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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刀派第十五代弟子越青冢拜见各位长老。”越青冢低头行礼说。
其中两位面相清癯的老人露出不屑的神情,一个微秃的老人看了越青冢一眼,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只有那个红色脸膛看起来很暴戾的老人却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大胆越青冢!”他厉声喝道,“你居然还敢回来?”
“仲叔父的脾气还是没有变呢。”越青冢轻声说道。
“你居然还有脸叫我叔父?”老人更加怒不可遏。
“仲渊,少安毋躁。”头顶微秃的老人睁开眼睛示意道,然后又看了看越青冢,却不再说什么了。
那个清瘦的老人站了起来,反剪双手,在厅中踱了几步,显得心事重重。当年这个人入门的时候,他也曾是那一刻的见证者啊。那时候的刀派是多么强大啊!而如今那些昔日的人呢?
“哦?”他故意用略带惊讶的语气说,“你曾是刀派的第十五代弟子吗?”
越青冢仿佛连话都不敢说,再次谨然顿首。
“你还像以前那么畏惧我吗?”老人抚弄着下颌的白须,“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如今的你,已不是以前的你了。”
越青冢望了望这个貌似温和实则严厉的老人:“闻世伯……
“说吧,你此来不会是拜访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这么简单吧?”闻长老转过一角度,面对越青冢发问道。
“闻世伯还是如以往一样锐利呢!”越青冢一下子直起身来,屋子里的人都蓦地一惊,那一刻,越青冢身上狂野的霸气弥散出来,整个人好像都变了。变得就连他们这些身为长辈的人也不得不仰视起他来。
“弟子此来,只想为我北域刀派做一点事情。”越青冢向前踏出一步,扫视着所有人的表情。
“逆贼!”此话一出,那个看起来涵养最好的老人也忍不住开口了,“我刀派自建立以来,就与大尧订下盟约,世代维护尧主的王权。而你身为刀派弟子,竟弃盟国于不顾,投衡反戈,现在居然还大言不惭说出这样的话。你若再言,就别怪我要清理门户了。”
“尧灭而王权何在?”越青冢脸色猛地一寒,“徐世伯,你扪心自问,自尧明朝宗嗣位以来,一心欲剪灭我刀派势力,况其荒淫无度,陷大尧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于刀派于民,我越青冢所为有何不妥?”
“何必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如果不是你父亲身死人手,你也不会星夜出尧赴衡,更不会有今日的场面吧。”徐长老的话锋更加犀利。
这句话将越青冢彻底激怒,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头虽低垂下来,但四个长老仍依稀感受得到那火一般的眼神在炽烈地燃烧。长老们屏气凝神以待生变。
然而,越青冢握紧的手却又放松了些:“家父一生周旋于尧主与刀派之间,可谓殚精竭虑,尧主不仁于吾父,未想到各位叔伯却也存这种不义之心,未免叫弟子心寒。”接着他将身子背过去,“言尽于此。请各位长老想一想,数十年前的刀派是如何模样,而现在又是如何?弟子越青冢告辞了!”他的眼睛朝那个躲在光影暗处的白衣女人瞟了一眼,随即将披在身上的黑色大氅一甩,便推门而去。
那个女人也转过身,白色的身影慢慢消逝在一片黑暗之中。
“刚才为什么不拦住他,杀之而后快?”一开始就很愤怒的仲长老大声说。
“仲渊,山下有五千衡国的猎风骑,你以为他是无备而来吗?”是那个微秃的长老。
“越青冢,”闻长老说,“果非池中之物啊。”
他的眼睛望向那在风中摇曳呻吟的木门,门外的风呼啸着,雪更大了。
第33节:乱世之殇 八(4)
一线黑色的长龙在山腹间蜿蜒,白皑皑的山丘之上雪已经覆盖得很厚了。只有偶尔几块嶙峋的巨石袒露出来,点缀在这一片白色之中。万物静默,只有细碎的马蹄声、盔甲在行进中的摩擦声以及风擦过甲胄的呜咽。马背上骑士们的脸色就像钢铁一样坚硬,尽管是在这朔北最严酷的寒冷中。
这便是衡国猎风骑。
猎风者,极速之意也。
越青冢赴衡十年磨一剑,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这支骑兵身上。他们并没有让他失望。
仅卫北一战,便已震撼了每个野心家的心。
越青冢的马行在中军之列,作为这支骑兵的首领,一旦有变,不论前后,他都可以给予呼应。
前军之中突有一骑冲出,慢了下来,越青冢抬眼望去,却是射声校尉段垣。段垣的马渐渐慢了下来,他回首看了一下,像是在等待越青冢。
“大将军刚才进山情况如何?”段垣等到越青冢的马匹和他并列之后方才开口。
“没有如何。”越青冢淡淡地说。
“那将军为何不一声令下,待我五千重骑踏平这天域山?”
“嗯?”越青冢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大将军是念及旧情吗?”段垣将双拳握了起来,对天而揖,“将军可不能忘记我家主公临行前的嘱托。”
“是你家主公,不是我家主公吗?”越青冢怒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段垣没有料到越青冢会这样说,反驳道:“我是主公亲封的射声校尉!”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这里,只有我越青冢,没有主公。”越青冢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他,独自打马前行而去。
段垣愤恨地望着那身影,狠狠地攥紧握住缰绳的手。
“大胆越青冢!”衡穰公景于通拍案而起,将几案上放在笔架上的毛笔震落在地。
“主公何故如此?”殿下的那个文士几缕长须飘然若仙,同身旁那个身披铠甲的武士对望一眼,便走上前去,将那地上的笔拾起。
景于通侧过身去,冷哼了一声。文士拿起案上的绢书,细看了一会儿,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景于通和那个武士都很奇怪:“慕先生为何长笑?”
