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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药并重新包扎好后,吴樾扶胡客躺在床上休息。
“不必了。”胡客径直扶了一张椅子坐下。
“你还是躺下吧。”姻婵关切地说。
胡客却不以为意。比起被黑衣人用刑刃开胸肉的那一刀,如今的这道刀伤,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吴樾问起受伤的缘由,胡客却闭口不谈。胡客的种种行动,向来只对姻婵一个人说,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他只是说明了来意,想在此暂避几日,只等伤势稍好一些,就和姻婵立即离开,绝不多做耽搁。
吴樾对胡客的性格和脾气多少有一些了解,胡客不肯说,他便不再问第二遍。
他转过头去,将另外六个人引见给胡客认识。
“这位是我们光复会的副会长陶成章,这位是我们的炸弹专家杨笃生,这位是陈独秀先生,这位是龚保铨,这是魏兰,这是马洪亮。”
六个人都是光复会的骨干级人物,胡客虽不认识,但早就在报纸上见过陶成章、杨笃生、陈独秀等人的名字。
“这一位,就是我向你们多次提起的义士!”吴樾迫不及待地向六人引见了胡客,接着又引见了姻婵。六个人纷纷抱拳致礼。直到此刻,吴樾还不知道胡客的真实姓名,只能以“义士”相称。胡客是刺客道的青者,在外人的面前,姓名向来不留。
相互引见后,吴樾就把话题转回到了正事上。他没有把胡客和姻婵当作外人。他直接问张榕说:“人还没有来吗?”
张榕摇了摇头:“还没到。”
坐在里侧的陶成章说:“今晚是电报里约定的最后日期,也许是路上有所耽搁。大家不用着急,再等等看。”
陶成章的话刚说完不久,耳房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杜先生到了。”一声传话声在门外响起。
陶成章、陈独秀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只因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第二节 第一保镖
门开后,走入耳房的,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
陶成章等人迎上去,抱拳说:“久仰杜先生的大名,始终缘悭一面,今日终于得见先生真容,幸会幸会。”
中年男人取下毡帽,抱拳回礼:“杜心五见过光复会的各位义士!”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每一字的发音,都让人觉得掷地有声。
听到来人自称是“杜心五”,胡客扬起的目光,不由停留在此人的身上。一袭灰色的长袍,个头不算高,短发,长须,从容貌来看,年龄不算大,尤其双眼炯炯有神,显得精神头十足。
杜心五这个名字,在当时早已名噪全国,杜心五本人,乃是与霍元甲齐名的武术界宗师。霍元甲是精武体育会的创始人,杜心五则是自然门的当家。杜心五少年老成,在他尚不到四十岁的人生当中,各种经历可谓丰富多彩。他自小习武,拜入自然门,后来考过科举,杀过大盗,当过猎手,做过镖师,守卫过皇宫,还行刺过慈禧,只可惜未能成功,后来在北京机缘巧合结识宋教仁,受宋教仁的影响,蹈海赴日。他考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学习农科,与吴玉章成为同窗,和林伯渠结为至交。他在课余的闲暇时间里,研究日本的柔道和空手道,不久便在日比谷公园,击败了日本极为著名的相扑师斋藤一郎,从此名噪东瀛,后经宋教仁的推荐,与湖南“拳王”王润生一起,成为孙文的贴身保镖,被革命党人誉为“第一保镖”。
这样一位“大人物”造访,也难怪光复会的骨干级人物们会深夜守候了。
“蔡会长发来电报,说杜先生近两日会夜访安徽会馆。”所有人坐下后,陶成章对杜心五说,“其实有什么事,大可在电报里言明,又何劳杜先生亲自来北京跑一趟呢?”
杜心五抱了一下拳,说:“孙先生近日在谋划一件大事,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这件事极为秘密,如果发电报,恐被清廷获知,对孙先生和各位都将不利。”他口中的孙先生,自然就是孙文了。
陶成章问:“不知孙先生在谋划什么大事?”
“不瞒各位,此事我也不知。”杜心五说的是实话,“我只知道孙先生已经派人联络各省各地的山堂和会党,邀请各堂各党的人在八月之前,赶赴日本东京,届时有大事相商。”
“搞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要起事?”吴樾脱口而出。他是个急性子,一激动,险些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陶成章摇头说:“如果要起事,断然不会跑到日本东京去。”
杜心五点头说:“陶先生说的不错。我虽然不知这件大事具体是什么,但曾听孙先生亲口说过,此事如果做成,革命之风潮,必将一日千里,革命之大业,亦可及身成矣!”
陶成章等人面色震动。杨笃生惊叹道:“何事竟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杜心五说:“兴中会、华兴会、科学补习所等会党的人员,都已经提前赶赴东京。我在上海与蔡元培先生谈过,蔡先生也已经答应。我此番赶来北京,是想阻止各位行刺清廷高官,以保存革命的力量,并邀请各位随我一道,共赴日本。”
杜心五发出了邀请,杨笃生、吴樾等人,都把目光投向陶成章。陶成章是光复会的副会长,此次北上的大小事务,一概由他决断。
陶成章沉思了一下,说:“既然蔡会长已经答应,我等又何来推辞的理由?只不过此番北上,秘密筹划一个多月,这时候罢手,总是心有不甘呐。”
“来日方长嘛,今日留那几个狗官的狗命,也只不过让他们多苟延残喘几年而已。”杜心五说,“再说了,大沽口到东京的船票,我都已经为各位订好了。”
“杜先生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陶某人若再不依从,可就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你们几位呢?”陶成章问光复会的其他人,“谁如果有别的想法,尽管提出来,杜先生不是外人。”
“此次如果放弃计划,那我这颗脑袋,就算暂时寄存在这里啦。”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独秀,终于开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至于东京嘛,我就不去了,有你们去就已足够。柏文蔚、常恒芳他们还在芜湖等着我,既然我没能以身赴死,那岳王会的事,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了。”
陶成章点头说:“仲甫兄有岳王会的事待办,我们当然不能强求。其他人呢?”
