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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老伯是小可的救命恩人……”
“闲话少说。”老人制止他说感恩戴德的话:“那些人在老夫的住处左近设别馆为非作歹,老夫虽然能够容忍,但不能不闻不问,因此经常前往察看,昨晚恰好碰上你们大闹别馆的事,你的遭遇,老夫是尽人目中。小娃娃,你很不错,武功虽差,机智与勇气皆可圈可点,要知道,徒择师,师亦择徒,一个天资特佳的人,是值得造就的。你如果是庸才,岂会有那么多人争取?所以,老夫也动了收徒的念头,不想把一身绝技带入坟墓。”
“这……老伯刚才说过有儿孙……”
“娃娃,富贵不出三代,武功更难保持三代。老夫那些儿孙,早已弃武习文,这也就是老夫不与他们住在一起的原因。”
“这……小可已有师尊,岂能半途另投门墙?老伯应该知道这是脚跨两门欺师灭祖的事。”
“老夫日后自会与令师商量,目前并不需要你正式拜师,老夫只要求暂时收你为寄名弟子。”
“这……”
“这是任何门派皆可容许的事,不许你用任何借口拒绝老夫的要求。”老人脸上涌起阴森的怒意。
“至少,家师目下生死不明,等小可找到他老人家,由老伯与家师面商,岂不两全其美?”
“令师在那八位俘虏之内?”
“是的。”
“他们已经远出百里以外了。”老人脸上有飘忽的、奇怪的笑意:“他们如果聪明,就会逃向天涯海角找地方躲起来,以逃避风云会的追杀,你不可能找到他了。今后除非你能出人头地,能镇压风云会的高手名宿,他决不可能露面冒风险找死。”
“可是……”他对老人脸上的多变表情,大感困惑。
“我警告你。”老人又换上另一副面孔:“要做老夫的门人,不是容易的事,必须合乎老夫的要求,老夫调教出来的弟子,必须是绝顶的超人,所以严厉要求不许犯错……”
“老伯,你有没有搞错?”他跳起来,准备溜走。
“你想于什么?”老人阴森森地问。
“想逃走。”他挺了挺胸膛:“老伯要调教的是圣贤。以老伯大半辈子的人生经验与智慧,同样会犯错误,要求门人不犯错,老伯本身就错了。小可不是圣贤,不敢拜你为师,你算了吧!赴快去物色一个圣贤来教……”
“你逃得了?试试看?”老人反而笑了。
他猛地飞跃而起,后空翻三腾跃,飞入茅舍的大门,往屋后急窜。
他不落荒逃走,反而往屋里窜。果然大出怪老人的意外,在屋前绝对拦他不住。老人一怔,接着哈哈大笑。
茅舍只有两进;设备简陋。他一钻入天井,不走内堂向右厢飞跃而起。假使老人跟踪追人,一定认为他已进人内堂从后门脱身逃走。
刚纵落屋外,壁根下突然出现老人的身影,等个正着,他竟然不知道老人是如何现身的。
“你仍然不够聪明。”老人说。
他立即倒纵而起,重登厢房的屋顶。
糟!刚一沾屋顶,便感到背心一震,颈背也被抓住了,被人像捉猫似的悬空提起,浑身一软,力道全失。
赤着上身,颈背被人抓住吊起,痛得他眼冒金星,呼吸象要窒息了。
“老鬼!你……”他尖声咒骂。
“凭你点点能耐,还配在江湖现世?再苦练三十年,也休想出头露脸。收你做门人,你将丢尽我老人家的脸,去你的!废物一个。”老人不屑地说,信手便仍。
他飞翻而起,砰一声大震,重重地摔落在屋下,摔得晕头转向,骨松筋软。
可是,被制的身体却解除了禁制。
“你不要小看我。”他在下面大叫:“要不了三年五载。我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成为风云人物。我年轻,我肯下苦功,我……
“你,你狗屁!你根本不是练武的材料,朽木不可雕。三年五载?三年五载?三十年五十年,你仍然是个混混,即使不死于非命,也只配做摇旗呐喊的货色。你滚吧!老夫不收你这种庸才。”
“你活了七八十岁,还不是只配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糟老头。”他大声回敬。
“哈哈!我白眉神魔今天居然走了霉运,竟然被人看成默默无闻的糟老头。”老人大笑。
他大吃一惊,突然扭头如飞而遁。
他老爹绰号叫魔剑,也被人称为魔,现在碰上了更老一代的魔中之魔,再不逃岂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倒楣鬼?
