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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抱琴关切的道:“你究竟伤着哪儿了?怎么没听你提起呢?”
展千舫苦笑道:“白费心机了,到底还是教爹识破了。我扭伤脚踝,没有什么大碍。”
展千帆如释重负。
“爹知道最好,省得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捏冷汗,唯恐你一伤再伤。”
“小舫,这种事儿你怎么能隐瞒呢?若是没弄好——。”
“抱琴。”展千舫温和一笑,道:“我明白伤势轻重,请问我爹是否还有其他的交代呢?”
熊抱琴不禁叹了一口气。
“有的,两位少主,总瓢把子说,你们不妨慢慢打点,慢慢过去。另外总瓢把子还指示属下务必叮咛二少,请你好好照顾大少,别再让他逞强了。”
展千舫顿然无语。
展千帆则哈哈大笑:“乐于从命!”
半个时辰之后。
展千舫和展千帆沐浴更衣,来到后堂会客。
刚走进堂里,展千帆便注意到一双汪汪似水的眼睛,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反感,那份感觉之强,连他自己都大为诧异。
“天哪!千舫!”展老太君还没为他们引见,便发出惊呼:“你的脚怎了?“展千舫赧然觑视父亲:“不碍事,婆婆,扭到筋而已。”
晋若菡猛敲黎杖,责备展毅臣:“一定又是你,毅臣。你怎么老是不改一改那副臭脾气,就算你不心疼,做娘的会心疼,云玑地下也会心疼。”
展毅臣皱眉道:“娘,你这是打哪儿说起!”
“就是打这儿说起!”晋若菡气咻咻的道:“昨儿晚,千舫还好端端的,今儿早,你督促两个孩子练剑,就练出这个成果来。毅臣,除了你舍得把他们逼坏这伤之外,还会有谁舍得伤我的心肝宝贝儿!”
展毅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向展千舫。
“千舫,你快说,脚上的伤是怎么弄来的?”
“我来说吧!”展千帆带着顽皮的笑容:
“昨儿下午,我和千舫——。”
他未称千舫大哥,惹得他爹叱道:“没规矩!叫哥哥。”
展千帆忍不住嘴一撇,继续道:“是的,爹,昨儿下午我和哥哥在江边帮鏖双扎困木筏时,有一群孩子在趸船上玩耍,结果趸船上囤积的木头滚落下来,哥看见了,连忙冲上去挡住木头。
他的速度太急,还没来得及运气,就被滑落的木头撞着足踝,幸亏哥的根基厚,所以骨头没断。”
晋若菡讶然道:“可是今儿早随你们爹练剑时,千舫不是还好好的?”
展千帆看了长兄一眼,没再搭腔了。
展毅臣吸一口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感伤。
“娘!”展毅臣望向母亲,轻轻的道:“这两个孩子毕竟是云玑生的,上回千帆的手臂割尺馀长的伤口,他不是也一样闷不哼声吗?”
晋若菡目光一黯,发出微微叹息。
然而展千帆却呆了一呆,嚅嗫的唤一声:“爹!”
展毅臣深视展千帆,他沉静的道:“千帆,玉郎叔没有告诉我,所以你也别错怪他。”
展千帆垂下了眼皮。
“你们两人过来和游表哥打招呼。”展毅臣叹对一旁正襟危坐,而且面貌姣好的青年,道:“建成,我没当你是外人,所以也没避讳这场家务事,你可别见怪了。”
“表姨丈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没见外,是建成的福气。”
“你客气了,建成,我来介绍两个不成材的儿子——老大千舫,老二千帆。“游建成立刻起身,向他们打招呼:
“大表弟好,二表弟好。”
“游表哥好!”
“游表哥好!”
“大表弟,很遗憾你今日玉体违和,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你,游表哥。”
展毅臣等到他们叙礼完毕,对游建成道:“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到厢房休息吧!”
