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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仔系列-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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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凯,你欺人太甚了!

他的韬略武艺,本来都是一时之选。年纪不大,资历却深,风虎军筹划时,更是以他的“金雨营”为基础,进行改建。樊大人本来在私下里已向薛子歌承诺,将来正印大将自然仍然是他,可谁知聊城生事,他去平乱,回来却听说,云虎营里并入了胡凯的部队,全营的统帅,要比武夺印才行。

可是薛子歌的左臂却是伤了的,他在聊城中了埋伏,挨了一箭,箭伤虽然不重,却太新。与胡凯大战之后,痂裂肉绽,血湿重甲,终于是输了——这让他怎么服?

现在,他甚至还打掉自己的枪?

你看不出来我是无意碰到你的么?

你当个正印大将,便这么飞扬跋扈么?

薛子歌跳下马,走了五步,捡起自己的双头银枪,又一步一步走回来。他是双枪将,可谈到足下,还是右利,这时走回坐骑左侧,抬起头来时想道:“胡凯,只要你能对我说声‘对不住’,我都原谅了你!”

可是胡凯两眼漠然平视前方,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甚至连一丝不安都没有。

你并了我的“金雨营”我没有说话你趁我有伤夺了我的帅印我没有说话你对我吆三喝四我没有说话你打落了我的枪我没有说话……可是我就那么好欺负么?!

薛子歌胸膛起伏,银枪在手中变得滚烫。过往种种龌龊一起涌入他的脑海,以至于他的脑袋好像湖涂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一声惨叫,等他清醒过来,他惊奇的发现,他的银枪已经陷入到胡凯的肋下。

薛子歌悍勇。

郑开山突然听到胡凯的惨叫,回头一看,几乎不能相信身旁的一幕。眼见胡凯落马,薛子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抽枪后退,不由让他愣了一愣。

旋即,这种震惊被震怒所取代了。

薛子歌反了!

郑开山勃然大怒,把刀一振,翻手一抖,关刀吞吐如电,越过胡凯的坐骑,直奔薛子歌脖颈刺来。薛子歌大叫一声,挥枪一搪,慢了一步,只将刀锋推开,正划在自己肩上。

薛子歌又怕又悔,叫道:“郑开山,我……”

郑开山血贯瞳仁,叫道:“死吧你!”催马过来,又往薛子歌要害招呼,口中叫道:“老神锋营的,把这个叛徒给我剁成肉酱!”

他叫的是“老神锋营”,那是他和胡凯带了五年半的队伍,新近才混编进虎风营的。现在薛子歌造反,在郑开山看来,虎风营有薛子歌带来的兵,让这些兵杀自己的主将,有点过分,所以要杀薛子歌,当然得靠自己人动手!自己人报仇!

可是他这么一叫,虎风营自然就分成了两大派:胡凯的“神锋营”要为主将报仇,难道薛子歌的“金雨营”就要看着旧主被杀么?更何况,“神锋营”早就看“金雨营”不顺眼,“金雨营”早就看“神锋营”不服气……

士兵们握紧手中的武器,定定的看着阵前的主将厮杀,然后突然间,他们回过头来,把自己的刀枪捅进身边人的身体。

郑开山耿直。

龚仁惘和毕守信目瞪口呆。在龚仁惘依照妖太子的指示扔出一粒石子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对阵之中,一个将领杀了另一个将领,让后一个将领追杀一个将领。然后一个士兵杀死另一个士兵,一群士兵杀死一群士兵。一万人的整齐队伍,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口沸腾的粥锅,一个绞碎血肉的大磨盘,一个吞噬一切的无底漩涡。

整个战场突然之间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这场势均力敌的屠杀结束,以便他们离开。

杀声震天,鲜血溅上青天,洒落尘埃。龚仁惘冷汗淋漓,道:“恭喜主人,神眼大成。”

妖太子冷笑道:“我再也不会再输给任何人了。”

毕守信跪倒施礼道:“愿追随太子百死不辞!”