一口气逃出三四里外,钻入一座枫林,这才慢下来喘息,扭头回望,身后鬼影俱无。
“好险!”他喃喃自语:“还够幸运的,总算没丢了胳膊少掉腿。老天爷!这老魔竟然还没死。”
“这次,你就得丢了胳膊少掉腿了。”身后突然传来白眉神魔的语言。
他一听声在耳后,知道走不了啦!大喝一声,大族身攻出一记翻身扑虎,手脚齐出,要和老魔拚命,凶猛地手抓脚踹,行雷霆一击。
一样落空,白眉神魔门在他身侧,快得几乎肉眼无法分辨。
接踵而至的打击可怕极了,拳掌及体响声似连珠炮爆炸。他觉得自已变成了沙袋,拳脚从四面八方及体,身子却无法倒下,刚向侧倒,侧方的拳掌又到了,又把他的身子打正。
他绝望地用双手封架,但连一次也封不住。
最后,他昏天黑地倒下了,浑身疼痛,似乎骨头全散啦!
“丢手呢,抑或丢腿?”白眉神魔一脚踏住了他的背心:“老夫是很大方的,随你选。”
“老鬼你……”他大骂。
“你不求饶?”
“去你娘的!”他泼野地骂:“给你一条手臂,只怪我学艺不精,我认了。”
“喝!你这小子一脸奸滑相,似乎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是吗?”
“你管不着。”
“反正你已经是半死人一个,你的鬼主意有屁用。”
“少了一双手,我还可以练武功。我要等你快老死的时候,或者讲话流口水,咳嗽屁又来的时候,再好好收拾你,你等着瞧好了,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哟!你小子还真阴狠。”白眉神魔抬起腿,踢了他一脚:“干脆,我不留你的手,让你是个完整的人,让你来收拾我,滚!”
他挣扎而起,撒腿便跑,跑出二十步外再止转身。
“我不会找你,也不会收拾你。”他向仍站在原处的白眉神魔大叫:“反正你已经是入土大半的人,我才懒得和你计较,去你的!”
他刚想转身溜,白眉神魔的身影,眨眼间便到了面前,溜不掉啦!速度之快,令他吃惊得僵住了。
“你……你说话算不算数?”他不溜了,嗓门提高了一倍:“别忘了。你是个位高辈尊的老前辈。”
“哈哈!老夫兴趣来了,你这小子还真不错。”白眉神魔怪笑,先前飘忽的、奇怪的笑意又出现了。
“你……”
“你不是不可雕的朽木。”
“我……”
“不做我的寄名弟子,我废了你。”
他想逃,但一咬牙,伏倒一脚扫出。
白眉神魔提脚一挑,他被挑得在地上打旋。还来不及爬起,又被白眉神魔抓住了背颈皮,拖着便走。
“放手!放……”他痛苦地尖叫。“
“我允许你犯错,但不许没理性的犯错,如何?”白眉神魔一面走一面问。
笑夫子本来就打算替他找师父,他终于动摇了。
“老前辈。”他认了命:“小可希望在老前辈身边,考察小可一段时日,看小可是否有向老前辈执弟子礼的天份。如果没有,日后岂不坏了老前辈的名头?小可保证在考察期间,倾全心力受教,决不敷衍。”
“唔!你小子的话有点道理。”白眉神魔放了他。
“家师本来要带小可至五虎岭仰云山庄,找武林至尊乾坤一剑公孙谋碰运气。”
“碰什么运气?”
