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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貌如春花,怎么看也豪壮不起来,倒像是向爱侣撒娇的少女。
“要学南门灵凤吗?”余豪大笑:“呵呵!巾帼女英雄太多,保证天下大乱。”
“你不要笑,我是当真的。”廖巧巧正色说:“我知道姑娘们最终是要下厨房的,但在下厨房之前,也有权看看厨房外的世界,有权放眼天下增长见闻。”
“你完全对,任何一位姑娘,都有权做一个不平凡的女人。”姚文仲笑笑说:“老一辈的武林四女杰行侠天下,搞得有声有色。尤其是妙手慈航徐佩,出嫁后相夫教子二十载于兹,迄今仍为武林人士所称道赞扬,她活得比大多数男人出色。”
“那么,你同意让我和你们一同闯姥山江左英雄会了?”廖巧巧抓住机会不放。
“我和余兄没说过要去姥山呀!”
“但你要去的,是不是?”廖巧巧毫不放松。
“也没有去的理由呀。”
“不戒禅师就是理由。”
“你可别想错了,姑娘。我找不戒,是想向他打听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很可能他毫无所知,知不知都不伤和气。他为非作歹与我无关,我也不曾亲见他伤天害理杀人越货。我又不是执法人,执法人也必须有苦主原告罪证确凿,才能定他的罪。所以,你千万别误会我找他是为了行快仗。”
“那………你找他要问的事是……”
“想向他打听家师的下落。”
“哦!令师是………”
“笑夫子。”
“宇内六怪之一的沈老前辈?”
“正是他老人家。”
“也许我可以指点你一条明路。”廖巧巧一语惊人,神情认真而非信口开河。
“真的呀?廖姑娘,请说。”姚文仲大喜。
“去九华山庄。”
“天下五庄的第二庄?”
“是的,我与梅老英雄的爱女梅英华小有交情,曾经听她说过,六年前在颖州入河南途中,曾经发现令师的踪迹。当时我未留意,她也语焉不详。”
姚文仲二怔,想起在颖州与乃父见面的经过。他打了开封五义,遭了暗算,有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娃娃帮助他。
事后,他老爹告诉他,小娃娃的同伴,那位中年人是九华山庄的内庄总管,大名鼎鼎侠名四播的神鹰许纯阳。
那么,九华山庄的人,那时知道笑夫子的行踪并非奇事。至于他与乃师在界首遇险,乃师失踪,九华山庄的人不可能在场,发现踪迹当是指颖昌的事故,踪迹与下落是两码子的事。
“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他失望地叹口气:“这几年,好像九华山庄的人重新在江湖行侠,但声势已不如往昔,连第一庄仰云山庄也盛而后衰,目下已由原先名列第五的涤尘庄,升上了第一庄宝座。有好子弟在外扬眉吐气光大门楣,确是最得意的事,银衣剑客确已成为这一代的顶尖儿作风云人物。”
“你不想取而代之?”廖巧巧试探地问。
“我?我的事忙着呢!”他不作正面答复:“天色不早,该早膳了。”
“我是年初在九江,碰上英华小妹的,她已经正式外出行道历练了。”廖巧巧随在他身后往小村走:“现在过江去找她,不知她是否在家呢。”
“这件事以后再说。”姚文仲随口敷衍:“也许,那也算是一条线索。”
四人谈谈说说,沿官道到达村口前的三岔路口。
“有点不对。”余豪突然叫,伸手拦住了姚文仲,虎目炯炯向村口注视。
路侧有排水沟,两旁有树林。村径长不及百步,站在三岔路口可以看到村内的动静。
栅口内不见人踪,静悄悄有如死村,静得太反常了。四人分别寄宿在村内,对小村应该不陌生,虽则他们半夜就在火场附近看邻村的人救火,今早尚未返村。
“好像村内到了一些令村人害怕的好汉。”廖巧巧脸上涌起警戒的神色:“会不会是银衣剑客去而复来?按情理应该不是他。”
“不对,就是不对。”姚文仲说,毕竟他在随笑夫子学艺期间,一直就在江湖浪迹:“村内确是有警,但如果是计算我们的人,会做得这么明显吗?”
