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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遁术。”张小姐咬牙切齿:“他修为如此高深,为何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大统铺凌乱地堆放着不少杂物,有强盗们所使用的破烂棉被、衣衫,因走得匆忙,来不及带走。其实也用不着带走,日后他们会回来的。
床最近后端的杂物中,站起穿了深灰色夜行衣,浑身是水,脸上蒙了黑中的人。
夜行衣虽则也是紧身衣,与扮鬼怪的男女们,所穿的紧身有如课体的有伸缩性贴身衣不同,但淋了雨之后,如果是女性,同样曲线毕露。
没错,是女人,剑系在背上,轻灵地跃下来。
侍女小春一闪即至,剑已伸出。
“他穿窗走了。”女人指指窗户:“快得不可思议,我在远处,旁观者清,但只看到模糊的形影一闪即逝。也许,这就是遁术了。”
“你是……”张小姐沉声问。
女人拉下蒙面中,顺手纳入怀中。
“是你,寒梅。”张小姐冷冷一笑:“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本来是找他的。”寒梅脸一红。
“找他?哪一个他?”
“王若愚,我和他有一段过节未了。”
“你算了吧!你是他的敌手。他在这里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是女人,你还敢找他算过节?不怕与这个女人同样悲惨下场?”
“哦!你以为是他所为?”
“不是吗?”
“不是!”寒梅摇头:“这些打扮怪异的人,如何死的我不知道。但剥除他们衣物检查的人,是九宫山七雄的人所为。”
“哦!你……”
“我来时,他与电剑公子在这里交手。九宫山七雄来了五个人,乘雷声冲入。他见机出窗走了,电剑公子骤不及防被擒。那些人逐一查验这四具男女尸体,希望找出身份特征以资辨识,没有人认识尸体的来历,失望地带走了电剑公子。”
“咦!你目击……”
“我仅目击他和电剑公子交手以后的经过。”寒梅为自己的目击经过解释,表示不知交手以前的事:“其实我并非有意来找他的。今晚各处都有袭击,黑夜中谁也弄不清袭击的人是谁。”
“对,我的人多,有三个黑影曾经闯入。我是追那些人而来的,没想到……”
“我发现一个人入侵,飞匕贯入所睡的床。我以为是他,所以来这里向他问罪。岂知刚潜入,后面便冲人五个人,擒电剑公子的人使用单刀,劲道十分可怕,武功比电剑公子高明多多,一照面便擒住了他。”
“你是说,我怪错他了?”
“显然你怪错他了。”寒梅苦笑:“据我所知,他与电剑公于交手,手杖与剑势均力敌。那时,他的衣裤仍是干的。你们进来之前,他刚逃回片刻。他的包裹被那些人顺手牵羊带走了,他还在这里大骂发牢骚呢!”
“我会查明这件事。”张小姐扭头便走。
“小姐,你的剑穗呢?”侍女小春惊问。
张小姐一怔,举剑一看,愣住了。剑穗是饰物,与单刀的吹风性质相同,舞剑时可以增加美感。有些人的剑穗,价值比剑还要高,甚至剑把的云头,也是金玉所雕制的。
张小姐的剑穗,就是一块名贵的翡翠如意,流苏结是一颗指大的珍珠,仅那块无暇的透绿翡翠,真可以值五六百两银子,甚至于两,因为真正的翡翠来自西域。
两位恃女急急取松明,满地乱找,连床下也找了两遍,毫无踪影。
“不要找了。”张小姐怒容满脸,恨恨地跺脚:“他是个贼,贼!哼!”
