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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如燕听得身后有一点声音,回头一看,红衣女人显儿站在她身后。如燕惊叫一声跳起来,假显儿迅速伸出手,将她一把拉了过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小声喝道“走,跟我去见见李元芳。”说着,她架着如燕向镇里走去。
如燕轻轻叹了口气:“那个红衣女人把我作为人质,企图要挟元芳。元芳在关键时刻发出链子刀,杀死了红衣女人,救了孩儿的性命。”
狄公点了点头:“那些黑衣人呢?”
如燕道:“好像都死了。”
狄公问:“怎么死的,是被元芳所杀吗?”
如燕摇摇头:“我没看到,当时我和他生气,跑到镇外去了。”
王孝杰事败走突厥(12)
狄公点点头:“是这样。你继续说。”
如燕道:“后来,元芳检查了黑衣人携带的东西,找到了两个黑色的包袱。”
狄公道:“哦,里面是什么?”
如燕道:“听元芳说,是塘报。”
狄公登时一怔:“塘报?”如燕点了点头。
狄公问:“包袱现在何处?”
如燕道:“我带回来了,在房间里,我去拿来。”说罢,她跑出门去。
狄公静静地思索着。曾泰道:“想不到元芳、如燕也到了东柳林镇。”
狄公点了点头:“还记得那些信鸽吗?”
曾泰一惊:“记得。”
狄公道:“那个红衣女子之所以转道东柳林镇,肯定是接到了飞鸽传书。”
曾泰感到迷惘:“飞鸽传书……”忽然他明白过来了,吃惊地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内奸?”
狄公转过头来:“你说呢?”
曾泰咽了口唾沫,思索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夜宿东柳林镇,这个内奸便趁人不备放走了信鸽,将信息传给了那个红衣女子,让她立刻转道东柳林,杀死我们。可……恩师,有一件事说不通啊。”
狄公问:“什么事?”
曾泰道:“那些信鸽是权将军给咱们的,是供军中专用。如果说内奸放飞鸽子是为了给红衣女子传信,那鸽子只会飞回到权将军那里,又怎么会到红衣女子的手中?”
狄公笑了:“嗯,曾泰,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这个内奸一定是用了一种什么方法,将这四只军中信鸽中的一只换成了他们的鸽子。”
曾泰迷惑道:“哦?可,大家一直都在一起呀!这、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狄公笑了笑道:“我已经问过权善才,信鸽确实是飞回了左卫大营,但只回去了三只!”曾泰惊呆了。
狄公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什么事情如此重要,竟令这个内奸冒着暴露的危险,在我们眼皮底下放走信鸽?而那个红衣女子又在镇上寻找什么呢?”
曾泰道:“恩师,我想他们一定是冲着您来的。”
狄公徐徐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有十多个人,目标很大,是不是在镇上住宿一目了然。可刚刚如燕说,这些黑衣人挨家挨户地搜查,那就一定不是在找我们。”
曾泰一惊:“哦,那他们是在找谁?”
狄公摇摇头:“此事内中定有蹊跷!”
话音刚落,如燕跑了回来,将手里的黑包袱往前一递:“叔父,给您。”
曾泰赶忙接过来,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果然是十几本塘报。狄公走到桌前,拿起了一本,打开看了一遍,轻轻地“唉”了一声。又拿起了另外一本打开,他的脸色登时凝重起来。
曾泰、如燕静静地望着他。狄公很快将塘报看完,静静地思索起来。曾泰试探道:“恩师,塘报里写了什么?”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塘报都是大军兵败东硖石谷之前,崇州刺史丘静写给朝廷的,说天气寒冷,不利大军作战,加之崇州转运困难,请求朝廷撤回大军。”
曾泰吃了一惊:“这些不都是王孝杰给朝廷所发塘报上说的话吗?而且,王孝杰说他也在兵败之前给朝廷发出过十几份塘报,却被贺兰驿中的歹人所换。怎么、怎么又出来了丘静的塘报?”
狄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塘报:“这些塘报是红衣女子从贺兰驿中带出来的。但他们半道折往东柳林镇后,为元芳所杀。因此这些塘报应该就是兵败之前经由贺兰驿转发给朝廷的那十几份救急官塘。歹人们将这些官塘换成了喜报发进朝廷,迷惑我们。而这些则是原始稿件。”
曾泰糊涂了:“可,那十几份塘报不是王孝杰所发吗,怎么会是丘静发的?”
狄公静静地思索着,轻声道:“这些塘报是元芳从歹人手中夺得,应该不会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王孝杰事败走突厥(13)
曾泰抢过话头:“王孝杰在说谎!”
狄公点点头。忽然,他问如燕道:“你们是怎么会和李楷固、丘静走到一路的?”
如燕道:“前面的事儿,我不太清楚,要不把李楷固叫来吧?”
狄公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曾泰,请丘静和李楷固到这儿来。”
曾泰快步走了出去。
夜幕下,崇州南门城门两侧立满了松明柱,巡逻队穿梭往来。静夜中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彪马队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王孝杰。巡逻的火长赶忙迎了上去:“大将军!”
王孝杰道:“打开城门!”
火长一愣;“这么晚大将军还出去?”
后面的苏宏晖不耐烦道:“哪来的这许多废话,开门!”
火长答应着,快步向哨位跑去。一阵巨大的轰鸣,铁闸提起。王孝杰迟疑起来:“宏晖呀,出了这扇大门咱们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苏宏晖急道:“大将军,快走吧,迟则生变!”
