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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赤拉维顿雄兵於城下,卡琳尔也是心头来火。自己的手下在浴血奋战,拚死保护已经夺取的各项城防设施,尤其是那几个性命攸关的吊门和铁闸,可那个赤拉维,平时骄傲得像只公鸡,这会儿,几万人连敞开的大门都冲不进来!
这就是联军的不利之处,尤其是卡琳尔与赤拉维分属两个有嫌隙的大族,身份地位相当,指挥起来谁也不服谁,打起仗来,遇到苦战,肯定就会相互埋怨,旧有的矛盾也不免翻上心头。
要解决这道难题,令他们团结一致,惟有在生死关头,大家不得不同舟共济时方有可能出现。
目前就正是这种时候。
卡琳尔见到城下的僵持不下,一咬牙,从本来已经吃紧的前方战斗人员里抽调了百多名战士。这些人在卡琳尔的指挥下,从城头的箭楼、械房里搬出滚石、檑木等城防武器,开始向底下砸去。
当卡琳尔来支援的时候,赤拉维亲自带著黑鹰队刚刚跟乌姆的步兵方阵交上手。
赤拉维的黑鹰队可跟前面的骑兵不同,他们属於戈勃特著意训练出来的步、骑、弓三位一体战士的典范,打阵地战并不吃亏。相反,他们的组织配合虽然比不上坚韧如磐石的猛虎军团的老兵们,但单兵作战能力却要胜上一筹。
赤拉维的亲自领头,也使这支部队的杀伤力大增。硕大的狼牙棒带著劲风横扫,五面盾牌成为废铁、六枝戟枪扭成了麻花。铜墙铁壁也被他硬生生地砸出一个缺口!
手下的强悍蛮兵见缝即钻,朝著这个缺口往里狂突!
倘若只是正面强攻的话,虽然要付出巨大的损伤,乌姆尚有信心能守得住。前排的战士倒下後,自然有後排的人紧跟著上去补位,一个小方阵完蛋,另一个会立刻冲上来。猛虎军团的常规战术设计,对此是有充分准备的。
不过,乌姆显然忽视了头顶上的危险。
正面陷入了苦战,正是考验这些战士耐力和毅力的时候,上方却矢石临头!
为了堵住城门,大量的猛虎军团步兵密阶ua挤在城门口的通道上,卡琳尔带领的胡狼人几乎是弹无虚发,一石数鸟,一箭一命!
哗啦!哗啦!
像下雹子一样的石头、檑木和箭矢落下来,顿时将猛虎军团的方阵砸得混乱不堪,上下受敌。刚严格训练一个来月的步兵们哪见过这阵势,躲的躲、退的退,相互推耸,人挤人、人踩人,乱成了一锅粥。
胡狼、沃萨本来就有怨隙,卡琳尔刚才从前方抽调军力,也令本方防御更加吃紧,对赤拉维更加怀恨在心。这帮胡狼战士可不管下头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就是一通乱砸。不少赤拉维的黑鹰队战士也成了冤死鬼,把搭上自己老本的赤拉维气得直要吐血!
不过卡琳尔这麽做,倒不是一个错误的战术,下方的猛虎军团简直无法抵挡,顾得了正面就顾不了上头,顾著上面又顶不住前头的进攻,损伤较沃萨人多出无数倍。对於整支游牧联军来说,这是一桩绝对划算的买卖。
乌姆挥动著大剑,一面抵挡前方沃萨人的进攻,一面闪避上头的空袭,虽然已经手刃了数名沃萨勇士,还是力不从心,疲於应付。他心里清楚形势,与其在这个死亡之地耗尽兵力,不如後撤进行城内巷战。虽然让优势敌兵入城,此战已经输定,但那样或许能拖延更长一点的时间,让爱琳等人有逃跑的机会。
乌姆是个果断的指挥官,作出决定後,说撤就撤,猛虎军团扔下上千具尸体後,终於向内咱uU处逃窜,数万蛮骑一涌而入!
