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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东我往西…”
一眨眼,三位姑娘失了踪。
他大吃一惊,有见了鬼的感觉,拔腿便跑,把所剩余的精力全用上了,向下游跌跌撞撞狂奔。
山坡下的岔路,建了一座小小的歇脚茅亭,一根木柱是简单的将军箭,分别表示通路的目标:永宁、空相寺、老君寨。
张姑娘与五男五女十随从,在茅亭中向四面眺望。
群山绵亘,草木葱宠,附近没有任何村落的形影,小径也没有人踪。
“我们分道进行。”她郑重地向随从们吩咐:“首站以洛阳为集合点。沿途,在每座城的南门榜示处留下暗记,如非必要,不必会合。记住,只许追踪监视,不许有任何举动,更不许伸手管闲事。”
“小姐,我们乐得清闲。”那位最年长的侍女说:“那就用不着分道而行呀!只要分批相互照应就可以了。分道相当危险,出了事无法照……”
“只要忍耐不管闲事,不会有危险。”
“这次……”
“我知道错了,幸好能有现在的结果。我总算明白,凭武功并不可恃,江湖上的一些小伎俩防不胜防,所以我们失败得莫名其妙。”
她是指被蒙面人擒住的事,神龙会的人,不但使用刹那间令人目眩的光,打穴珠还可爆发令人昏迷的粉未或气体,她和两位侍女,有盖世的武功也没有施展的机会,成了神龙会向强盗交换神力金刚的女侍。
再商量片刻,随即分头动身。
她们的车马行囊留在族石镇,由八名男女随从前往处理。留下一些必要物品,交由侍女小春小秋携行。
她带了侍女小春小秋,立即改扮成中年村妇,以布包裹剑,分背了小包裹走永宁道,追踪王若愚的下落,预定在洛阳与八男女随从会合。
她们的化装易容术并不怎么高明,至少扮中年村妇就显得四不象,因为所穿的腰裙布质太好了,山民的妇女的粗青布哪能比?
脚下的短统小快靴,更显得荒谬绝伦,附近数百里城镇,绝对没有人穿这种名贵的快靴。长裤管也遮掩不住靴面,腰裙也不够宽长,走动时原形毕露。
反正是满身破绽,她们却不介意。
她并不知道王若愚走哪一条路,本能地觉得该往永宁道追。
当然她有理由。
王若愚一呜惊人,几乎成为人山群雄的注目中心。目下群雄四散,强盗们也在山区大搜,王若愚精明机警,必定不会从原路返回陕石镇。
真被她猜对了,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引导着她。引导她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终于,她到了王若愚歇息午膳的小山村。
小径很少有外地人行走,一问便知。
永宁县与河南山区的大多数城市一样,小得可怜,十余条街巷,贫瘠闭塞,很少有外地商旅往来,全城找不到一家稍象详的客店。几家小客栈因陋就简,只能马马虎虎挤一宵。
三座城门高仅丈余,土城墙鸡大部可以自由进出。唯一象佯的建筑,是有三进公堂的小小县商,以及在城北里余,凤翼山麓的古丛林福星寺。
这座小城也与其他城市一样,城名改来改去,令外来的入摸不清头脑,本地人却毫不介意。澡池(目下的角池叫北涌池)、南澡池、囊耳、金门、永宁;日后如何改,谁也不知道。
王若愚与百了枭婆,落脚在南大街的福星客栈,两间小小客房相毗邻。
其他的客房,皆是大统铺,旅客稀少,真有半途住路边小黑店的感觉。
已经是掌灯时分,洗漱毕,店伙送来晚膳,老少两人在老枭婆房中进食。
房间窄小,门窗大开,驱走了热浪。菜油灯光线昏黄,小木桌摆满了食物。
王若愚年轻力壮,有超量的胃口,一大盆野兔,一大碗饶山鹿。十只大光饼,真够瞧的。
“你的肚子像个垃圾袋。”老枭婆嘲弄他说:“牛也吃不了这么多,你毕竟不是牛,却有牛的胃口。”
“我这人牛高马大。标准的酒囊饭袋。”他一面进食,一面胡扯:“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人从帆帆落地那天开始。命中便注定了,这一生中,该吃多少粮食。命定的食料吃完了。人也就准备回地狱老家了。”
“你想早些吃完命定的粮食。早些去死?”老枭婆撇撇嘴。
“世间任何事都有例外。命定的事也有例外。”王若愚不以为迁,对不吉利的话毫不介意。
“什么例外?”
