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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战况继续沿着这种轨迹发展,一旦他们被驱赶着挤到一起,空心大方阵被挤成密集的实心,屠杀的时刻就将来到。
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之后,巴维尔的消耗战术已经彻底破产,只能纯靠战士们似乎永不衰竭的高昂斗志在那里一边苦苦支撑,一边三五成群地进行着自杀式的绝望反击。
眼前的战斗,是打破异国侵略者套在自己身上枷锁的唯一机会,他们可以被杀死,却永远不能被征服,他们情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一秒钟的剧烈燃烧,也不愿在无边无际的漫漫长夜中苟延残喘!
血肉在兵刃挥动的间隙里飞溅……
马的肠肚和人的腑脏、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脚下乾燥的地面浸润成酱紫色的泥沼……
自由军团战士和塞尔老兵成双成对地在泥沼里滚抱扭打,在红尘中碾转掐砸……
正因为有了这些刚换上戎装不久的将士们的拚死战斗,虽然战线不断地被塞尔人啮咬撕扯,却总有无畏的战士挺身而出,填补缺隙,不让其断裂,使敌人无法实现突破。
虽然他们精疲力竭,不能不踉跄地后退,前面的战友也在一排排地倒地,却依然顽强地抵抗着,减缓敌人的推进速度,让侵略者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无论是对自由军团的义军将士,还是对久历沙场的塞尔老兵,今天都将是他们一生中从未遇到过的最漫长的一天……
巴维尔的头盔被打掉了,乱蓬蓬的头发散落到脖颈,塞尔人的血把它染成了黏乎乎的红丝;坐骑早已被杀,遗弃在前方远处;原先向外拱凸的盾牌在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砸击后,变成了坑坑洼洼、形状古怪的凹面镜;重剑早就因卷刃而扔掉,此时手中的武器是一根沾满鲜血和白肉的钝头铁棍。
这种时刻,对巴维尔来说,指挥已经变成毫无意义的多余之举。
身先士卒地冲上第一线,给全军作出表率,保持高昂的士气不至低落,意义远大于在后方咬牙切齿地观战,指手画脚地发令。
所有的将领、军官都战斗在最艰苦、最惨烈的第一线。
老骑将梅萨的屍首被十几枝拒马枪叉架在半空,乌丁默默地接管了他的部队……
老盗贼勃尼哥罗身中七枝利箭,腹部还插上了两把弯刀,当他小山似的身躯倒在地上时,曾引起周围战士的一片恐慌,然而也迅风驰电掣般及时赶到,稳住了这里的局势……
相较而言,塞尔军的总指挥官兹波林就舒服得多了。他立在高台马车上,陪着普内尔于后方观战,而在平时严加囚禁的小密尔顿,此刻也以“特邀嘉宾”的身份,站在他们的身旁。
兹波林选择的位置可以对整个战场形势一览无遗。密尔顿用小手紧抓着护拦,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可怕情景。耳边不时传来普内尔和兹波林得意洋洋的议论声,更刺痛着密尔顿的幼小的心灵。
“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天黑之前,这伙暴民就将彻底被覆没。”
普内尔望向兹波林,但斜视的眼睛却在看着战场。
“总督大人过奖了。”兹波林虽然神色轻松,却依然保持着冷静:“盗匪们如此顽劣,恐怕我军损伤也会极其惨重哪!”
“传令兵!”兹波林挥动令旗。
“在!”
“命令亲卫预备队集结准备!”
“是!”
为了减轻本方的伤亡,兹波林决定亲自带领仅有的五千名亲卫步兵,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对坚韧的敌阵实施决定性突破!
这么做,既可以撕裂自由军团已经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的防线,进行分割围歼,以大幅减少本军的伤亡,同时又能让自己过一把屠杀瘾,让胜利的光荣属于自己,让兹波林的名字永远镌刻在史册上!
乐极生悲。
天上不断对垒积聚的乌云将一切都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能见度极差。地面上的两军在忘情地廝杀,也无暇再东张西望,朝后方回首。
当兹波林开始考虑如何青史留名,考虑如何以最漂亮、最乾净利索的方式赢得最后胜利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远处出现了一些隐约的身影。
即便看见,恐怕也没有谁会在意远处那些人的存在。
这些人里边有男人、有女人、有老头,也有十五六岁的孩子……
他们衣衫褴褛、满面尘土、行色匆匆……
他们东一队、西一群,没有任何秩序可言,有人步行、有人骑驴、有人赶着马车,更多是赶着骡车或牛车……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像是一大群逃避战乱的难民。在这种纷扰的乱世、在饿殍枕藉的中央郡东岸地区,出现难民潮倒也不难理解。
不过,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异样之处。
这些人虽然来自四面八方,行进无序,但却都朝着一个目标—— 正惨烈廝杀的战场奔来。
如果是逃难的难民,战乱来了只会唯恐避之不及,朝战场行进,简直是不可想像!