“是呀!应该保持原状,让我们毫无戒心昂然直入,岂不正好中了圈套?”余豪恍然说。
“所以………”
“所以什么?”
“这里才是呆瓜站立讨论的地方!屏住呼吸退!”姚文仲大叫。
叫晚了,水沟与村林中强敌骤现,足有二十名之多,左手的喷筒迎风挥舞,右手的刀剑光芒打闪。
一阵昏眩,一阵恶心。
原来在他们扮呆瓜,讨论村中可能有变时,有毒而且有迷香成份的无色无味气体,已经在空间里流动了。
姚文仲憬悟时,事实上他们已经嗅入了不少毒物。
最平常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些挥动的喷筒中,有几具外型特殊,喷出的物体细小,令人防不胜防。假使认为筒仅能喷出毒物与迷香,那就栽定了。
生死关头,人的求生意志,可以决定生死。你想生,就会产生勇气和能力,即使活不成,所表现的必定是勇者的形象。
姚文仲已面临生死关头,他再次发挥了勇者求生的勇气和信心,神动意动,神功陡发,一跃四丈如获神助,在呐喊声中,不可思议地钻入路西的树林,眨眼间形影俱消,草木簌簌声瞬即寂然。
有三个人拚命追出,而且发射了几枚暗器,但追了百十步,乖乖地放弃退回。
山脚下的密林内,隐藏着一座简陋的小布帐。这种小布帐形如人字,只能供一个人在内睡觉。
已经是近午时分,帐内钻出一个瘦竹竿似的中年人,穿一袭黑衫,腰带上插了一把连鞘剑,一双吊额眉加上三角眼,真像个黑无常。
伸伸懒腰,似乎这一觉睡得很香甜,满意地深深吸入一口气,伸展双手然后鼓掌三下。
村林茂密,野草棘荆高与人齐,视野有限,附近看不到人踪。
草声人声,一旁钻出一名青衣大汉。
“属下听候吩咐。”大汉行礼欠身说。
“搜的人回来了吗?”中年人问。
“只有第四组的人还没回来。”
“没有消息?”
“是的,所以不敢前来打扰长上歇息。”
“每天昼夜不断奔忙,真累人。”中年人似在发牢骚。“俘虏呢?”
“捆在林中。”
“带来,我要问口供。”
“属下遵命。”
片刻,被牛筋索背捆双手,脚下也加了牛筋限步索的余豪,被一名大汉拖拽而来。
廖巧巧与小菊并没受到优待,同样捆得结结实实,同样被两名大汉分别拖来。
三名大汉都是处理俘虏的行家,熟练地将三人分别捆在三株树干下,动弹不得。
中年人不住阴笑,手捻鼠须不住在三人面前往复走动,三角眼不住打量俘虏的浑身上下,像在审贼。
最后,中年人信手折下一段两尺长的拇指粗树枝,掐掉叶成了一根尺余长的小棍。
“你爹有几个儿女?”中年人用小棍顶住廖巧巧的下颚向上抬。
“南昌廖家从不假装神秘,三子两女从不瞒人。”廖巧巧咬牙说:“你们把本姑娘用诡计擒来,到底有何用意?你说吧。”
“以后你会知道的,嘿嘿嘿………”中年人狞笑:“目前,我还无权处置你。”
“你还有主子?”