“承蒙表姨丈垂爱,建成感恩不尽。”
展毅臣和善一笑,示意一名仆人引领游建成离开。
展千帆望着游建成的背影,他的目光迸闪精芒。
“建成是我姐姐的孩儿。”展老太君的声音引回展千帆的视线:“他原本继承了一间绸缎庄,可是在两个月前,因为邻居家失火,殃及布庄也跟着尽付一炬,甚至连他的媳妇同一个九岁的女儿,也都葬身火海了。
他现在孑然一身,却又不愿依附别房的亲戚吃闲饭,所以他就来投靠咱们展家船坞,谋求一份差事。”
展手帆皱一皱眉:“我看这个家伙目光不正,恐怕不宜举用!”
展毅臣不悦的道:“那么,儿子,你告诉我,正直的目光,应该长成什么样子?”
展千帆的俊容,立刻浮现出顽强之色。
晋若菡立刻打圆场道:“千帆,你今儿才见到建成,而他又连路奔波,满身风尘,难免神态有些疲倦,你先不要有成见,等到日后混熟了,或许你对他的看法会改变,如果这会儿就先入为主,那对建成也不公平,是不是?”
第十一章
流这些地方及其附近所发生的大小事情。由于这些地点乃是渡船由湖口顺江而下,及至康新民遇害时,凶手活动的可能范围,所以展千帆由这几处地点下手侦查,再慢慢抽丝剥茧,搜证寻真。
其中望江县一位唐姓员外中风殂逝,独子在奔丧途中被盗匪劫杀的血案引起展千帆的注意。
展氏兄弟商量的结果,决定出展千舫留在马当继续探访康新民遇害的经过,展千帆则到望江县深入去解唐家的案子。
到了望江,展千帆首先拜防一些当地的儒林好友,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唐员外——唐仁贤——在六月十四日病逝时,唐仁贤的独子——唐存善——正和朋友共游湖口城南的石锺山。
“当天唐家便急派两位远亲赶至石锺山报丧,没想到五天之后,这两名唐家的远亲,竟然是扶着唐存善的灵柩而归。”
——六月十六日,康新民夜载过客,时间吻合了。
“唐存善是在哪儿遭到不测?”
“你就知道唐存善死于非命?”
“我是道听途说,唐存善在回家的路上,遇看水寇夺财杀人。”
“到底是出身武林世家,耳目灵通。唐存善是在马当附近遇劫受刺的。”
——马富,地点吻吻合了。
“我听说唐家两代单传,唐存善殂逝之后,他那一房尤绝后了。”
“是阿!便宜了唐存忠,平白得到唐家偌大的产业。”
“唐存忠又是什么人?”
“他是唐存善的堂兄!”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太欣赏他。”
“他的为人好有一比——姓杨的鼠怪!”
展干帆目现慧光,露出会意的笑容。
传闻隋炀帝是老鼠精转世,好大喜功,性爱渔色,在弑父夺位之前,为谋隋文帝的欢心,幸装俭,一旦得逞野心,立刻显露出奢骄本性。
展千帆听到这等比方,心中对那位唐存忠的为人已经勾勒出概括的轮廓了。
“唐员外病故之时,赶到石锺山报丧的两位唐家远亲,他们姓啥名谁,与唐家是怎样的亲戚关系?”
“他们哪,一个唤唐崇岳的连襟,一向在唐家吃闲饭。”
展千帆面露沉思之色。
两天之后,展千舫来到望江与展干帆碰头。
“终于让我问出来了。”
展干舫一见着展千帆,劈头就告诉他:
“六月十七日在彭泽附近的何家村里,康新民曾经在那儿向一位名唤何喜财的老渔户买一些乾粮。那位何老爹说他清楚的看见渡船的蓬舱里,有一位弱冠少年及两名中年人。那位弱冠少年生就一双浓眉,令他印象深刻,另外那两名中年人,一个生着酒糟鼻,一个方脸大耳,他的记忆也很鲜明。所以我便根据何老爹的描述画出他们的画像了。”
展千帆览过展千舫展开的三帧画布,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果然是唐崇岳和齐守纲。”
展千帆凝重的道:“然而这三帧盖像并不足以说六月十七日至六月十九日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
展千帆颔首道:“据我所知,唐夫人有意投状告官,请官府彻查此案,不过唐存忠却拒绝了这个请求。”
“拒绝?他怎么拒绝的?”