这些人手里都抄着傢伙。有人扛着锄头、有人拖着粪叉、有人拿着铁锹、有人背着柴刀。有人在身前身后各挂一块砧板充当铠甲。有人更绝,头戴一口小饭锅当头盔,手持大蒸锅的锅盖当盾牌,另一只手抓着一把菜刀做武器。只有少部分人手里持有刀枪箭弩等武器。
这些人看到眼前的战场,竟然欢呼起来,兴奋程度不啻于发现了金矿。 不少人向后招手,催促后边的亲人、同伴、朋友或乡邻们赶快跟上来。
顺着他们招手的方向,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人群,是数不清也点不尽的人群……
大家没有猜错,来的正是在各鼓动小组的发动下,前来参战的民众。巴维尔将战场选在中央郡东岸的“天元”位置——青衣镇,确有其道理。
附近的一些民众在勃尼哥罗等人的带领下,已经提前抵达了战场参加廝杀。其他的地方,在以庞克、金斯利为首的各鼓动小组的游说下,家与家、户与户、村与村、镇与镇,相互联络、相互鼓励、相互壮胆,携手前来。
每个小组穿过一个村子,队伍就壮大一分;经过一座镇子,人群就增厚一圈……
有的人来自遥远的边境,已经行军了五六天时间;有的人来自不远的村落,昨天才加入队伍……
有人来自偏僻的山区、有人来自茂密的丛林、有人来自河岸湖畔、有人来自富庶的平原……
这里有牧民、有工匠、有斤斤计较的商人,也有诚实质朴的农夫。
无论何种职业的人,都被卷进了这股激昂狂热的反侵略热潮……
这里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贫富贵贱,凡是有力气抡得动武器的,都自愿成为民间义勇军的一员……
夫妻携手、兄弟同行、父子上阵,有不少是全家几口人同时入伍,甚至还出现了整村参加民间义勇军的现象……
眼前这种景象,不像是一场战争,反倒类似于蚂蚁大搬家、民族大迁徙,只是参加迁徙的人里头,少了孕妇、婴儿、儿童和走不动路的垂垂老者……
这支自发参战的民间义勇军、这片恐怖的庞大人海,行进到塞尔人后方约莫一里处才被人发现。
当一道愤怒的闪电刺破厚厚的云层,在一瞬间把天地照亮,把这骇人的场景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所有奔窜的、冲锋的、格斗的战士在这一刻全都陷于死寂的静默,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个特写的惊叹号!
塞尔人彷彿看到了世界末日降临的噩梦般场景。
奋战了大半天时间,已经疲劳到几乎脱力的自由军团将士,此刻彷彿在一瞬间全体被输入了真气、灌注了力量!
“基督复活了!”
“上帝与我们同在!”
自由军团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发起反扑!
民间义勇军欢叫着、呐喊着,毫无章法、不成建制,却像一股股播送灾难与死亡的飓风那样席卷过来!
塞尔人曾身经百战,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蹒跚着、踉跄着,犹豫不决、彷徨无助!
巨变的雷鸣骤然响起,无穷无尽的雨点像箭矢一样朝地上砸去,彷彿上苍也被人间的这幕壮阔战争场景所感动,要亲自上阵参战!
战役虽然漫长,决定胜负的却只有一两个片刻。
这一刻,炫目晕神!
这一刻,天旋地转!
这一刻,命运被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决定了…
第十九集 第十章
“为什么会这样?!缔米尔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即使此人真的富可敌国,他又怎么舍得?!足足两百万金币哪!”
罗嘉斯翻阅着刚到手的会议记录,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有些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亚尔提摄政王安插在会场里的内线,在会议结束后不久,就送来了有关会议进程及各代表发言的详细记录。
上面的记录清楚地表明,正因为卡丹城议长缔米尔向联盟无偿捐赠两百万金币的钜额资金作为战争经费,彻底扭转了辩论的形势,令中间骑墙派全数倒向主战派一方,宣战的决议以压倒多数通过。
“缔米尔靠赌场起家,生意做得很大,是卡丹城的首富。要说他全部资产,加起来倒有可能达到两百万金币。”摩那狄解释道:“不过,我们没有看到他大规模出售资产的迹象,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现款,确实有些令人费解。而且此人素来吝啬,又不喜政治,这种为战争而捐献的行为,那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不用说,缔米尔只是一个傀儡,他背后有一位不肯现身的金主,一位财大气粗的金主。”罗嘉斯冷声道:“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难道各城代表没有考虑过,如果战败会怎么样吗?”
“两盟实力相当,仅凭自己的力量,谁都不可能吞并谁。两方也都是一些小型的商业城邦组成的松散联盟,惟利是图的商人们眼中只有财富,没有吞并国土的欲望。故而两盟的战争与他处不同,打到一定程度,双方就会举行谈判,只要价钱合适,败者交付赔款,胜者收钱退兵。”
“在商业社会里,金币是王,具有最强的说服力。缔米尔愿意承担一大笔军费,自然受到极大的欢迎。赢了,大家跟着沾光;输了,大家均摊赔款,反正这是一场不需要自己出多少钱的战争。”摩那狄耐心地解释道:“而且,仅从军事实力看,商业都市联盟一方略占优势。”
“这个缔米尔需要进行最严密的监视。”罗嘉斯歎口气道:“现在的形势已非我方所能左右,需要立即向丹西领主详细彙报情况。 ”
“好的。”
“两盟已经宣战,现在从圣杰西出发,有没有前往海港同盟的安全途径?”
“您想什么时候到达呢?”
“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越快越好。”
“嗯,我会想办法的。”
暴雨骤来骤歇。
黑夜降临了,泥泞的大地上战斗还在继续,只是规模和惨烈程度要比白天小了不少。
素以顽强而耐苦战着称的塞尔精锐部队也溃败了。
这不仅仅是体力上的不支,更是意志和战斗精神的崩溃。
当他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