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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鲜花,莺声燕语,众人的簇拥。乐队在台上演奏着高雅的音乐,一切都愉快得像一场美梦。她们低声而文雅地跟我交谈着,当话题变得有趣时她们会同时发出柔和悦耳的笑声。作为主角的邯郸残的情形更加夸张,包包也被一群绅士淑女围住,除了能偶尔听到她的笑声之外,几乎弄不清她在哪儿。
我手里的杯子一直是满的,我数不清有多少人给我倒了酒,记不得有多少人对我说了话。我的肩膀被人拍打拍打再拍打,我随着拍打转身,面对一张又一张充满笑容的面孔。看着这么多双凝望着我的美目,我几乎有点忘乎所以。
从这些眼睛中我看不到任何其它的成分。她们不再把我当成杂种,不再用那种惧怕并且带一点嫌恶的目光看我。此时此刻,她们认为我和她们是一样的人类,而不是拥有奇特力量的怪物。
于是我变得更愉快。我告诉她们我很喜欢她们主演的电影,她们发行的唱片,她们所经营的企业。她们显然很喜欢我这样说。于是我们开始讨论红蛇骨的电影,以及相关的周边产品。令人惊讶的是,这群明星中竟然有七八个都将参加这部系列片的拍摄,分别担任主角或配角。
喧闹中,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跟宴会不协调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因此我停止了说话,回头望去。
在我身后,喧闹像海潮一样迅速退去了,人群纷纷停下交谈,向两旁分开。一个陌生的,冷峻的中年男人,以及蓝商顺,戚蕴,桃子和鲜于彻就这样一同出现在人群后。
他们在看我,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冷冰冰的。
那个陌生男人向前走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诡诸默,一个对你来说十分不幸的消息——李伤苏醒了。他说出了在执行‘护送卫星装置’任务途中所发生的事情。”
我一时没能没听懂他的意思,呆呆地看着他。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雪白的纸张,挂在我面前。“现在,我们以涉嫌谋杀红蛇骨高级成员邯郸敬而——逮捕你!”
我感到自己正在急速崩溃着。华丽缤纷的色彩瞬间退却,黑灰色取代了一切。
怎么可能呢?李伤的情况不是一直在恶化吗?不是已经几乎确定他再也无法醒来了吗?为什么还会……
有人从后面靠过来,握住了我垂在身旁的手臂。我听到一个声音在低声说:“这就是我在执行任务时会整整迟到一天的原因。”
我缓缓转头,鼻尖险些触到邯郸残清秀的面孔。他用那副冷酷到极点的笑容面对着我。“我把自身一部分能量传送给昏迷中的李伤,让他的治疗效果达到最好。”他低声说着,“但脑部毕竟是太复杂了,他受伤也太重了,过了这么多天才苏醒。不过正好来得及,不是吗?”
他在说什么?他治好了李伤?他什么时候懂得治愈术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尖声嘶吼起来。在这安静的大厅中显得惊人的响亮和刺耳。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这里,我看不清他们的目光。我试图挣扎,邯郸残的手却像钳子一样扣住了我的手腕,几乎将我的手骨捏碎。
杀死他……这个可恶的家伙!
我的太阳穴开始剧痛。碎裂的尖叫声从我的咽喉中迸出:“我在这里,在这无限的光辉之下呼唤着自身的力量!诡异的圣灵不再沉默,惩罚这个背叛了我的人吧!”
大厅中的灯火突然熄灭了。黑暗中,深蓝色的光亮从我身上溢出,如水般流动着,隔开了蓝商顺,鲜于彻和桃子同时发出的攻击,将他们弹出去的同时,大部分力量却冲向了抓着我不放的邯郸残。
邯郸残的手脱离我的手腕,却留下了几道淤痕。他飞了起来,越过众人的头顶,撞上摆满酒杯的长桌,撞碎了厚重的木门,滑进另一个房间。
他死了。虽然看不到他的尸体,但在这种程度的诅咒之下还能活着的人,我还从没见过。
我喘息着,看着那个房间。大厅里一片静谧,我感到一阵心灵和肉体两方面的虚弱。
我到底在干什么?垂死挣扎?
内房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淡淡的,似乎带着笑意的呻吟。我听到了碎石块,碎木板互相碰撞的声音,接着,邯郸残的人就出现在那被他撞碎的破洞后面。
他扶着门框,微笑着。右手竖在面前,故意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力。在他的拇指上,那枚曾经属于我姐姐的戒指——正在渐渐粉碎,从他的手指上落到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枚戒指的确可以保护我在诅咒的力量之下不受伤。”他笑着说。“谢谢你了。”
桃子和鲜于彻的手握住我的左右肩膀。冰冷的手铐套住我的双手。我没有抵抗。
“卡嚓”的一声。手铐内的钢针刺进我的血管,将麻痹异能的药剂输进我的身体。
究竟现在是梦呢?还是之前的欢乐才是梦?
