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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恰恰是跟伊森学的,毛头冈激战时伊森正是凭此用右手穿越毒针之网,制住了丹西的要穴,奠定了胜局。此刻被丹西现学现用,更从手臂的抓揪化为全身的运行轨迹。
飞身升腾间,丹西打出开山一拳,呼地击向伊森的头顶。这一拳力道威猛,拳带身随,大有一去不返,与敌偕亡的悲壮气势。
遇上如此对手,伊森也斗得兴起。双掌翻出,捧起朵朵盛开绽放的黑色毒花,如同献花一样迎上丹西的铁拳。
就在两边拳掌交接的一瞬间,丹西却借力转向,飞身逃窜。
手缘隐隐肿胀发痛,丹西暗暗心惊,伊森即便连耗真元,内力还是这般骇人!
伊森顺势跟後追击。
丹西选择的逃窜方向恰恰是鲁道夫所站之处!
「兄弟,交给你啦!」丹西划一道弧线飘过鲁道夫的头顶。
鲁道夫没想到丹西把自己当作了挡路石。
丹西是弹道式跃逃,伊森为加快速度是直线追杀。对鲁道夫来说,伊森这只硕大的黑蝙蝠已经鬼魅般扑来,为了保命,他想也不想地左手侧击一拳,右手化掌护身躲开。
与狄龙同门习艺的鲁道夫,虽然武功远远不及狄龙,可也有相当的功底,这一拳打的势若长虹,力道十分强劲。
当然这一拳,也把鲁道夫陷入了战团。
虽然鲁道夫内心里与丹西联手对敌的想法已经占了上风,但他心里的算盘是等二人打得两败俱伤时再出头收拾局面,可丹西这一下,却被逼得不能不提前动手。
伊森回身拂开鲁道夫击向自己侧肋的劲拳,反手一扫,打得风回雪舞。
鲁道夫不得不脚踏奇步,扭身相避。
伊森微一凝滞瞬间,丹西已经凌空回转,化腾出第二道银灰色闪电,猛扑伊森的後背。
高手比武,命悬一线,加入战团再要想脱身就难了,弄不好就是轻则瘫痪,重则粉身碎骨的下场。
鲁道夫知道今日一战,面对伊森这样的高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他的两手同时化成抓扑利爪,迎上伊森的面门,与丹西前後夹击。
伊森身形不动,周身气浪却卷起涟漪。
气浪在瞬间转猛,四下扯吸,在身前身後激出两股台风,周边的风雪,草木大地的灵气,都彷佛被这两股台风吸引进来。
劲气恍若钢刀刮面,呈越展越大的喇叭状朝前後两人扑来。而伊森的悬身之处却如同台风的风眼,寂然不动,馀力绰如。
丹西和鲁道夫都是武将,伊森的这股劲浪在他们看来,就彷佛独身一人面对杀来的千军万马,敌方主将却在远处怡然自得地遥相指挥。那种内心的恐惧、孤寂与无助,令人直欲跪地求饶。
鲁道夫连踩曲步,采取的是打不过即逃的策略。不过,任是他步法玄奥,仍被喇叭的边缘刮上,肋部如遭钉锤的重击,喷血跃开。
丹西却是一意孤行,势道不改,直扑台风的风眼,意欲擒贼擒王,於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霹雳震响,电闪雷鸣,山川变色,神泣鬼号!
两人的拳脚硬生生毫无花假地正撼,令他们立足之处的雪层都有些松动,竟掀起一场小型的雪崩!
断肠山脉裸露的黑黝黝的岩层,挂出了一道白纱。
一身银灰的丹西仍如撞上峰峦的乒乓球一样带血弹开,一堵巨崖般的伊森也侧退十几步方止住体内翻涌的气血。
由於风眼移动,台风稍歇。
再受重伤的丹西,此刻已经无力再战,不过伊森的退撤却正在他的算计当中,他弹退的方向恰又是往鲁道夫的落身之处。
丹西形影飞动,身在空中,却如飞鹰捕食般抓起鲁道夫的身体,借这一冲之势,两人双双坠下悬崖!
