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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狐不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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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州一条龙
天气正是初秋时分,处处菊花香,爽透了!
地方在京城,首善之区,且是在另这帮为功名利禄而离乡背井的小京官们最快乐的一条街——裕香街上。
为何而快乐?
吃、喝、嫖、赌,样样齐全,怀中又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几十两银子,你说快乐不快乐!
这就好比台北的来来大饭店!
御前带刀侍卫、四品骠骑将军高一品哼着小曲走出双喜酒楼,从侍者手中接过马缰,一个潇洒的姿势跃上马背,去他夜生活的下一个老地方。
马蹄声“得得”,高一品心中对自己也颇为得意。
尽管他目前还只是个四品“小官”,离他的奋斗目标“一品”大官差了几级。
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不得意。
就在两个月前,他高一品刚到京城的时候,那是个什么寒酸样哟!
衣衫破破烂烂,皂靴前头都探出了三个脚趾,蓬头垢面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当他是要饭的。
有人问,那他为何不去换身新行头?
傻蛋,没银子拿什么去换!
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又道是腰里无银,不敢横行。
但他高一品可不是千里迢迢来京城要饭的。
也许要怪爹娘没给他起个好名字,他打懂事起就认为自己生来是当大官的料。
可自七岁发蒙,直到十八岁及冠,他不但做不出好文章,连字也认不全。
所以那以后他干脆弃文学武,投在武夷山逍遥派门下学了整整十年功夫。
要说这武夷山逍遥派,功夫是绝对一流,江湖上却谁也没听说过。
因为逍遥派有个规矩,门下弟子既不能做官,也不能搅入江湖恩怨之中,唯一的宗旨就是能多逍遥就多逍遥,能多快活就多快活!
操!
这样的门派江湖上的确还没见过。
但高一品可不是个一辈子甘愿穷快活的人。
没银子又怎么能真正快活?
不去做官又那能弄到银子?
他不会做买卖,也不象师叔那样会赌牙牌弄钱,看来只有违背师门规矩进京碰运气了。
提起师叔,高一品还真有点想,因为师门里就算师叔最疼他。
师叔的名字就好听,人人都爱!薪鹪Α?
喂,有没有搞错!没错,就叫这名,元宝,金的,你爱不爱?
嗨,还真邪门,他叫高一品,生来就爱做官;师叔叫金元宝,天生的死命爱钱!
师叔弄钱不费力,每年下山到各大赌坊转一转,大把的银票便装满兜。
但师叔从不把银子当钱使!
奇哉怪也!
银子不当饯使还不是硬屎一坨?
师叔把银子当土疙瘩,不仅大把的送灾民、乞丐,剩下的还朝山谷里扔!
怎么个扔法?
师叔跷着二郎腿,坐在忘忧清乐府里把一枚枚小元宝作镖使,朝对面山崖上画的一个圈圈打……咦,忘忧清乐府又是什么地方?别急,等下你就知道了。
每次看着师叔扔银子,高一品心中就那个痛哟!
他实在是想让师叔把他当作靶子,尝尝被人追着用钱打的滋味。
但一想想对面山崖上那个被银子砸出的深洞,还是作罢。
头打烂了,银子有何用,这个道理他高一品还是懂的。
那好,等他扔完了,你再去捡,岂不美哉!
捡?捡不着,山谷深万丈,四壁相拥如环井,祖师奶奶都没下去过。
与其看着一谷的银子捡不着,还不如自己下山去挣,这也是个原因。
如今他就挣了不少!
多少?
御前侍卫、四品骠骑将军每月薪俸整五百两银!
乖乖,足够几十户农家过一年呢!
这还不算多的,要是真的做到了“一品”,那可就发了。
“嗨!高将军,去哪啊?”
迎面碰上两名骑马的大汉,打断了高一品的升官美梦。
“喔,吴将军、赵将军,两位幸会、幸会!”
高一品笑着打哈哈。
“怎么,你老兄要独自去偷欢呀,也不叫上弟兄们一声。”
“是啊,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哈哈!”
两名大汉挤眉弄眼,轮流拿高一品开涮。
“啊,不……不……两位将军误会小弟了。”
高一品急着解释,“小弟只不过是偶尔路过此处,买包药就回去。”
“哈哈哈!”
吴、赵二人同时爆发出阵轰天大笑。
“你老兄要骗人也太没水平了,有到这裕香街来买药的吗?”
“是啊,京城谁人不知这裕香街乃是三步一青楼、五步一酒馆,赌坊多似乞丐身上的虱子,可就是没听说哪有药铺!”
高一品略为尴尬地应道:“喔,是这样,小弟初来乍到,实属不知。”
“这样吧,兄弟请你去天香楼找几个姐儿们乐乐如何?”姓吴的道。
“妙啊,听说天香楼新近来了好几个未开苞的,哈哈!”姓赵的浪声附和着。
“实在是对不起,兄弟确实因昨夜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不能陪二位了。”
高一品拱手抱歉道。
“嗯,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啦,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吧!”
姓吴的体谅地道。
“对对对,出来玩没有个好身子骨可不成啊!”姓赵的一语双关。
“好吧,良辰苦短,兄弟也不耽搁两位啦,就此告辞。”
高一品和姓吴的、姓赵的笑着分手,各自勒马转身而去。
等他走远,吴、赵二人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没了。
“大哥,返小子真不知好歹!”姓赵的悻悻然道。
“:哼,要不是王公公有话吩咐下来,老子才懒得理他。”
“王公公怎么会对这个乡巴佬感兴趣?”
“听说这小子手底倒有两下子,姓于的很看重他。”
“他娘的,那又怎样,姓于的也不敢公开和王公公作对。”
“废活少说啦,这些明天再禀报王公公,现在别耽搁了咱们去天香楼找乐子!”