这样想着,我在药物的麻痹中昏睡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于黑月之下
“诡诸默”
1
我站在一个突起的台子上,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我看不清楚那一张张的脸,但我感觉到他们都在看我。
检察官在台上不停地说着关于我的事情,法官背后的屏幕上反复不停地播放着从我的大脑提取的那一段关于邯郸敬的记忆。邯郸敬的脸一次又一次在屏幕上出现,我一次又一次在屏幕上杀死了他。
还有我注视着躺在废墟中的李伤的记忆。
“……他在提交战斗报告的时候说了谎。真实情况是,他拒绝让跟自己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进入救生舱,让他们随着主船一起在超空间中爆炸,粉身碎骨。他还把另一个受重伤的同伴丢弃在废墟中,自己驾车离开,这简直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做出的残忍举动。”
我还听到我的律师在作辩护,可我觉得他为之辩护的好像是另一个人,根本不象是我。也难怪,他是法庭指派的律师,而我事先又不肯见他。
在听到陪审团得出“有罪”的结果后,法官盯着全场的人,慢慢地说:“本庭现在宣判,以谋杀、无作为谋杀未遂两项罪名,宣判被告——抹消红蛇资格,终身监禁于死亡行星!”
我的眼睛注视着旁听席,却只看到一片灰暗。
恍惚中,有人脱掉我的制服外套,打开我的衣襟,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泼洒在我胸口那条红蛇刺青上。我身上的刺青消失了——我的一切努力,一切骄傲,也随着一起烟消云散。
我又昏睡过去了。
“真他妈的,没想到会派上一个红蛇来协助看守。这下计划全打乱了。”
“我们对付普通警卫是没问题,可是红蛇就……更何况还是个蛇牙。”
“但我们不是也有个红蛇吗?”
“你是说在特别牢房里的那个小男生?靠,你他妈脑子进水,他怎么能行!”
“靠什么靠!你忘了他是因为杀死跟他一起工作的另一条蛇而被送到这里来的吗?”
“就算他厉害,可是他的什么狗屁异能被锁着哪!你能帮他打开?”
“这……”
“所以我说这次我们要完蛋了。只好去那个地方了。”
疼痛再次将我从睡梦中唤醒。那是前些天“强制性思维阅读”所残留的后遗症,但愿这种疼痛不会是永久性的,我可不愿被它折磨一辈子。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铁灰色的天花板。唯一的光源是门口的激光栅栏。那上面还显示着我的房间号。沉重的手铐隔着薄薄的灰色囚衣压在身上,不住传来刺骨的寒冷。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它了。
身体很疼啊,令人讨厌的感觉……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就像一只剥皮老鼠一样,赤裸裸地记录在一片磁卡的思维。那些人现在正在阅读它吗?一边看一边笑?吃着零食?
外面,那些囚犯们在嘶声尖叫着些无意义的音节和脏话,发泄着他们的情绪。我看得到他们的脸,一张张的那么狰狞。那么丑陋。我听得到他们的声音,一句句都那么不堪入耳。
人渣聚会场。
我到这里来已经多久了?
喉咙像碎裂了一样,哑得无法发出声音,身体因剧痛而麻木。还有那即将到来的流放……我对这一切失去了感觉,唯有疼痛还在提醒着我,我还没死。
我面向墙壁,蜷缩起来。
明天就要去死亡行星了。那里是个流放者的地狱,我从没去过。很可怕吗?
不知道,同样也不关心。
飞船走廊里传来了模糊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我心中空荡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屈辱,“他”的前途,都已跟我毫无关系。
越来越近了。
全都是些讨厌的东西。
我闭上了眼睛。
“我是心灵理疗处派来的。”一个声音在激光栅栏外说。“诡诸默?醒一醒。”
我缓缓睁开眼睛。
门外站着的是子晚美儿。她脸上挂着一个医生的标准表情,公式化的和蔼。“我受命来检查一下你的状况。请把左手放到接触网上。还有几十分钟飞船就要起飞,所以请抓紧时间。”
我听话地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将手放到金黄色的接触区上。像穿过一层温暖的水幕一样,我的手穿过接触网,探了出去。
她用一个形状奇怪的仪器扣住了我的手。仪器的屏幕向着她,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却可以听到机械运作的声响。
在美儿背后,一个囚犯癫狂地吐着舌头,不停做着无声的猥亵动作。
片刻之后,她收起了仪器,右手不经意地在我手中摩擦而过,留下了什么东西。
“你的状况还不错。”她心不在焉地说。“如果没有意外情况,飞行会十分安全。”
我收回手,在手心中发现一粒很小,内含水分的透明胶囊。
“这跟你以前服用的麻醉剂成分很相像,都可以麻痹神经,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幻觉。但就纯度来说,这个却好得多。而且不会产生依赖性。”她眼睛看着别处,低声说。“如果……你开始觉得暴躁,它会帮助你让心情变得平和一些。”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无声地说了句“再见”。而后就顺着她来的方向离开了。在路过那个囚徒的门口时,她突然以专业搏杀的技巧和速度对着他抓着栏杆的手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惨叫起来。
地球历2490年9月29日。红蛇骨基地内,司令官办公室。
“诡诸默的审判在三天前已经结束,红蛇骨成员身份也已经抹消。现在开往死亡行星的飞船已经起飞了。”高韶韵合上文件,长叹一声。“一切都很顺利。他并没有做出反抗。”
“看来你最早的预感没有错。”霍依兰的手指互相敲击着。“诡诸默的出现使得红蛇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难以弥补的损失。事情的背后是什么?是精神分裂还是……那个像定时炸弹一样的心理问题?”
“恐怕是后者,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