雪粒、雪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在如瀑布一样流泻的崩落雪层中,鲁道夫以分筋错骨手法反身抓挠,全身却一阵酥麻,被丹西的左手按在了百会穴上!
「啪!啪!啪!」丹西的右手不断扑打,减缓落势,连续几下击打,终於攀住一块凸岩。
鲁道夫以为丹西是将自己作为跳崖逃走的肉垫,而丹西其实并无此意。
跟伊森的几度交手令他意识到,由於实力上的差距,再这麽打下去只能是徒耗内力,最终力尽而亡。内力的暴增让他感觉到,对於攀岩而下自己已经可以一试,但伊森身怀著那简直不可思议的轻身功夫,若明身逃跑,肯定仍无法逃脱魔掌。
故而丹西拼著再度受伤,搞出一个人造小雪崩,通过崩落的雪层来掩蔽自己逃踪。
虽然这也是极度冒险,可总比在山顶上等死要好,而丹西从来就不是等死的人。
伊森飘身而来,立在丹西携鲁道夫的坠崖处,看著如一匹巨大的白色缎带奔流而下的雪层,默然无语。
雪粒飞散,雪块扑溅,崩落的厚厚大雪层阻隔了他的视线,饶是伊森那神光精湛,魔芒逼人的利目,也无法穿越雪层,探知这两个人质的踪影。
等了有将近一个小时,这场人造小雪崩才得以停歇。极目四眺,崖下是厚厚一层古怪的六月飞雪,平坦的大荒原上杳无人踪。
伊森弯腰巡视,陡峭的崖壁上也没有人挂在上头。狡猾的丹西看来也没有玩挂在壁上,等自己跑下山崖再偷偷回到山顶原处的花招。
两个人质上哪儿了呢?难道真的掉崖身死,被盖在雪层下吗?
伊森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攀岩,飞蹿而下。
到达崖底後,伊森像是一个执著的寻宝者,在方圆数十丈的雪层里到处挖抓,寻遍了也未发现两人的尸骨。
怪了?两个混蛋就这麽消失了?
第十六集 第二章
大陆历九九五年六月二十八日,黑岩城日光毒辣,把人都能晒出油来。
在这个中央郡的次要战场上,塞尔王国宰相吉卡斯率六万塞尔大军与万斯率领的黑虎军团三万正规军和三万庄园主私兵对阵。
两边的领军人物都是谨慎小心,多年征战的老将。
他们这种类型的老将,特点非常鲜明,且是大陆各国军界的中坚。
这些人作风古板、遵循道义信条和骑士精神、创新不足、墨守成规、凭经验行事,因而席尔瓦等年轻一辈又戏称其为“古董级的旧式军人”。
也许是性格不合、也许是由于有他们压在上面令自己无法在军职上继续进步,尽管遭到年轻将领们的嘲谑,但老将们身上也有着许多年轻人不具备的优点。
这些人沉稳而不浮躁,行事小心谨慎,绝不贪功冒进,有把握维持个六七分胜的局面,就不会冒险去玩“要么全部,要么全不”的赌博。他们虽然不一定能想出奇计妙策,但自身破绽也极少,指挥作战一板一眼、有章有法。
经年累月的战场厮杀,令他们耐心十足,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警惕、毫不懈怠,打仗先求自保再论杀敌,先求无过再论有功、先稳守城池营寨,然后静静地等候对方犯错误。
碰上这种老帮菜,很难避免常规正战条件下的死拼硬打,变成纯粹的消耗战。年轻将领遇到他们,与之对垒,有时候完全就是一种心灵上的煎熬,令人疲累不堪。这种滋味,别亚在胡玛草原上对阵海亚尔大将军武索时就品尝过,并有着刻骨铭心的深切体会。
对付他们,要么凭借雄厚的实力摧毁之,要么以非常规手段出奇招妙策击败之。可打仗并非每一次都占尽优势,而真正的奇计往往又可一不可二,必须结合当时战场的具体形势和具体环境确定,不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战场上都能用得上。