慕先生将那绢书递给殿下的武士:“荆将军,请看。”然后他又回身道,“大王昔日不正是欣赏越青冢这样的习气吗?”
“慕先生,此言差矣。昔日慕先生将越青冢举荐给孤,道是‘欲成霸业,非重用此人不可’。孤与其谈论之下,也觉其乃旷世之才,才委以重任。先生也将其喻为狰遨,不日将遨于九天之上。而现在,这只鸟的羽翼已经丰满啦。”景于通说完,便坐了下来,眉头紧锁。
荆将军也随声附和道:“大王说得是,那越青冢本就狼子野心,现在终于昭然若揭了。”荆将军,名荆阖,世代都为衡国名将。可惜当年其父荆重于屡败于昔日尧国大将苏离春之手,自此家道没落。荆阖少有大志,一心想重振先辈英风,谁知越青冢这个横空而来的人,将这一切的梦想都埋葬了。但若不是苏离春无故失踪,越青冢想来也不会攻城略地,势如破竹。
慕先生摇摇头,看了看荆阖,旋即便转向景于通,“主公差矣,荆将军差矣。”
“嗯?”景于通端坐下来,伸手指住慕先生,“你且告诉寡人,寡人差在何处?”
荆阖斜视一眼慕先生:“慕先生,切莫因你和那越青冢乃至交好友,便如此包庇他。而那越青冢本就是尧人,谁能保证他全心效力我大衡?”
慕先生本也不是衡人,听此言颇有些震怒。“主公明鉴。”慕先生说,“自古开天辟地者,无不有海纳百川之气量。昔日夔天武皇帝称霸天下,手下第一谋士至今仍被推崇为各代兵家之祖的宗政便非夔人。乱世之下,人人自危。纵横者但求为明主而显达,而不求家国以容身。况越青冢已和尧主结下不世之仇,主公又于他有再造之恩,士为知己者死也。”
第34节:乱世之殇 八(5)
“这么说,是寡人多虑了?”景于通目光灼灼,显出一方霸主阴鸷的一面。
自古伴君如伴虎,慕先生跪拜在地:“主公息怒,请复听我言。当日大殿之上,是臣发起破尧之举,越青冢应之,而主公挺之。群臣力阻,全赖主公心中早有此大志,才有此惊世骇俗之举。当日越青冢发兵之日,我便叮嘱其兵行适止,让尧主震恐,立城下之盟,割地即可。此举既可显我大衡雄风,又可使我衡地向北纵深百里,以利后图天下。然越青冢乃好大喜功之辈,加之与明朝宗之深仇,卫北一战,其势不可当,便请大王准他灭尧而还。此刻群臣皆转而成其意,大王于是就之。臣苦谏而未果,大错因而铸成。”
“慕先生言重了,我倒未看出此举有何不妥。”荆阖微微一笑,颇不以为意。
“曲高而和者寡,如此罢了。”慕先生冷冷说道。
“慕先生,当日卫北一战,举国振奋,因势利导,有何不可?”景于通用手支住额头,细细问道。景于通性格沉静而开通,并非人云亦云之辈,昔日此计也是他反复权衡而行,但在眼前这个自己最信赖的谋士面前,却成了最大的漏洞所在,不免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旦以兵破尧,其弊不下于利:一则,天下诸侯无不觊觎天下已久,唯恐不乱,灭尧,更让其寻到壮其军之名,天下益乱,于我衡有何利?二则,灭尧必将直面西北之胤国,胤国虽地偏人稀,但国风彪悍,其国君敖逐未更锐意变革,欲与天下诸侯争雄,我衡与其若起冲突,百害而无一利也。三则,尧地民风,绝非逆来顺受,况天下闻名之北域刀派,更与尧王室有密切关联,我军虽已灭其国之兵力,而地下之烈火,随即可发。四则,那越青冢本就不是泛泛鼠辈,主公将他喻为狰遨,实不为过也,眼下他重兵在手,以种种借口滞留尧地,谁敢担保其没有裂土封王之野心?”慕先生一口气,将这四点娓娓道来,景于通身上已是冷一阵、热一阵,失却了为王者的倨傲神色,眉头完全锁了起来,在大殿的烛火映照之下,神情异常阴郁。三个人就那样站在那里,慕先生在等待着景于通的回应,而荆阖和景于通则思考起那段仿如危言之论。
景于通长出了一口气,突然长身而起,踱步走下殿来,来到慕先生的面前,慕先生看着他,张口欲言,景于通却已躬身长拜:“谨受教。”
慕先生见他施此大礼,连忙再次跪拜:“主公言重,出谋划策,正是为臣的本分。”
“如先生所言,眼下之局势岂不危如累卵?”景于通虚心地问。
“眼下只有尽快从尧撤兵,而只占其若水城以断其土地,分化越青冢之兵权。臣听说,尧灭之时,尧部有四个皇子逃出,一往胤国,两往帝都,而另一个则铤而走险往我大衡而来。据来自胤国的秘报,敖逐未正为那个皇子策划重返尧地,而往帝都方向的那个据越青冢说已经重金收买修罗暗部加以追杀,主公现在应立即找出在我衡地之皇子,正名以立之,以安尧人之心、天下之心,方为上策。”
听完此言,景于通将身子转过去,只留下烛火剪出的一抹孤傲的背影。他挥了挥宽大的云袖:
“荆阖,速按慕先生所言,找到那个尧的皇子。”
第35节:乱世之殇 九(1)
九
利飘雪有些失望,满以为转过前面的那弯路,景色会豁然开朗,而他想找的地方也会现出它的身影来。没想到,却还是一层层绿色乔木叠成的屏障,将一条小路裹在中央。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射进林中。水气和灰尘混杂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