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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奕文心想我不就想亲一亲抱一抱,用得着怕我像怕大灰狼那样吗?
他把双手一合,做个狼嚎的样子。
陆念扑噗笑出来,真好玩真开心。
第五章 万喧丛中一点静
第二天陆念一觉睡到了九点才醒。究其原因,昨天累了,窗帘避光性太好,还有太安静。就是特别的宁静才让她突然醒来,这不是自己家,她在上海,在程奕文家里,今天他们说好要去民政局办手续。
陆念拉开窗帘。她眯着眼睛看外面,天空碧清无云,车水马龙的喧闹被隔在双层玻璃外。城市在白天失去了夜晚流光溢彩的魅力,然而闪动着生机勃勃的活力,东方明珠旁的大楼一幢比一幢新,一幢比一幢高。车辆如河流般,毫不犹豫地奔腾在主干道上。
上海初夏的阳光太刺目,陆念眨眨眼,楼层太高,看多了有点累。她想起今天的正事,赶紧刷牙洗脸。选衣服又花了些时候,白衬衫太板,花衬衫太花,连衣裙要不太素要不太艳,T恤?太不严肃了。最后她挑了条小碎花宽吊带连衣裙,小披肩。对镜自顾,虽然最近带着程奕文吃吃喝喝太多,幸好她从前囤了些再胖点的余地,看上去还是挺窈窕淑女的。
陆念以为程奕文已经出门去拿未婚证明,昨天他在北京遥控指挥,托朋友去代办。谁知推门一看,人仍坐在餐桌边,她过去拍拍他的肩,“你也起晚了?”
程奕文有点沮丧,尤其看到打扮好的陆念,他说过她穿裙的美貌度超过大汗衫七分裤十倍。他勉强挤出笑容,“早。”
“怎么了?”桌上有粥,过粥菜是皮蛋、酱瓜。鸡毛菜做的盐芥,是昨晚吃剩的。陆念默认为这些是给自己准备的早饭。还有瓶东西,她看了看,“黄泥螺?怎么吃?”程奕文示范,陆念学样吃了只,肉少,又有点腥咸,“不喜欢。”
程奕文笑起来,把郁闷丢在脑后,“我找不到户口本。我打过电话问姆妈,她说的地方都没有。偏偏她今天有事,不能回来帮忙找。”
陆念安慰他,“没事,又不急,明天再去好了。你请了三天假?”
程奕文说是。他怕陆念一个人孤单,特意请了年假陪她,“想去哪里?”
陆念白他一眼,“我知道才怪,你前面带路。”
程奕文想了想,“新天地衡山路最好晚上去,东方明珠这种你要看吗?”
陆念摇头。
上海不像北京。北京景点比比皆是,故宫长城不想去了,还能往清华北大跑,也是一景。
想到和陆念同游北京的日子,程奕文微笑起来。
那天早上陆念来还本本,程奕文千谢万谢。酒店旁边有家星巴克,他非要请陆念去喝一杯。陆念经不住他三请四请,就去了。进店后程奕文让她坐着,自己去买咖啡,回来时除了她要的美式,另外还有松饼、草莓瑞士卷、水果杯、蓝莓优酪。陆念吃惊地看着托盘上的琳琅满目,程奕文解释,“还没吃早餐吧?喝咖啡前最好先吃点食物,这样才不会刺激胃。”陆念说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程奕文又解释,“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吃什么,就选漂亮的挑。你吃喜欢的,其他的我来。”
陆念想这人挺二的,昨晚替素不相识的人买单,今天又买一堆东西。不过他的殷勤是不用说了,纸巾、牛奶、糖、搅拌棒啥都没拉下,谁要做他的女朋友倒挺幸福的。应该还没女朋友吧?有了就不可能“勾搭”路人了?陆念脸微微热了,她呸自己,才见两面就想这么多干吗。吃完喝完,陆念又是一乐,这人说到做到,把她不碰的食物都吃光了。碟里空空如也,他还傻呵呵地笑,“浪费可耻。”