找也找不到,何必找?当然她心中明白,剑穗的失踪与谁有关。带了两位恃女,她气冲冲地走了。
寒梅有点醒悟,王若愚在交手时,弄了花招手脚,挫了这位张小姐的锐气。
想起被王若愚戏弄的情景,这位女英雌感到浑身不自在,起了某种难以言宣的变化和震撼。
一个女人与男人搏斗,处处吃亏理所当然,忍受不了身躯接触的刺激,最好不要和男人搏斗。
瞥了四具快要完全赤裸的四具男女尸体一眼,她苦笑一声也匆匆走了。
大雨在黎明前停止,暴风雨来势汹汹,十分猛烈,来得快,消失也快。
又是一个大晴天,满山青翠,生机勃勃,溪流则浊水奔流,走动的人必须冒险涉水而过。
王苦愚不想逗留,他必须尽快追上猎物。
神力金刚就是他的猎物。他比那些志在藏宝图的人,更急于找到神力金刚。
当然,他的目标,也在藏宝图,但目的不同。
他走的是另一条小径,南行的山径有好几条。山贼们往来山区各处,有时远出百里抢劫,以及与其他山贼往来,因此这些小径都不怎么明显。
所有入山的人,大多数没带有向导,在这广大的山区中搜寻山贼的踪迹,实在有点自不量力,要是碰上大股山贼,说不定反而送掉老命。
从砍石镇入山的第一天,就被大批山贼堵住了入山路线,没有人敢逞强向山贼挑战,乖乖退回镇上等候机会,等山贼撤走才敢入山。
当然,在山林中,山贼数量虽多、但要消灭这些人山的武功超绝高手,事实上无此可能。山林中可以纵横来去自如,十个八个山贼,禁不起一击。除非被围堵在绝地里瓮中捉鳖,山贼绝对奈何不了他们。
山贼们也心中明白,在山林中与这些武林高手决战,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大得付不起,所以见好即收,示威之后便溜之大吉。
他今天所走的这条路,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人走动了。因为据他所知,许多人都打算在山寨附近伺伏,等候屹山山主的盗群返回。没有人知道屿山山主的去向,如何追?
他追,凭他的估计方向追。
应该没有人跟来的,昨晚在倾盆大雨中,大批装束怪异的人乘机袭击,造成不少死伤。这些人所呈现的强大实力,具有严重的威胁,胆气不足的人,必定知难而退,不再冒险深入了。
但他知道,金眼太岁实力最强,这个妖魔号称天不怕地不怕,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还有,那个不明来历的张小姐,人手最多,所表现的实力,似乎比金眼太岁更雄厚些。能慑服飞龙剑客和神刀夭廷,凭这件事就足以惊世了。依常情判断,张小姐这群神秘男女,也不会知难而退,不肯放弃继续深入山区搜寻的机会。
放弃亿万金珠,真需有超人的旷达情怀。为了一文钱,也会互不相让而打破头呢!
远出十里外,山径愈来愈难走了。山径在半山腰的草木中盘旋,地面的枯枝腐草水份足,稍一大意脚下打滑,很可能滚落山崖骨折肉裂。
他失去了包裹,一身轻松,甚至连子杖也不带了,脚下轻快从容赶路。
谁也不知道山贼躲在何处,大雨已毁去走动的痕迹。神力金刚到底落在哪群强盗手中,也无人得悉。所有的人,都象盲人瞎马冒险乱闯,在茫茫山区中找线索,必须找到强盗才能追根究底。
他也不例外,在山区中摸索。
山径绕过一处山鞍,向前面的山谷下降。下面溪流一线,湍急的溪水哗哗有声。远远地,便看到山脚下小溪旁,出现三家茅舍,传出三两声犬吹。
有人,就可以询问山区的动静。
他颇感困惑,这些深山中生活的人,是如何过恬的?这里距陕石镇,已在一天行程以外了,难道附近有其他的市镇?活在这里,未免太孤寂了。自耕自织,Qī。shū。ωǎng。能活得下去吗?溪谷两旁,根本没有可耕的田地呢!