妖太子拉他起来,叹道:“一切,都要等到结果出来再说。”

(卷三:《太子》完)

第4卷:《万人敌》

第一章 日出

“海也看了,日出也瞧了,路也没少走,架也没少打。前途无路,再怎么走,谁也不知道,咱们这杯酒喝下去,七杀就算散了……舒展,别哭丧着脸,七杀没了,李响、叶杏、常自在、唐璜、怀恨、甄猛还都活着呢!都举杯都举杯!”

这几个人正是反骨七杀,他们沿着黄河奔走千里,来到海边,正是昨日夜里。众人对大海向往已久,因此早早带了酒肉,来到此处等候日出,到这时终于看到了大海,看到了昼夜交替的盛景。

舒展满是哭腔,道:“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不甘心……”

甄猛叹了一声,垂下头去。李响看看他俩,笑道:“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啊,七杀散了……”

忽听唐璜低低的声音,道:“咦?”

他的声音充满警惕。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就在离他们身后,崖岸之上有一块大石,这时迎着天边逐渐灿烂的朝阳,正有一人昂首而立。只见这人白发、红袍,肩头斜担一口巨刃,状如腰刀,却宽一尺有余,高一丈还多,白铁森然,气势凌厉。

常自在赞道:“好猛!”唐璜叶杏对视一眼,却觉不安。

他们一路为人追杀,大小数百战。眼前这敌我难辨的高手,怎不叫人多加一分小心?

只见那老人呼呼喘息,似乎是长途奔走而来,道:“你们是七杀?””

李响环顾己方,笑道:“看来是为我们头上的悬红来的。”

那老者目光灼灼,从李响看到常自在,从常自在看到其他人,突然间哈哈大笑,道:“你是李响!”蓦地里纵身一跃,已跳下大石,凌风蹈步,飞越七丈之距,展开双臂,一把将李响抱进怀里。

他的动作好怪,原本李响听他话锋不对,已有戒备,可是眼见他起身、跃下、伸臂,却仍然来不及反应,被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旁边常自在瞧得目瞪口呆,那老者已经放开李响,回手一抱,将他抱了起来。

常自在个子不甚高,那老者却甚是魁伟。只一抱,已勒得常自在两脚离地,在他来得及生气之前,身子一沉,又已给放下了。

一时七人都愣住,虽然李响常自在并未受伤,可人的本能就有保护自己一项。武林中人拱手作揖都是正常,这般如熊大抱却是少见,这老者随随便便闯入他人胸腹要害之处,即使未必有恶意,却也让人不由得不安。眼见他一转身,几步跨出就已到了其余五人近前,面对面的就是唐璜。唐璜却是有防备了的,见这老者抱来,两臂一分,先抵住了他的两个肩井穴,喝道:“有什么话……”

却见那老者两臂一合,若无其事的还是把他抱住了。一旁舒展看得清楚,只见唐璜两臂被顶得双肘在身后高高支起。心知这老者膂力过人,连忙后撤,却见那老者放开了毕守信,一步就已跨到他的面前。

舒展心中一慌,几人之中,他武功最差,眼看那老者抱来,哪里还敢硬搪,缩颈藏头滴溜溜一转,乃是逃亡中练就的不二绝招,轻巧巧的便从老者左腋下钻过。哪知那老者左手微微一沉,三指在他顶上一捻,舒展的旋身之势便不由自主的加强,脚下多转几个圈子,又如陀螺般从这老者的右腋下钻回来了,不及再作反应,终于给一把抱住。

那老者一抱住舒展,用力一收臂,将舒展勒得半身酸软。突然肩上有人一扳,回头一看,一人尖颊白面,黑氅长眉,正是常自在不服气,赶回来展臂来抱。老者哈哈一笑,回身迎来,两人抱个满怀。“嘎巴巴”连声脆响,常自在踉跄后退,脸色一红一青,“当啷、当啷”几声,从他大氅下掉下折断的狼牙棒鬼头刀独脚铜人娃娃槊。那老者笑道:“功夫不错!”

