,她捂着肚子从其他两个躺在鹅卵石路上的人身上滚下来,好象什么脏器破了。那只完好的翅膀收回了肩膀,而受伤的那只象从她身子里拖出来的布条一般耷拉在人行道上。她朝我们无力地做了个手势,可在这种距离下,我看不明白她的意思。
    俏皮话动了动,他的坠势被身下的克里普奥减去不少,然而十一月的撞击也让他够受。就在地精从一动不动的修道士身上爬起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腿再度麻木地拖在了后面。
    “哦,俏皮话。”亚斯敏低声说,“又是脊椎?”
    现在说不准他伤得严不严重。矮小的地精还拿着揭发人,他爬上街边的道砖,靠在上面对着垂直海。
    我朝塔楼的下面几层望去,所有的腐尸都静静站着,等着,看着俏皮话。
    地精举起了节笏。“霍克沙·普托克!”他尖叫着,声音在周围的公寓旁不断回荡。
    揭发人爆发出病态的绿色光芒,使黑暗的街道亮得有如白昼,把附近的人照得一清二楚。十一月痛苦地皱着眉,俏皮话一脸的坚定和决心……至于克里普奥,他的鼻子里一点点地流着黑色的淤血。在强光的照耀下,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脖子不正常地歪着。这种景象我以前只看过一回:那是一次公开问吊。
    “霍克沙·普托克!”俏皮话再度叫道。
    垂直海每一层都传来了腐尸的咝咝声。“咝——咝……”揭发人的光芒更加绚烂,而它们也一同开始颤抖、摇晃。“咝——咝……”一百只腐尸在燃烧着的塔楼上同时摇摆,我甚至能感觉脚下的共振。头上的腐尸和脚下的腐尸,统统叫着:“咝——咝……”
    那些跑到最下面,还活着的强盗,纷纷朝街上逃窜。大火和腐尸的行动让他们一致认为,和瑞薇的工作合同已经到期作废。先逃上人行道的甚至连瞧都没瞧俏皮话和其他人一眼,他们自顾自地跑啊跑,一头躲进闹市区密不透风的房子里。
    “咝——咝……咝——咝……”
    俏皮话将揭发人高举过头,节笏如一个绿色的太阳般发出比金属熔化时还要刺眼的光亮。我回想起了派特里夫,想起他拿着同样的东西,被反魔法火焰烧死的情形。我开始怀疑,揭发人是不是会灼伤地精的手。但他并没有痛苦的样子——只有要把自己的责任尽完的那种钢铁般的决心。
    “霍克沙·普托克!”这一次俏皮话没有喊叫,但他的声音和之前一样,回响在整个二十层的塔楼上。
    眨眼间,所有的腐尸都化为了外质。
    这些外质象洪水一样,冲下斜坡,流下楼梯,溅进鱼桶,粘稠地漂在水面上。有些铺上了公路,而有些则大颗大颗地滴在我们的头上,肩膀上。这些外质组成的溪流涌进火焰里,立刻象燃油一般喷发出火热的烈焰。温度加速了它们的流速,要不了多久,整个塔楼都冒着火苗,在消尽腐尸最后的一点残余时散发出恶心油腻的浓烟。
    俏皮话跌倒在道砖上。揭发人从他无力的手里掉了下来。
                              * * *
    “俏皮话 !”亚斯敏叫喊着。
    一阵从下面突然冒上来的滚滚浓烟窒住了她的呼吸。这些烟火不单单让我们无法看见地上的情况,它还暗示着我们目前情况危急。
    “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我喊着,想盖过下面火焰的声响。
    “我说,你可真能耐!”亚斯敏挖苦我,“我怎么没想到?”