时隔五年,蛮族的铁蹄再度踏上固原堡的硬土,开始蹂躏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
「你姥姥的浑球!」赤拉维弯弓一箭,将一个扔石头砸人砸得上了瘾,不看下头形势变化的胡狼人射得身子飞起,黑血飙飞:「赶快给老子去攻占各处要塞!」
今趟黑鹰队损伤超过两成,其中至少一半都死在胡狼人手上。这些都是极勇猛的战士,好多还是赤拉维预备重点培养做军官的,令他心痛不已。
「咱们走!」卡琳尔铁青著脸招呼手下人。进攻城头的猛虎军团也在开始逃窜,胡狼人自然也不再存有防守的压力。
「上哪?」一个副手问道。
「要抢就抢最值钱的,咱们去把丹西的老婆孩子抓起来!」
根据联军协议,这次进攻固原堡,抢到的钱财平分,虏到的人却是谁抓了归谁。暴发户丹西的老婆孩子,自然是价值连城。
赤拉维一面指挥大军巷战,一面望著卡琳尔的窈窕背影和胡狼亲卫队的行动方向,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巷战在城内激烈地进行著,除了战士,不少市民也参加到抵抗入侵的行动中。
上次蛮族血洗固原堡,草原蛮族与闪特百姓早已结下了深仇大恨,虽然这次戈勃特命令不许屠城,可市民们并不知道。
尽管明知道打不过,但降也是死,反抗也是死,抱著这种想法,仍然有相当部分市民拿起菜刀铁棒,配合乌姆的守军进行巷战,这在很大程度上阻挠了蛮族的进攻速度。
事实上,城内闪特平民的义举,最终也救了他们自己的命┅┅
「喂,老子要拉屎!」
在固原堡城外以东两公里树林里,提奥被双手反绑在一棵大槐树上。两个负责照看营地的沃萨人在旁边看守著他。
「奶奶的,蒂奇斯的食人生番也能拉屎?拉在你自己的裤裆里!」
由於蒂奇斯人保留了许多野蛮传统,如杀死俘虏吃掉等等,他们在草原上的名声相当不好,被人叫做食人生番。草原蛮族里头,对文明与野蛮,也是分有层次的。
「去你娘的!」另外一个正在啃著羊腿的沃萨兵可不干了。据说食人生番们拉的屎奇臭无比,他可不愿意让这股臭味打搅自己食用美味的雅兴。
他先狠狠地给了提奥两个耳光,然後才松开他的绑缚,将一长串镣铐紧紧地锁在他的两只脚踝上。
「滚远点!」啃著羊腿的沃萨人一脚踹在提奥身上,将铁链的一端握在手里。
提奥装出憋得很难受的样子,提著裤子就窜到了远处一棵大树下,蹲下身来。
「嘿嘿,食人生番还娘们似的怕丑?屎尿还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另一个沃萨兵嘲笑道。
「奶奶的,别提他了好不好!」啃羊腿的沃萨兵相当恼火,吃东西的时候被人老提起这种脏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胃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提奥悄悄地扭动手腕,从厚厚的靴底中抽出奎尔赠给他的「断魂」。果然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利刃,他轻轻一割,双脚就脱离铁制镣铐的束缚。
趁著两个沃萨人注意力转向西边正在打仗的固原堡方向,提奥蹑手蹑脚地窜入了繁密的树林中。
作为一个优秀的斥候,提奥身形灵活、动作敏捷,悄悄逃出一段距离後,他才开始撒丫子狂奔。
藉著树木和高及膝部的野草掩护,提奥一面机敏地打量四周情况,一面朝固原堡跑去。
此时的提奥并不知道,固原堡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尽管猛虎军团的将士在市民的协助下,利用熟悉的地形,以极其坚忍的毅力抵挡著优势蛮兵的进攻,每一条街、每一座宅院,都在进行著拚死的抵抗,都要让蛮子们付出血的代价。天上的雨也继续帮助猛虎军团,让蛮族拿手的火攻战术无法奏效,城市和民宅得以保全。不过兵力上的悬殊差距,仍使得他们步步退缩,城区各处在不断地沦陷。