常自在之后,便是叶杏。叶杏虽然任性敢为,可一个女子到底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碰着,向后一退,顺手捡起常自在落下的一把剑,扬眉喝道:“你敢!”

那老者扬声大笑,道:“不敢?朕有什么不敢?”大步逼来。叶杏说动手当然就绝不含糊的,拔剑回手便是一刺。只见那老者双臂一振,胸前景物起伏扭曲,一团罡气在身前回旋不已。叶杏的剑势给罡气避住,嗡嗡嗡颤动不已。

那老者大步紧逼,叶杏以剑相抵,给推得在地上滑出五六步,忽然“叮”的一声,长剑折断,老者一指弹开断剑,欺身抢到。叶杏一声惊叫,她也算见多识广的,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见过?可还真让这没皮没脸的老头吓着了。

眼看老者就要抱着叶杏,突然间老者身形一顿。原来是李响已经赶到,反身贴在老者身后,右腿向后一撑,在老者身前顶住;左腿一横,在后边绊住老者双足;拧身从老者左腋下探臂,左掌顶在老者下颚上,腰上发力猛地一推,口中喝道:“倒!”

这一记擒拿乃是他在流浪中习得的塞外摔跤之术。以左掌推动老者退后,脚后再一绊,便可摔这人个跟头。虽然简单,但用之有效,又不会伤人,正是这对这种说熟不熟,难辨敌友之人的上佳的反击妙招。

岂料那老者虽被他推得微微向后一仰,但脚下却如生了根般一动不动,左臂向后一勾,圈住了李响的脖子,向前一甩,喝道:“倒!”

历来绊人之术都是相对而成,你向前绊人的姿势,和对方向后绊你的姿势几乎是一样的。唯一区别,也就是谁先发力,谁的力更大而已。现在李响未能一鼓作气,自然已失了先机,给老者一甩,左腿绊在老者的腿上,整个人腾空而起,整个人在半空中斜着打了个滚,面朝下重重摔在沙滩之上。

可是这么一来,叶杏也毕竟暂时脱厄,稍一冷静,不由得又羞又怒,向后一纵,腾身越过一块礁石,落下时顺势一脚踢起上面放的酒坛,“嗖——啪”的一声,正砸碎在怀恨的后脑勺上。

怀恨反应太慢,开始看唐璜舒展手忙脚乱还乐,后来看常自在叶杏才感觉有点不对劲,直到李响被放倒才明白过来,扑上来从背后抱住了老者,猛地一甩,他的天生神力便是这老者乍遇之下也无法承受,“呼”的一声,两脚离地,被甩了半个圈子,正好避过叶杏的酒坛。

可怜怀恨却正正挨了这一坛,虽是皮糙肉厚,也承受不住,顿时两眼一直,不甘不愿的栽倒了。

那老者两脚落地稳稳站住,面对正要扑上来的唐璜甄猛一扬手,笑道:“且住!”侧脸笑道,“李响,你没事吧?”

李响呲牙咧嘴的在地上爬不起来,骂道:“奶奶的,你到底是干嘛的?”

老者笑道:“七杀,朕等你们好久了!”

舒展按捺不住,叫道:“朕?你以为你就是当今天子么?”

那老者佛怫然不悦,道:“‘朕’之一字,上古时候原本人人用得,自从秦始皇那暴君窃为已有,居然便只有那些昏君自用。哼哼,他们指望着连称呼上都压人一头,朕却偏偏也说来玩玩。可叹愚民愚妇不能理解也就算了,想不到你们也无知无觉,任人欺诈。”

这话说得大有戾气。七杀一齐愣住,不由重新打量他,毕守信喝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负手敛容,肃容道:“朕是谁?朕是谁?”突然间拂袖一抖,负手傲然道,“‘李响,你耳后见腮,脑有反骨。注定不安于寂寞。奈何你人轻言微,虽有大志,难成大事。终须要再找六个人,组成七杀,方可一践你的抱负。手脚我帮你接好,你将来能掀起什么样的浪头,你做给我看吧!’”

“啪”的一声,李响正站起一半,忽然间如遭电殛,膝窝一软,重又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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