“家师要小可另拜名师,希望能有幸改拜在……”
“哈哈!”白眉神魔怪笑:“你师父真没见识。仰云山庄公孙家的武功拳剑从不外传,想拜师简直妙想天开。”
“所以说要碰运气呀!”
“碰鬼的运气!你只要肯下苦功,以大恒心大毅力跟老夫苦练,你一定可以把仰云山庄打得落花流水。”
“小可不但肯下苦功,而且肯用智慧。”
“那就好,老夫找对人了,哈哈哈……”
茅屋并不小,姚文仲一进屋,便直觉地感到这屋里一定住了几个人。但白眉神魔却告诉他是独居,匆匆住了一宵,便带了他收拾离开了。
而他们走后不久,茅舍出现了几个人影。之后,白眉神魔再现魔踪的消息,在江湖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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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京师顺德府本身没有几座山,往西却是千峰万峦的太行山区。城位于平原上,城内却有一座唯一的土山。
城东土山南岗的姚宅门子老钟和,这天入暮时分,拉开大院门伸头向外瞧,颇感意外地立即将门拉得砰然大开,抢出门外向阶下站着的人呵呵笑。
岗的前面是东门横街,全是些古老宅第,平时很少有人行走。已经是三月暮春,江南是草长莺飞,而顺德城依然寒风凛冽,雪化后的冷气团浓得化不开,大多数市民的老羊皮袄,还不能从身上脱下来。
门阶下,站着一位雄健的年轻人,背上有包裹,握了棘木问路棍,没穿皮袄,青紧身夹袄外加一件羔皮背心,显得更为壮实。
“钟叔,您好,你老人家愈来愈健旺啦!”年轻人笑吟吟地往上走打招呼。
“三少爷,今年这么早就返家了?”老钟和上前接包裹,红光满脸腰健腿稳的身躯丝毫不显老态:“莫不是回来赶祭祖吧?大少爷二少爷大概在这三两天可以到家,今年京都很乱,两位少爷要照顾京里的店面,所以要晚回来几天。”
“我爹娘好吗?”年轻人大踏步往里走。
“老爷过年后就不曾出过门,修炼得很勤。主母回娘家去了,明后天才回来。”
这位年轻人,就是随白眉神魔学艺的姚文仲。前后将近六载,每年清明前两天,一定会返家祭祖,与家人团聚几天,随即风尘仆仆远走。
白眉神魔是个好动的人,在某地结庐而居,很少超过一年以上。老家在福建武夷山,武夷柳家在当地是大户,附近的山民,却不知道柳家的老太爷柳海天,是武林朋友闻号丧胆的白眉神魔。
江湖人真名反而不彰,真正知道白眉神魔名字叫海天的人甚少。
六年来,师徒俩迁居十次以上,足迹在中原三省的偏僻山水间,老人家就不曾返回过故里,以全心力调教姚文仲,虽则不时可以知道一些江湖动乱见闻,但严禁姚文仲过问,专心一志勤修苦练,最后才携徒返武夷住了几天。
姚宅人了不多,长子次子皆远至京都经商,女主人又回娘家去了,宅中显得更为清静。
魔剑是玄门弟子,但并不出家做法师,修炼精进,平素很少出门,静室不许人前往打扰。宅中有四五位男女仆人,与邻居甚少往来。如果他老人家出外云游,家中更是人声寂静。
柳家和姚家,师徒俩的家中情形似乎相反。白眉神魔不在家中居住,魔剑家的子女也不在家中生活。
几位仆人听说三少爷返家,纷纷前来问好。
“老爷在静室。”内堂管事樊妈上前接了包裹含笑招呼:“哎呀!大冷天,三少爷怎不多加件外袄?快回房梳洗,我替你生炉子暖暖手。”
“樊妈,别忙。”他反而脱去背心:“别把我看成娇生惯养的娃娃,被爹发现生炉子取暖,准得挨上几鞭于。别管我,我先去静室见爹。”
静室在后院,地势稍高,站在静室前的门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