“对对对,那些娘们皮肉真他妈的细,一想起来老子就要流口水!”
遇见这两个龟孙子,真够丧气!高一品勒马转回自己在京租的寓所,倒在床上一个人生闷气。
本来嘛,他正准备去天香楼会他的相好白月儿,却让这两人搅活了。
咦,那他刚才为何不一起去?独乐乐可不如众乐乐呀!
只因这两人名义上和高一品同是大将军王铤手下将领,暗地里却是王公公的人!
王公公又是何方神圣?
高一品和他有仇?仇倒没有,王公公还多次派人来给他送金送银,嘘寒问暖。
但这些高一品一概婉拒。
他千里迢迢进京不就是为了当官挣银子吗,有人送上门为何又要讲客气?
只因为武夷山逍遥派的门下弟子虽然无一例外地都是无赖,但无赖也有无赖的规矩。
帅叔教训过他——耍无赖挺容易,要当千真正的好无赖却很难!
操,无赖还有好坏之别?好无赖又是何样?不知道,看来这要问金元宝“大叔”本人了。
高一品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个好无赖,但他绝不会听命于一只阉狗。?
咦,阉狗又是什么东西?是道菜吗?
菜?你吃了肯定要拉肚!
因为阉狗是太监。
那为何骂人家是狗,人家好端端的又没惹你。
惹当然惹我老人家不着,因为现在没太监了,谁要告我侵犯名誉权,谁就自认是太监。
但自古以来,从老祖宗发明太监这玩意儿起,就差不多没一个是好东西。
因为人若是被阉了,不管男女,肯定变态!
君不见,历朝历代的寺人、宦官、太监、黄门只要一有机会就干朝预政、拉帮结派、卖官鬻爵、收贿受贿,搞得一片乌烟瘴气,有的还要讨老婆、认干儿子!
宦官专权之祸,远有东汉,近有晚唐,而大明朝却闹得最厉害。
有多厉害?
不说别的,洪武年间,太祖朱元璋在皇宫门口立了块铁碑,上铸文字云:后世太监有干预朝政者,斩!
结果到了现在,不仅大太监王振专权误国,而且连太祖爷立的铁碑也被宫中太监私自推倒,送到铁匠铺里化掉了。
那朝廷里就都是阉狗王振的人不成?也不竟然,以兵部尚书于谦和大将军王铤为首的一帮忠臣、良将就看这只阉狗不顺眼。
奈何当朝皇帝英宗朱祁镇一味贪图享乐、不理国事,宠幸图其所好的王振。
王振虽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的胃口可不仅仅如此。
他早巳暗中勾结拉拢了一帮贪官污吏、边关大将和江湖败类为他卖命。
此时的明朝,外有蒙古瓦刺部首领也先不断犯边侵扰,内有王振等奸臣当道,已开始露出衰弱不振的迹象。
于谦等人一片苦心,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招募奇才良将,力图保住大明朝的基业。
高一品就是在这种时候来到京师的,而且很快凭一身武艺得到于谦的赏识,被荐举为四品武官。
但很快,王振手下的走狗们就纷纷找上门来,或拉交情,或套近乎,言谈话语之间都是在暗示他去抱王公公这条粗腿。
偏偏高一品不吃这一套,因为他忘不了是谁把自己从一个流浪汉变成现在衣食不愁、快活逍遥的四品骠骑将军的。
有恩必报,是当个好无赖最起码的要求!十月朔风一起,秋意就渐渐浓了。
还是四更天,高一品早早地起了床。
今天是轮到他当值的日子,误了皇帝小儿的差可不是好玩的。
老仆孙义已经挤好了早点,一海碗热呼呼的玉米粥、五枚方二嫂作坊刚出炉的夹肉烧饼,高一品急匆匆吃完,感觉休内暖和多了。
他系好御前侍卫的铜制腰牌,提上佩刀,从孙义于中接过马缰绳,跨马朝东华宫奔去。
街上除了他的马蹄声和卖豆浆老人偶尔吆喝儿声外,还是静悄悄的,几家早点铺已经廾丫门,伙计们忙着在油灯下揉面,炉火烧得红旺旺的。
天还很黑,只有一轮淡黄的月儿欲坠未坠地斜挂在天边,照着地上一层白毛毛的霜。
他娘的,就象白月儿的屁股,看着热烘烘,摸着却冰冰凉,够刺激!他暗暗打定主意,今天晚上是一定要去趟天香楼了。
至于姓吴的和姓赵的,去他娘的吧!
许他们嫖就不许老子嫖么?再不去的话,只怕白月儿那小婊子早跟别人好上了。
他一紧缰绳,枣红马跑得更快了。
眨眼间,高一品打马进了条小巷,穿过去就是东华宫门。
一阵北风从巷口迎面刮来,高一品打了个冷噤,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了件单衣就出门了。
管他娘的,习武的人就得经得起熬!他双腿一夹,枣红马兴奋地驰骤起来。
突然,枣红马一声长嘶,陡然人立而起!
高一品紧紧勒住马缰,惊出一身冷汗,口中怒骂道:“你他娘的找死啊!听到马蹄声还走路中间!”
枣红马前一左一右拦着两个黑色人影,背着月光,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他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左面黑影冷笑道:“嘿嘿!我们正是来找死的!”
右边黑影接着补充:“来找你这个死人!”
呵,还挺有几分幽默感!高一品峻然道:“不知高某跟两位有何过节,两位可否以本来面目示人么?”
原来他已看出,这两个人影根本没有脸,因为他们脸上都蒙着黑色的面纱。
左而黑影又是一声冷笑,口中道:“你是个要死的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右边黑影接口道:“对,你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高一品怒极反笑,沉声道:“只怕未必如此。”
左面黑影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