与世隔绝,与草木同腐;如果人愿意象野兽般活下去,这世间大概不会有什么争端了。
他像一头伺伏的猛兽,居高临下,仔细地察看下面三家农舍的的动静,看是否有异常的活动出现。他的警觉心,提高至最大限。
间歇地传来几声犬吠。不,该说是犬号,那种近乎矮厉与惊恐的吠声,与狼曝差不了多少。
山区深处的人家,需养猎犬打猎,也防范虎豹豺狼接近房舍,是看家的必养宠物。因此,每一户人家,很可能养三五头猛犬。
下面的三家茅舍,最少应该有十头以上猛大。但仅有一两头犬发出间歇性的吠号,而且不在茅屋前后发声,远离茅屋三五十步外,向茅屋吠叫。
没看到人影,附近看不到走动的人。任何反常的现象,都必须留神。
远离小径百步外,他藏身在一株巨大的古松上,俯瞰三家茅舍,留意一切动静。许久许久,他倚树干假寐养神。
足足潜藏了半个时辰,下面三家茅舍毫无动静。
小径却有人影出现,人数不少。
走在前面的是五个人:金眼太岁与四名随从。
二十步后,是电剑公子,随行还有三名佩剑中年人,很象是电剑公子的随从。
电剑公子在陕石镇现身时,身边没带有随从。昨晚在山寨与王若愚发生冲突,也没有同伴现身相助。这三个中年人的出现,已表示这位剑客另有策应的人。
金眼太岁与电剑公子一妖魔,一剑客,本来不该走在一起,以免蜚短流长。但两人同被王若愚所戏弄,走在一起理所当然。
电剑公子与飞龙剑客,同时名列十大剑客,电剑公子的名气稍高,同时江湖朋友所知的坏剑客,与名列妖魔的金眼太岁走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看他们相隔二十余步的情景,似乎并没走在一起。
如果他们联手了,日后擒住神力金刚,获得藏室图,图应该由谁保管?
两个大剑客自恃人手足,天不怕地不怕,没看出茅舍的异状,看出异状也不在乎。
最先踏入第一家茅舍门前大院子的,是老大风神,巨手一伸,推开了坚厚的大门。
“里面有人吗?”风神一面叫,一面举步入厅。
厅内空空如也,古朴简单的家俱,皆被堆放在两旁,显然曾经被人搬动过,厅堂的活动空间增大,足以活动手脚。
茅屋有三进,有中院和后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规有格。
接着入厅的老二雨神,表现得更大胆,昂然闯入后堂,抢入空间无人的中院。
跟在后面的老三雷神,踏人院子便扭头向右厢注视,手抓住剑把,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小心!”雷神突然高叫,一声剑鸣,已撤剑在手,向右厢冲去。
叫声晚了一刹那人声出人已倒了。
是老二雨神,向前一栽便失去知觉。
右厢的厢门是大开的,门外幻现一个人影,是从屋内闪出的,速度太快,因此像是平空幻现出来的,要不就是早已站在门外相候了。
“你也躺!”幻现的人抬手叫。
雷神武功出类拔苹,目力也奇佳,但也仅能看到一星冷芒人目,是从幻现的人手中发出的。
长剑疾挥,人也在千钧一发中左移位。
“叮”一声脆响,剑光奇准地击碎了射来的冷芒,崩散成碎屑,雷神的剑非常了不起。
是一颗浇饶制的指大小珠,瓷的品质甚佳,近乎琉璃形的半透明状,速度太快,因此只看到一星冷芒,对面的人能看到芒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用这玩意做打穴珠,十拿九稳。风神就是被小珠击中左章门穴,失去活动能力。
风神与老四雷神,狂风似的抢入院子。
金眼太岁也到了,四支剑列阵自保。
两厢共出来了六个人,全是穿了青博袍,年约四十上下,佩了剑,气概不凡,有仙风道骨气质的中年人,每个人的双目锐利如鹰。
最先出现那位中年人,打穴珠被雷神的剑袭碎,颇感意外,因此并没继续动手,知道来的人身手不凡,动手不见得可占上风。
风神已扶起雨神,解了被制的左章门,五支剑列阵,也不敢冒失地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