在城内各处都大打出手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却如世外桃源一般平静,那就是固原堡北门。
蛮子们不愿来,或者是顾不上来进攻他们。同样,皮卡德也坐视不管,照样坐著打牌,有人来汇报,一概以演习或者暴徒斗殴相推脱,并严禁手下人跑出去掺合。
其实,他在打牌的时候并不用心,老出错牌,边打边听城内风雨交加中渐渐激烈的打斗声,心里琢磨著什麽时机该召集全体手下人开会,跟他们摆明形势,指点他们一条活路。
皮卡德又输了一局牌。估摸著形势差不多了,他站起来正准备命人去召集大夥一起开会的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怎麽回事,不是叫你们老老实实地待著,啥都别管吗?」士兵尚未开口,皮卡德就恼火地骂出声来:「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队长,别亚将军和罗米将军持丹西领主手令,率军抵达北门,要求开门入城!」情况紧急,士兵也顾不得顶头上司的怒气,硬把情况说明白。
「爱心终有好报。」神父的这句布道,大陆上的各位霸主们似乎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去。不过这一次,丹西思患上了思家病,挂怀妻儿,在行军途中改变行军方式,自己率领十万骑兵先行,步兵和辎重在後跟进。行军速度的改变,使丹西得以鬼使神差般地在固原堡最危急的当口,提前一日及时赶到!从此以後,丹西对神父们的这句话一直笃信不疑。
皮卡德显然吃惊不小。
也怪他算计过精。反叛素来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脑袋,故而皮卡德没有跟任何其他人交过底。他平日里放纵部下,也是为了笼络士兵们的心,减少举事时的阻力。本来一切都按预定计划算计得好好的,自己和索伦托正好轮到今天值守咱u嚏A而丹西又要明天才到,有足够的时间攻陷固原堡。
皮卡德为了进一步保证能获得手下人的支持,也特地想要等到形势基本明朗後,才召集部下,跟他们摆明危急的局面,顺理成章地带著手下人改旗易帜。可如今尚未来得及宣布,猛虎军团大军抵达城下。在这种情况下,愿意跟自己走的人恐怕就没几个了。
要进一步上溯,问题还得追到戈勃特头上。满而招损,盈而易亏,十全十美的计划,往往被特殊情况所破坏。沃萨人这五年来确实是买通了一批闪特军官,尤其是在进入闪特的重要性仅次於死亡峡谷的门户重镇固原堡里,戈勃特和手下人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不过,丹西北侵闪特後调希莱茨基纵队跟随威达赶往死亡峡谷,却一下子打破了戈勃特的完美计划。
希莱茨基纵队是收编降军中唯一一个保持原有建制的纵队,各级骨干军官都是希莱茨基的老部下,为阴谋活动创造了良好的土壤,反叛也得以顺利进行。
可其他的被收买军官就没有这麽好运了。威达夜袭固原堡,闪特军除希莱茨基纵队外都损失不小,所以丹西打乱了原有的建制,按猛虎军团的军制重新进行收编改造。索伦托和皮卡德等人虽然保留了军阶,但部下的官兵却整个换了。要想重新进行阴谋活动,就得花时间很小心地说服手下,或者利用剧变的形势,迫使手下人跟著自己发动叛乱。
丹西大军的突然提前抵达,又完全令皮卡德的预想落空。
皮卡德的嘴巴张大,半晌才跳起来:「假的,乌姆将军不是说过了吗?领主明天才到!今天来的定然是敌兵,妄图赚取我固原堡!」
皮卡德声音虽大,却有点歇斯底里,盖不住心里发虚。
「队、队长,他们打的是领主的纛旗啊!」也难怪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