程奕文小心翼翼问,“这本子虽然旧了,但对我很重要,你看,我怎么谢你爸爸呢?”陆念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唧,什么大不了的,你都请我吃饭喝咖啡了。我就代表我爸,你请了我就等于已经谢过他了。
程奕文吃吃艾艾说那不是一回事,陆念笑道,“我要上班了,谢啦,回头MSN。”
程奕文替陆念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等一等,自己跑进去星巴克。再出来他塞给她一包东西,西柚汁和乳酪蛋糕,又摸出张钱,说的士费他来。
陆念觉得又烦又好玩,忍不住说,“行了行了。”
车子开出去老远,程奕文仍站在原地,司机是个大叔,说这小伙子实诚,东北来的吧。陆念没搭话,但想到他喝的焦糖玛琪朵,又是一笑,哪有男的大清早喝这种甜不叽叽的饮料,这小子真另类。
吃人嘴短,陆念下午发了条短信给程奕文,问他晚上有空不,请他吃饭。
程奕文等大半天了,也没见陆念上MSN,幸亏终于来了信。他回,“有空,不过还是我请你才好。”
约的地方是后海。程奕文恨不得推下日头,拉起月亮,只怪今天时间过得特别慢。到了能走的时候他来不及管小黄在说什么,站在路口赶紧拦的士。
下班高峰,他不好意思跟别人抢,足足半小时才拦下车。
司机慢悠悠地开,程奕文有礼貌地问,“师傅,我赶时间,能快点吗?”
司机瞄了他一眼,“我也想快,您看这路况,快得了吗?”说时探头出去,对前面的板车吼一嗓子,“靠边哪您!”
程奕文乐了,又不是踩黄鱼车,沟通要靠吼。
不过这司机转过道,立马把车开得跟飞起来似的。
程奕文看他在车海里左插右挤,就有点后悔说了赶时间,好在路也不长,二十几分钟后到后海那。
陆念在酒店做前台主管,下午三点半交班,因此程奕文看到的她,跟早上不同装束,换了白汗衫宽松五分裤夹趾鞋,整个人特别悠闲,衬着后海那灯光桨影的背景,跟热闹中的一点静似的。
程奕文的心,突然怦怦跳了几下。
第六章 这城市在恋爱
陆念把程奕文带到了胡同里的云南菜馆子。
程奕文秉着男性要主动的原则没话找话,比如后海跟什刹海的关系,奥运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陆念有问必答,同时心底飘过丝念头,这人打算代表上海人民向北京群众致以深切的问候吗?但程奕文问得诚恳,等她开口他又听得认真,除条件限制没办法拿纸笔记下来外,态度与姿势直追招待会上的记者。陆念说得挺爽的,也就不客气地把对方归为好听众了。
程奕文一付绅士派,看都不看餐牌,“你是地主你最懂。”陆念边问有没有忌口,边挑招牌菜点了几道。她想着上海人口味偏甜,特意点了个小排和菠萝糯米饭。
陆念今天指甲没上颜色,透着自然的粉红,在菜单上指点时程奕文看了两眼。陆念问怎么,他说,“你吃火锅那天的指甲油挺鲜艳的。”陆念说噢老同学聚会,得有心机地打扮,免得丢大家的份,但平时上班不能太有特色。她问,“是不是很土?”听说在上海人眼里,别的地方都是乡下。程奕文说,“很漂亮。”
陆念看着他,程奕文一脸坦然。
陆念噗嗤笑道,“滑头。”程奕文委屈地说,“纯属你的偏见。”
陆念脱口而出,“看你一套套的,骗了多少女孩子了?”懂得把面朝外的上位给女性,还知道替她拉开椅子再自己坐下。茶水、纸巾,不用她开口,他已经递过来。程奕文还真被冤了,这些全是他跟妈妈妹妹相处的经验。他不方便解释,省得越描越黑,只好静静看着陆念,看得她忍不住问,“我说错了?”