“廖姑娘,不要逞口舌之能。”中年人脸一沉:“惹火了我,对你将是最大的不幸。”
“现在你可以说这种狠话。”廖巧巧的内刚性格暴露出来了:“当南昌廖家的人,仗复仇之剑出来找到你时,你再说这种话才算英雄。你不要以为本姑娘主婢是单身闯荡江湖的,本姑娘被掳的消息,可能已经远传出百里外了。你在阳关大道上做出这种世所不容的绝事,绝对瞒不了人的。要杀要剐,你瞧着办好了,南昌廖家报复之惨,将是空前绝后的,你等着好了。”
中年人怒火上冲,举棍便打。
“住手!”一旁出列一位蒙面青衫客:“在未擒获姓姚的灭口之前,你负得起责任吗?消息传出,南昌廖家号召天下群雄云集江左。不必查也会找到我们,想想看会有何种结果?哼!妄动。”
“这………”中年人气消怒降。
“幸好我及时赶来。”蒙面人冷冷地说:“你永远不能独当一面,永远任性妄为不堪重用。小丫头说的是实情,她暗中有人保护,即使姓姚的死了,在未查出她的暗中保护人加以灭口之前,她如果有了三长两短,将是一场大灾祸。”
“没有什么好怕的,哼!”中年人依然嘴硬。
“你当然不怕,双肩担一口,死了拉倒,其他的人呢?激起武林公愤,要枉死多少人?你退下。”
“是。”中年人悻悻地走了。
蒙面人瞥了廖巧巧一眼,不再理会,目光转投落在余豪身上。
“余豪,你出身何人门下?”蒙面人问。
“紫虚散仙。”余豪坦然说,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哦!难怪,三散仙的门下,果然不凡。”蒙面人眼神一动:“那姚文仲呢?”
“在下与他结交没几天,只知道他是宇内六怪中,笑夫子的门人。”
“你相信吗?”
“这是事实。”余豪毫不迟疑地回答:“他这次来找不戒禅师,就是要向贼秃查问笑夫子的下落。笑夫子六年前在颖州界首集失踪,出事时有血手瘟神在场。姚兄去找血手瘟神,瘟神已经遭报,所以姚兄必找瘟神的知交不戒讨消息,在下只知道这么多,诸位到底………”
“你不必多问。”蒙面人摇手,接着低头沉思。
“阁下,你总不能要在下死得不明不白吧?”余豪大声说:“你们怕什么?在下出道没几天,既无朋友更无权势,家师不会过问出师门人的恩怨,不会有人替在下仇雪赠恨,还怕在下逃脱不成?”
“算来你的来头不小,辈份也与在下相等。”蒙面人说:“你的生死,决定权不在我。”
“在谁手上?”
“不必问。也许,在你自己。”
“我自己能决定?”
“日后自知。姚文仲可能藏身在何处?”
“天知道,他像个孤魂,对野宿露营有偏好,在下也跟着餐风露宿。这次他和我投宿在小村里,事先谁也没有计划,甚至连追踪不戒的计划都没有,谁知道他躲到何处去了?”
“你们要追踪不戒,应该知道不戒的去向。”
“只知道贼秃与崩山皮坚交情深厚,猜想可能躲到皮家去了。”余豪毫不迟疑地说谎,有意将蒙面人的注意力放在皮家。
当然,他知道姚文仲决不会到皮家活动。
“姑且相信你的话。”蒙面人说。
“在下没有胡说的必要,姚兄的所行所事,也没有见不得人的苦衷,咱们自问还没得罪过人,实在想不起诸位为了何事如此煎迫。”
“你们妨碍了某个人的事。”
“谁?”
“日后自知。”蒙面人口风甚紧:“好好休息,不久就会有人来拉走你们,千万不要妄想逃走,那是不可能的事,任何妄动皆可招致可怕的惩罚。”蒙面人说完,_背着手缓步走了。
一名大汉出现在一旁的大树上,跨横枝而坐,居高临下向四周监视。
四周,必定隐藏着不少人。
“余公子。”廖巧巧低声问:“姚公子会设法救我们吗?”
“那是一定的。”余豪肯定地说。
“敌势太强,也………也许,他见状远走高飞了。”廖巧巧不胜忧虑地叹息一声。
“别人会,姚兄不会。”余豪说得斩钉截铁。
“你对他相知不深……”
“我们一见如故,比百年友情更深厚。”
“但愿……”
“不是但愿如此,而是一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