    我们回身去救伙伴们。斜坡上只有和平女神还站在那儿,她平静地放下婚纱上的拖裙,让米里亚姆抓着它。米里亚姆挣扎着想把自己、哈泽坎和他们俩身上缠着的枪乌贼都拽上来。亚斯敏和我马上跑过去帮忙,小心地用我们的剑尖劝说那些蜣足松开。不一会,米里亚姆自己爬了上来,大家一起又把哈泽坎也拉上了斜坡。
    “他昏迷了。”米里亚姆一边喃喃道,一边用劲打着男孩的脸,“尽管他还在呼吸。”
    “克里普奥把他伤得很重。”我说,“不管怎么讲,对一个小孩来说是太重了。让我来照顾他。”
    “不。”米里亚姆说,“我来。”
    我不打算和她争——一个浑身湿透的主位面佬可不是我想往肩头扛的玩意。可米里亚姆就不同了,她已经湿了个精光,再怎么着也不会让孩子身上更潮。
    “你抓好男孩,”亚斯敏对米里亚姆说,“让我们离开这儿。布特林,带和平女神去传送门。”
    “传送门?”我有点发怵。
    “那是唯一的出路。”她说,“哈泽坎无法传送了。十一月又不能用断了的翅膀飞上来。下面全着了火,更别提整个塔楼随时都会踏了。快在我们都摔死之前,到上面的传送门那儿去!”
                              * * *
    第一个水桶倾倒的时候,和平女神和我正走到楼梯顶。它位于我们下面几层,火势最猛的地方。大桶的鱼和水冲破了脆弱的盆壁,直往下面一层泻去。整个塔楼在撞击力的影响下不住摇晃——我看不见受损情况,但我能听见木材的辗轧声,感觉到了塔楼丧失平衡时突如其来的扭曲。我条件发射一手地抓住楼梯扶手,另一只则抱住了和平女神。
    “陛下也太心急了些。”和平女神笑着说。
    “是啊。”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正是我想象中的蜜月。”
    不管怎么样,直到我们踏上了下一个走道,我才松了一口气。本来我想瑞薇怎么也会挥着另外一根狐狸的火杖,在那头等着我们。然而那儿并没有下贱的小白化病人的影子。毫无疑问,在火球打中那些拥趸的时候,她就从传送门逃走了。
    塔楼的这一层不象下面那层一样,有那么多的烟。但能见度依然很低——大火把水烧得滚热,缕缕蒸汽从我们底下的角鲨桶里冒上来。那么大的一只水桶完全能撑到水被烧开,可小鲨鱼已经开始不安地四下乱撞,绝望地冲着桶壁了。它们惊恐地搅动着热水,把它们都溅到了走道的那头。
    “别担心,”我向和平女神保证说,“咱们差不多安全了。前面就是传送门,能带我们离开这儿。”
    我没告诉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心灵感应师也许埋伏在另一头,等着糟蹋我们的脑子。也没告诉他瑞薇可能还有腐尸、盗贼、火杖或是我们没见识过的别的什么致命玩意。我想那些是我们目前唯一需要关心的事……然而和平女神却提出了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问题。
    “那么,”她问,“传送门的钥匙是什么?”
    “钥匙。”我说,“钥匙。对啊。我们还要一把钥匙。”
    当然,这扇传送门的钥匙,是一幅自画像。我手头没这样的东西。我怀疑我的伙伴们也没有——他们都穿着纳加人织的衣服,那么我就能肯定他们的随身物品已经在穿过火焰拱门的时候给烧了个精光。亚斯敏的宝剑能留下来一定是因为上面强大的魔法,就象我的一样。可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没了,飞灰烟灭。
    “真该死!”我咒骂着。没有纸、没有可以用来画画的东西……哦对了,到时候塔楼上将会有足够的木炭,可那时我们也成炭了。那么我能不能用剑尖在一块木头上划出一幅图来呢?或许,如果我有一块趁手的木头的话。可垂直海是由坚固的木梁和板材搭起来的,手边也没有薄得可以切下来,或者翘下来的东西。
    想想,布特林,好好想想。你怎么才能在没法画画的时候画画?
    “好吧。”我自言自语地说道,“其他的艺术家也总这么干,没什么难的。”我转向和平女神,深深鞠了一躬。“请您原谅,好心的女士,可我需要一片您的婚纱。”
    “啊,”她眼泪汪汪地说,“您太粗鲁了。”然而我举起长剑,在裙子底部切下手掌大小的一片衣料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的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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