王孝杰一咬牙,纵马飞奔出城,后面的骑兵紧紧相随。
狄仁杰虎穴探真情(1)
帅府正堂上,李楷固将拦截丘静囚车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大帅,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狄公长长地出了口气,微笑道:“这可真算得上是巧遇啊!如果不是元芳亲眼目睹了整个拦截囚车的经过,恐怕你们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李楷固道:“大人,元芳将军真是条好汉,我李楷固从军数十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狄公长叹一声:“我相信,他舍命保护的人,一定不会错!”他的眼圈红了,勉强笑了笑道,“你们放心吧,元芳的血不会白流,我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哦,对了,李将军,你刚刚说到在峡谷中劫囚车的还有一队黑衣人?”
楷固道:“正是。千牛卫就是被这些黑衣人在峡谷两侧设伏而惨遭毒手的!哎,是末将来晚了一步啊。”
丘静叹了口气道:“是呀。楷固,你若是再晚到一步,我也就死在他们手下了!”
狄公对丘静道:“丘大人,你刚才说那些截杀千牛卫的黑衣人是官军?”
丘静点点头:“正是。卑职认识那个领头的,他是右威卫麾下的军官,叫周胜。”
狄公对曾泰道:“明白了,看来这些黑衣人是大将军王孝杰派出的。”
曾泰一愣:“哦?为什么?”
狄公道:“你还记得吗,今早我问起李楷固造反的原因,王孝杰曾说有一个军士亲眼看到了李楷固在劫囚车。那名所谓恰巧路过此地的军士,实际上就是伏杀千牛卫、企图置丘静于死地的黑衣人。李楷固率军救援,击溃了黑衣人,而此人侥幸逃脱,看到了李将军。”
曾泰恍然大悟:“对,对,肯定是这样。”
李楷固也如梦初醒:“啊,原来事情是这样!我说王孝杰怎么会知道是我率军救走了丘大人。”
丘静钦佩地道:“早就闻说狄阁老断案如神,仅凭一言一行,便可道出事情的真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狄公道:“今早,王孝杰之所以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就是害怕露出狐狸尾巴。”
曾泰点点头道:“那么,这个王孝杰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置丘静于死地呢?在这之前,他动用官军,截杀千牛卫;而今晚,他竟不惜与恩师破脸,私自发兵包围客店,当街诱杀元芳三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
狄公道:“问得好。这一点恐怕要由丘静来解释了。”
丘静摇摇头:“大帅,卑职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狄公从桌上拿起一份塘报递了过去:“这些塘报是你经由贺兰驿转发朝廷的吧?”
丘静赶忙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吃惊地抬起头:“正是。怎么、怎么都在大帅的手里?”
狄公道:“贺兰驿被歹人攻占,你所发的这些求救塘报,全部被换成了捷报、喜报送到京城,送到了皇帝手中。”
丘静猛吃一惊,“啪”的一声,塘报掉在地上。狄公道:“是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东硖石谷惨败,十万大军覆没!”
丘静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说为什么所有塘报都不见批复,驿卒也都没有回来,原来竟是这样!”
狄公点点头:“丘静啊,把你所知道的真实情况都说出来吧。”
山道上,一队骑兵在黑夜中飞驰而来,为首者正是王孝杰,前面是一道峡谷,两旁山石林立。王孝杰勒住了坐骑,对身旁的苏宏晖道:“宏晖,这条路似乎有些不对呀?”
苏宏晖道:“大将军请放心,这条路卑职非常熟悉,肯定没错。”
王孝杰点了点头,一声吆喝率队奔进峡谷。峡谷中伸手不见五指,马队飞奔进来。猛地,两旁山崖上响起一阵炮声,王孝杰大吃一惊,勒住了战马。霎时间,两侧山崖上伏兵四起,松明火把亮子油松,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一名契丹将军从队列中走出来,微笑道:“大将军,末将在此恭候多时了!”
帅府正堂上,丘静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大人,我和王孝杰的矛盾,是从大军的军粮、被服转运开始的。自从战役开始以来,卑职日夜率衙属为大军筹集军粮、被服,这一点,大人可以问问现在崇州的军曹、粮曹便知端的。”
狄仁杰虎穴探真情(2)
狄公点了点头。丘静接着道:“然而,军粮运去了一次又一次,被服也是如此,卑职记得总共转运了七十余次。”
狄公道:“哦?七十余次?”
丘静点点头:“正是。”
狄公问:“一个月之内转运七十余次?”
丘静叹了口气:“正是。当时卑职觉得非常奇怪,每次运去没有多久,王将军便又派人来要。军粮也就罢了,十万大军每日的军炊耗费甚多,这卑职能够理解。可是被服呢,连被服也是如此吗?卑职算过,光从卑职手上转运的大军被服,便够三十万人使用的。”
狄公大吃一惊:“三十万人!”
丘静苦笑道:“是啊,崇州地处边关,本身就不富裕,对于此次战役的转运,卑职可以这样说,崇州百姓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狄公点点头:“你继续说吧。”
丘静道:“卑职几次写信向大将军询问此事,然他在回信中口气却非常强硬,说这是大军所需,不需多问。卑职没有办法,便暗暗命人前往军前查察,发现王孝杰将我崇州转运的粮食和被服暗暗地转到了东硖石谷以西平山的一个山坳之中。”
狄公猛地一惊:“哦,有这等事?”
丘静道:“正是。后来卑职命人在山坳中等待,果然,第五天上来了一群黑衣蒙面人……”
平山山坳里,堆满了大麻包,上面斗大的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