“很简单,他向唐夫人解释——唐存善是死在马当的水贼之手,所以望江县的官差绝不会认真查办此案。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唐存忠掌握了唐家的财产,他不会为了这桩讼案,付出半分钱,只可惜唐夫人的手头上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向官府打点,所以这件事便因此而作罢了。”
展干舫撮嘴‘呒’了一声:“千帆,你还要再追查下去吗?”
“哥,我可不愿半途而废!”
“好吧,算我多此一问,连爹都了解无法劝阻你!”
展千舫重重的叹出一口气,问道:“你有没有腹案,打算从那儿下手侦查?”
展千帆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
三日后的二更天
唐家大院出现两道敏捷的黑影,他们分别搜向唐崇岳和齐守纲的房间,然后点上他们的穴道,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架走他们。
这两抹黑影虽然扛着两个大男人,却不碍身手俐落,只见他们急奔至城墙下,略略提气纵身,便馑出了城外,并且继续向江边飞掠。
在江岸,有一艘小舟接应他们上船之后,船航迅速,窜入一蓬水草间,一路上蜿蜓蔓行,来到一处腰蔽的沙洲中。
由于夜暗草长,风声咻咻,增添沙洲的诡谲气氛。
那两道黑影扔下唐崇岳和齐守纲,然后用脚踢开他们的穴道。
唐崇岳和齐守纲惊恐的扫视四周,处处都是瞳瞳幽森的黑影,分不出是人是树,也辨不出是实是幻。
至少他们还是瞧得见离他们最近的那两道黑影,在此时摘下他们的蒙面巾!
唐崇岳和齐守纲骇然盯看两个虬髯大汉,在夜风中呼啸中,二人几乎以为身在幽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我们都……都是安善百姓……。”
右侧那名虬髯汉子转向旁边一位坐在石头上的人?
“贾寨主,你瞧瞧,货色对不对?”是川腔。
“没错,就是这两头不长眼的猪。古兄弟,那三仟两的赏银,你们赚到手了。”
左侧的虬髯嘿嘿道:“小菜固然不错,主菜却更有嚼头。”
“成,贾某素来乾脆,全看两位贤昆仲的本事了。”
左侧的虬髯汉子踢了齐守纲一脚:
“你叫什縻来看?”
“齐……齐守纲。”
“认不认得老子?”
“不……不认……”
虬髯汉子揍了齐守纲一拳,打得他哀哀怪叫:
“妈格巴子,连老子都不认得,猪!告诉你,咱兄弟的大名,老的听了会失襟,小的听了不敢哭,你给老子听清楚。咱们是江湖道上无人不知,没人不晓的‘勾魂双杰’,我大哥叫古月言,我叫古月道,你这王八目的,有没有听过?”
齐守纲吓得连连点头:“有……有……有…:。”
古月言也跟着踢向唐崇岳:“既然他唤齐守纲,那么你叫唐崇岳,对是不对?”
唐崇岳匍陶在地上猛叩首:“对…对!”
古月道指向那位贾寨主:
“这位大哥你们当然也该知道,他就是马当水寨的头把交椅,贾飞石贾寨王。”
“贾……贾寨主好……”
“不好!”贾飞石恶狠狼的唾出一口唾沫。
古月道由腰间晃出一把匕首,不时的点点齐守纲的鼻尖。
“好……好……好汉……饶……。”
“齐朋友,今儿咱们兄弟请二位来,是有一件事儿要请两位帮忙。”
“什……什么?”
“是这样子的,前些日子在马当附近的水草中,发现了一艘渡船。”
“渡船……?”
“有篷舱的那种渡船,二位知道吧!”
唐崇岳和齐守纲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