“你我这种人,就是例外。我们这仲人在江湖玩命,不论为善为恶。玩命的性质是一样的,随时都可能把命丢掉,口家上天堂或下地狱。”他半真半假。脸上有飘忽的笑意:“所以命定的荣华富贵,或者孤苦贫贱,随时部为例外的变数所左右。”
“包括命定的粮食?”
“对,包括命定的粮食。呵呵!所以我觉得,今天过去了,明天是否能看旭日上升,谁也不敢逆料。因此,我宁可多吃一些,免得变数临头,晚上就去见阎王,没把命定的粮食吃完,委实于心不甘。”
“去你的!鬼扯。”百了枭婆笑骂:“好吃鬼编出这种理由大快朵颐,岂有此理。”
“你不信命定?”他笑问。
“老身从不信天地鬼神。”
“好福气,呵呵!”他大笑:“你这种人,才真的活得惬意愉快。心中没有负担的人,就不会有痛苦。”
“晤!你的意思另有所指。”老枭婆一怔,察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线条:“你有病,心病。”
“不谈病,我这人水火不侵。”
“那你……”
“前辈,你认为我们能活到明天,能看到明早的旭日东升?”他转过话锋,无意暴露他的心病。
“什么意思?”
老枭婆脸色一变,警觉地观察门窗外的景物。
外面黑沉沉,偶然飘人旅客们叫唤店伙的声浪。
“路只有一条。”他笑笑:“天色还早,还不是为非作歹的时候。”
“有人跟来弄鬼?”
“应该有人跟来,或者比我们先到。”王若愚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按理,应该是和我们一样,路过此地而已,路只有一条。但是……但是……”
老枭婆察言观色,便知道他已有所发现,料定他正为了“理”和“应该”找合理的解释,而又找不到合理和该或不该的结论,因此欲言又止,不便明白他说出。
伸手向下一抄,扭断一条凳脚揣在胁下。小木凳缺了一条腿,依然可以安坐。
寿星杖丢掉了,凳脚聊充兵刃。在高手眼中,一条凳脚的威力是相当惊人的。
王若愚不带兵刃,他的双手比刀剑更具威力。
“不要急。”王若愚知道老枭婆取凳脚的用意:“也许真和我们一样,路过这里而已,只是看到可疑的人,前来侦查察看释疑解惑。”
“小子,如果他们是冲我们而来的呢?”老枭婆不满意他的猜测:“那些人通常会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用邪门玩意下毒手。”
“呵呵!我说过‘他们’吗?”他笑问,笑意冲淡了紧张气氛。
“小子,来一个人,会让你这种不可测的高手,思索他前来侦查的理由吗?”老枭婆对他在熊耳山谷地,所显露的身手十分佩服,对他有进一步的了解,双龙会派三两个人来,哪能撼动得了他?
“那可不一定哦!我经常是一个人进行侦查的。来一个人,我不能毫无理性,不问情由便动手把对方打个半死,必须等了解他的企图之后,再决定怎样对付他。我是一个相当讲理的人。”
他的嗓门逐渐提高,咬字清晰不会令人听错误解。”
语音传出门窗外,外面的人应该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等于是向外面“侦查”的人提警告。
@奇@“我百了枭婆不同。”老枭婆的话也清晰可瓣:“老身对付仇敌,不会把人打个半死。”
@书@“送回老家?”