程奕文点头,“你说错了。”
再说下去是问别人隐私,陆念想,萍水相逢的,可不能交浅言深,免得他以为她对他有意思才故意这么问。想时脸上已经不受控制地一热,陆念恨不得自拧一把,没事红啥脸,跟心虚似的。她越想冷静,越觉得手都没地方放,整个人不自在得很,只好找借口躲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楼下,等陆念再上来,发现程奕文跟服务员在结账。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眼睛都圆了,“说好我请你。”
程奕文哪好意思让女孩子请他,就怕吃完饭买单费嘴舌,所以趁陆念走开赶紧买单,谁知道收银手脚慢,还是被她看到了。看着陆念薄怒的脸上满是正气,他有点尴尬地解释,“一会推来扯去抢单不好看,……”
陆念白他两眼,“那你就别跟我争。”
程奕文小声说,“怎么好意思。”
陆念说,“多少钱?”
程奕文摸着后脑勺,“下次你来?这回让我吧。”
陆念对他没办法,又瞪他两眼。
程奕文连忙说,“今天菜不多,让我占个便宜。下次请吃山珍海味,你就知道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切,什么话。
陆念没辙,“你还真不像上海男人。”
轮到程奕文纳闷了,“上海男人怎么啦?”
陆念笑笑,“没怎么。”就是听说比较精明比较娘。程奕文算长方脸,浓眉大眼,眼神特别清,唇和下巴没啥胡子茬,皮肤上也没痘印之类的,整个人很干净。衬上他的身高和举动,跟“娘娘腔”搭不上边,反而有种彬彬有礼的味道,和她粗枝大叶的发小完全不同。
耐看。陆念想,这个词很适合程奕文。
吃过饭程奕文又要招手叫出租车,陆念说我家在官园桥,离这才两三站路,打什么的,走回去得了,还能消化刚吃的东西。
程奕文自然不同意她一个人走。
相对论说和漂亮姑娘在一起,时间也相对快,还没等程奕文觉得脚酸,陆念到家了。陆念也觉得奇怪,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到啦?
程奕文把陆念送到楼下,说你上去灯亮了我就走。
等陆念开了门和灯,在窗口往下看,和仰头向上看的程奕文视线来了个大对撞。她的心怦怦两下,莫名其妙冒出两句词: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
陆念的庐山瀑布汗下来了,哪跟哪呀。
包里手机响个不停,她掏出来一看,还是程奕文。他说,“明天你请我?”
嘴巴抢在大脑前面,陆念不由自主地说,“好啊。”
“明天见?”
“好啊。”
“我回去了。”
“噢。”
“再见。”
“嗯。”
陆念觉得自己中了邪,明明起得早,现在该困了,怎么还能打了鸡血似的不想睡呢。说起来得怪那个罗索的家伙,过几分钟汇报到哪了,好不容易他到酒店了,准备睡了,最后还来句,“和你在一起,很高兴。”
他的表白吗?陆念纠结了会要不要回复,人家的又来了,“你睡了?”
她气得直笑,睡了的人还会回答,却复了句简单的,“睡了。”
“明天见。”
“明天见。”
程奕文说要睡了,哪睡得着,陆念每个笑每句话都在眼前。她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他想。
要不是北京的初夏温暖得犹如上海,…大冬天没那个条件缓缓而行款款谈;要不是国槐开得那么郁郁盛盛,…每句话仿佛花儿朵朵盛放在心头,恐怕神圣的荷尔蒙起不了大作用。然而,它一旦启动,立马以蓬勃之态席卷了两人的心野。
第二天等在长安街某处的陆念,下了出租车向陆念奔来的程奕文,同时觉得这白天真长哪,总算等到这会了。
第七章 既成事实
周末陆念陪程奕文逛清华。
繁花压了满架的紫藤,密密蓬蓬的国槐,暗灰砖墙的同方部,水木清华的长对联,点翠勾朱的工字厅。
程奕文和陆念走过朱自清散过步的荷塘,这是他向往了十年的学府。大门向每个人敞开,林间地上杂草与野花自由地生长,但高考填志愿时程奕文主动选了上海的学校,在哪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