更加糟糕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基本上对于一般的小花招、小伎俩免疫,普通骗局难以蒙骗他们那双老辣的眼睛。你若这么做,经常不仅无法令对手上当,反而叫自己露出破绽。
相反,老头们长时间耐心守候,其实就是在等待着这种时机,当对方沉不住气而犯错误之日,就是老将们打破僵局,获取战功之时。
回顾战史,你会惊讶的发现,许多重大战役的胜负,惨败其实是失败方自身的错误所导致,而并不见得胜利方的战略有多么高明。或者也可以这么说,胜利方战略的高明之处正在于小心地保持自身安定,然后耐心地等待对方出错。
推陈出新,锐意进取的年轻将领遇上经验丰富的老将,谁胜谁负虽然难说,但往往能打出赏心悦目,令人拍案叫绝的经典战役出来。
可要是两员水平相近的老将对上了,就难免会变成一场胶着的闷局。
黑岩城战场,目前就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如果仅从人数上看,双方是六万对六万,半斤八两。不过吉卡斯方面拥有走廊强国塞尔的精锐部队,而万斯手下的黑虎军团训练尚可但实战经验不足、庄园主私兵的战斗力又很差,双方在兵员素质上存在相当大的差异。
万斯和吉卡斯两个老头自然知道如何应对目前这种形势。万斯只有千余骑兵,战斗力又明显弱于对手,故而不打野战,收缩于城内防守。
吉卡斯的任务仅是牵制黑岩城守军,护卫巨木堡主力部队后方和侧翼的安全。他的部下骑步各半,野战没有问题,攻城的兵力却远远不足,故而于城下扎营。两人都摆好了对本军有利的战场,约束手下的好战将领,非常有耐心等待着对方来攻。
遥相对峙将近两个月,两边似乎都在伸手召唤对手,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
结果谁也不愿意吃亏,就这么僵着,到现在还一仗未打,所有部队都是满员编制。这在已经杀得天昏地暗的猛虎自治领各处战场上,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不打仗并非消极等待,城上城下都在积极地进行备战,修筑工事、建造器械、卫兵日夜巡逻、斥候四处观测敌情。不过,双方都是以防为主,折腾来折腾去,也就是个场面热闹,没有谁愿意接受在对本方不利的战场上真刀实枪地干架。
然而闷局总有打破的一天。
十天前,因塞尔王国太子拉夫诺生病需要卧床休养,宰相吉卡斯紧急回国理政,塞尔王国大将军受命兹波林接替他出任黑岩城攻城总指挥官一职。随行还带来了自己的一万亲卫骑兵——走廊里大名鼎鼎的“铁卫纵队”。
蛰伏已久的塞尔部队终于开始了行动。
兹波林出身平民之家,从普通战士一直做到走廊霸主塞尔王国的大将军,每一次军阶升迁都是凭着过硬的战功,令人心服口服,无可争议地获得的。此人胆大心细,战法剽悍狂野,敢于奋力突进,指挥骑兵尤其有一套。其冒险作风,与别亚有的一拼。
塞尔王国以骑兵闻名,高层指挥官大多出身于骑将。虽然不同的兵种出身会对指挥官的指挥风格产生微妙的影响,但作为总揽全局的全军主帅,对多兵种协调运度和配合作战的能力,是决定一个人能否独当一面,升任主将的重要考察指标。
兹波林能够出任大将军的最高军职,其整体筹划和全面指挥的才华肯定是得到了塞尔王室和军方的一致认同。他出面指挥攻城,亦不可小视。
接手城下塞尔部队后的这几天,兹波林就不给你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