@网@“所以老身的绰号叫百了,一了百了。”
“多杀有伤天和。除非有其必要。不然我通常不致人于死。”
“那你就不可能很快地树立声威。没有人怕你,你永远不会成为令人闻名丧胆的风云人物。”
“我对成为风云人物兴趣缺缺。”他将盛饼的碟子,“得”的一声轻响,拗破了一块。
“你干什么?”老枭婆讶然间。
双手一阵捏弄,掌一张,掌心出现十余块碎瓷片,每片仅有指头大小。
“体内有一块这种玩意。滋味如何?”他压低声音说,虎目中神光一闪即逝。
神光也就是杀气,这种乍现乍隐的凌厉光芒,表示心中动了杀机,具有震慑人心的威力。
所以说,有些人的目光可以杀入。
“真冲我们而来?”老枭婆也压低了声音,已看出危机。
“大概错不了。”他淡谈一笑,指指门又指窗。
客房窄小,对方如果冲人,便会贴身相博了,人多更不便施展。
“出去吧!我不喜欢鼠斗于窟。”老枭婆便待离座。
“外面院子里也小,四面八方用暗器围攻,黑夜中暗器的威力倍增,你喜欢?”
“这……”
“里面打交道,我负责。出去之后,你负责。”
“好,依你。”
百了枭婆使用寿星杖,杖是长兵刃,可左伤右决,善于应付围攻。武功比她差的人向地围攻,被杖击中决难活命。
利用手的劲道发射暗器,有相当程度的限制。
比方说,长形的暗器漂、箭、飞刀、计或钉等等。不论何种型色的镖箭刀,皆不宜用指弹发。
不能用指弹,就会受到空间的限制。空间不够,就无法施劲。
窗,就是限制。
房屋的地基比外面高,从外面往里看,窗台最少也有五尺高。
要从窗外向里发射暗器。必须将手抬高至肩以上,发劲有限,更不易瞄准。如果是用指弹的小型颗粒类暗器,就容易多了。
用机簧类器具,发射袖箭一类暗器,就不受空间的限制了。所以一些精明的杀手,多数会选择针、珠,或者管筒发射的暗器,在室内使用,威力与效果最佳。
第一个人的头部出现在窗口,手刚抬起接近窗口,食中两指扣位的珠状暗器还来不及弹出,目力难及的瓷片已排空而走,发出轻微的响声。
“哎……”这人厉叫,仰面便倒。
指头大的小瓷片嵌入右眼,眼珠已爆裂了,嵌入眼眶,会痛得发狂。
第二个面孔出现,是跃起的。
跃起,表示要借势发射稍大型的暗器。
瓷瓦发射的速度与准头,计算得十分精密,几已神乎其神,似乎是双方配合演练过的。
人刚跃起,瓷片已穿窗而出。
“呕……”跃起的黑衣人闷声叫,左手颓然下垂,人的升势仍在,再上升尺余,砰然下堕。
左肩井贯入一枚瓷片,深及肺部,左臂因机能受损而抽紧、松驰,失去发劲的能力。
同一瞬间,两个出现在房门口的黑衣人,一个左肩井受创。一个右肩井嵌入瓷片。
都来不及发射暗器,一现身便挨了沉重一击。
不再有人现身,房内老少两人一直就一面进食,一面泰然聊天,谈笑自若。
“这不公平。”老枭婆提出抗议:“说好了的,外面的归我负责。你瞧,人都被你击倒在外面,你这小子说话不算话吗?”
“呵呵!话是信口说的,说了就算了。又不是订约,说了就算。”王若愚怪笑:“你如果逞能,任由对方先施展绝学奇技,表示自己了不起,那你决不可能寿登古稀,你早就死了,江湖上不可能有你百了枭婆这个人。我不想让他们冲进来撒野,这小房内哪有闪躲暗器的地方?你要钻进床底躲避,等他们发射完毕再钻出来回敬?”
“小子,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