吴樾思想片刻后,暗暗打定了主意,说:“如果要临时改变计划,那你们先走,我要回一趟保定府。我们还有兄弟守在老地方,我要通知他们才行。到时候我带上他们,自行想办法赶去东京与你们会合。”
“吴大哥如果回保定,那我也跟着回保定!”张榕立刻说。
“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吴樾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不容人反驳。
张榕本来还要说什么,被吴樾瞪了一眼,只好闭上了嘴。
杜心五说:“那也行,到时候我们会有人在东京湾码头做接应,接头的暗号,吴兄弟可要记住了,那是南宋大诗人陆游的一句诗——‘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吴樾默念一遍,点了点头,示意已经记好。
计议已定,各人回房休息,只等天一亮,就动身出发。
人都走后,耳房里只剩下吴樾、胡客和姻婵。吴樾把房间让给了胡客和姻婵。他走出耳房,拉拢房门,打算去张榕的房间挤一挤,一转身,却发现张榕正站在夹道上。
张榕一把将吴樾拉到无人的僻静处,压低声音说:“吴大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嘴上说抽身回保定府,可哪有那么简单!你说,你是不是想瞒着大伙儿,一个人去刺杀出洋的五大臣?”
吴樾不是善于撒谎、藏匿想法的人,面对张榕的诘问,他无言以答。
“你和我当初拜把之时,都曾发过什么誓?”张榕说道,“你现在想一个人去赴死,可没那么容易!如果你铁了心要去,那好,算我一个!”张榕拍着胸脯。吴樾心头登时一热。
“也算我一个。”房角忽然转出来一个人,却是杨笃生。他面带微笑:“别忘了,炸弹在我这里,我如果不同意,你们拿什么东西去搞刺杀?”
彼此都是志同道合的热血青年,事情一说开来,三个人都是心潮澎湃。三人将手臂捉在一起,那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一起干这番大事。三个人都没有言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霎时之间,彼此间的惺惺相惜之意,已在脸上表露无遗。
第三节 光复会的入会仪式
第二天一大早,光复会的人便与杜心五换上客商的行头,一同离开安徽会馆,打算趁天刚亮的光景,早早地离了北京城,以免流连城中多生是非。
胡客和姻婵本打算休养几日再离开北京,但他二人都不是安徽籍,光复会的人一走,二人便没了继续租住安徽会馆的理由。吴樾力邀二人同行,还雇来了一辆马车。胡客尚未定好下一步的打算,无论是去袁州府的日月庄查鳞刺的事,还是去寻找天层的天道,他都没有详实的计划,索性便和姻婵一起坐上了马车,与光复会的人同行,打算出了北京城后,再慢慢地定下一步的计划。
一路向永定门走去,街道上隔不多远就能见到一两个巡警,看这戒严的架势,北京城内肯定又出什么大事了。三大案的热潮还未平息,又会添什么新乱子?陶成章、杜心五等人当然不清楚,也不便寻人问,只管埋头走路。胡客却心知肚明,这种全城戒严的态势,多半就是冲着行刺慈禧而又逃出皇城的他来的。
到了永定门,却发现今天想走出北京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永定门是北京外城的正南门,是从南面出入京城的通衢要道。此时的永定门,已被一队巡警封锁,出城的人,必须经过一番严厉的搜身和盘查。
杨笃生暗呼侥幸,幸好昨晚和吴樾、张榕商定,将炸弹先藏在安徽会馆内,等去了保定府又返回北京城后,再取出来使用,如果是带在身上的话,今天可就走不掉了。
陶成章走在最前面,一个巡警伸手拦住他,极不友善地问:“出城的凭证呢?”
“凭证?”陶成章面露茫然。
那巡警懒得解释,朝旁边一指,在城墙的墙脚处,贴着一张告示。那告示上红纸黑字,写明了:出城者,必须前往外城警厅开具出城凭证,由警厅厅丞朱启钤亲自签章后,持证方可出城。
三大案时,出城虽然也要盘查,但无须开具什么出城凭证,远不如现在查得这般严。这一回,慈禧这个老太岁头顶的土被人动了,当听说刺客竟然逃出了皇城时,她在储秀宫中雷霆大怒。为了搜捕胡客,清廷这一回是动真格的了。
胡客撩起车帘,朝外面扫视。
“你在想什么?”姻婵见胡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街上没有御捕门的人。”
经胡客这一说,姻婵也发现了,虽然大街上巡警随处可见,永定门也被一队巡警封锁,但却看不见一个御捕门捕者的身影。按理说,索克鲁费劲千辛万苦要抓胡客,应该派人守在各处城门才对。可如今却连一个捕者的影子都看不见。
胡客猜不透索克鲁的想法。他认定索克鲁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这位双腿残疾的总捕头究竟打什么算盘,胡客实在猜想不出。
“不管御捕门想做什么,总之,先出了北京城再说。”
姻婵说的不错,胡客轻轻点了点头。
※※※
没有凭证,就出不了城。陶成章向杜心五等人摆了摆手,准备折返回去,另谋办法。
巡警却把他们拦了下来。“既然到了城门口,不出城也要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