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道个歉吧?
阿满张开嘴巴,开始说话。「春美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她好像正在看杂志什麽的,黑暗中响起她放下书本的声音。「好啊!什麽事?」「关於爱人的事,之前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自己的脸上是什麽样的表情啊?她极力地想让自己面带微笑,让对方感感觉不出任何异状。
「请告诉我春美小姐的爱人是做什麽工作的……」
她靠着窗边,将两手搁在窗框上,冬天的寒意连窗框都不放过,冰得让她的手都快冻僵了。
「他在印刷公司上班。」
她的答案让阿满感到悲哀。她知道,死去的松永年雄之前是在印刷公司工作的:这个答案虽然不能证明她犯下了罪行,但是基於直觉,阿满认为明宏说的没错,春美的爱人跟松永年雄是同一个人。
她想起以前春美诉说的幸福的未来美景。她喜孜孜地谈起将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共组家庭。那个充满光和温暖的故事有多深刻地烙在阿满的心头啊?可是,她提起这件事时是在事件发生之後,松永年雄应该已经死了。
「他是一个什麽样的人?」
「他很会玩游乐场里面的夹娃娃!我家塞满了他赢回来的绒毛娃娃呢。」
她说爱人说话很有趣,让人永远都不会感到厌腻,今天因为时间不方便,所以没能碰面,但是去年的圣诞节,他们一直窝在卡拉包厢里一起唱歌。
「阿满小姐……」她不解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春美的这个问题让阿满了解到自己是什麽样的表情,血水几乎要从心头喷溅出来了,隔着一层衣服,她好想一把揪住自己的心脏。据明宏的说法,她遭到松永的背叛,可是她仍然很幸福地诉说爱人的事情—如果自己眼睛看得到的话,也许会看到很快乐地微笑着的她。面对这样的她,自己能说什麽呢?
阿满紧紧握住冰冷的窗框。「对了,我听说之前从这个车站掉落月台死去的人也在印刷公司上班。」「我看到新闻了。」「春美小姐也住在这附近,你常在那个车站搭车吗……」「……我很少。」阿满回想着从跟她认识之後一直到现在的经过,虽然交往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对几乎没有朋友的阿满而言,春美的存在占有非常重大的比例。
她想起第一次跟她交谈那一天的情景,她帮阿满捡起被吹走的晾晒衣物送回来。
(「是你的朋友吗?」「什麽时候认识的?」)刚刚明宏说的话在阿满脑海中复苏,他为什麽要问「什麽时候认识的?」呢?
「新闻报导说,那个事故中的死者是被推下去的。犯人已经抓到了吗?听说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从现场逃跑了。」春美的声音响起。
「一个叫大石明宏的人逃了。」
阿满一边说着,一边想着某种可能性,转过身面对着窗户。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要是她的眼睛正常,应该可以看到发生事件的月台吧?就因为从这扇窗可以看到月台,所以明宏才会跑进屋里,躲在客厅里。父亲举行葬礼那天,自己也站在这扇窗前,对着不知道人到底在不在的妈妈大叫。阿满企图甩开脑海中所想到的事情,可是要是她猜想的没错,会是何其悲哀的事情啊?她向神明祷告,希望和春美认识纯粹只是基於偶然。
她们是在松永年雄被杀害之後的两天认识的,当时明宏已经遭到警方追捕了。阿满当时没看到,不过电视的新闻节目也许已经报导他的事情了;要是春美看到新闻,她会怎麽做?也许会企图把罪归咎到他身上,好让自己逃过刑罚。
「春美小姐……你的爱人叫什麽名字……」阿满面对着窗户,很费力地挤出声音,一字一句都像铅块那麽沉重。她沉默了好久,是一种极不自然的沉默,她忽然若无其事似地回答道:「……我说不出口,好难为情!等我们决定结婚时再告诉你。」
她的声音宛如天使微笑般的开朗,这更让阿满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哀号,她甚至感觉到肉体上的痛楚,但她还是得问清楚。
「……你喜欢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漫长的沉默——空气宛如凝结似地,远处传来电车的声音;那是每天准时经过家门前的声音,笨重的金属车体缓缓地在车站停下来。
阿满一直在等着春美回答,然而她依然不发一语,於是阿满又开口了,她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也许会伤害了她,但还是冷静地举发她的罪行。
她将明宏告诉她的话以更简洁的方式说出来,她说:「是你把他推下去的吧?」
她不敢转过身面对春美,两手扶着窗边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听到背後响起她站起来的声音。「春美小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你帮我送回晾晒的衣物。可是,那件衬衫其实并不是被风吹走的吧?」
窗户对面,电车缓缓驶离车站,阿满听到车轮倾轧着轨道所发出的声音。
「你需要一个找上门的藉口,所以擅自拿下我晾晒的衣物。」
从窗口可以看到车站月台,所以明宏选择了这个地方。但是从车站也一样可以看到这里—也许她看到了吧?那天早上,当她在车站的月台上把松永年雄推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位於车站正面的这扇窗。
「你在把他推下去之後,发现我就站在窗边,对不对?於是你以为自己的罪行被撞见了。」
後来春美从电视新闻中得知,有一个男人取代她被当成犯人追捕;站起来的春美的脚步声来到阿满的背後,那是不带任何感情、缓慢的步伐,榻榻米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她体重很轻吧?尽管如此,阿满还是知道她悄悄地站在自己背後。
「你得救了……」
想到她的心情,阿满的心中就一阵苦涩,她不知道春美遭到自己喜欢的人用什麽样的形式背叛。但是她相信那一瞬间,春美心中一直很珍惜的未来的美景却应声崩毁,只宛如身陷地狱深处的痛苦吧?
「当你知道自己的嫌疑转嫁到别人身上之後,你突然开始在意起我了。」
站在窗边的人目击自己的犯行,要是这个人报警的话,本来追捕其他嫌疑犯的警察就会把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於是春美想处理掉这个目击者。
「春美小姐在找上我之前并不知道我的眼睛是几乎看不到的,对不对……对不起!」阿满费力地挤出一丝声音道歉,若非用呐喊的方式来表达,她几乎没办法说出口。
「……我想不出其他你来拜访我的理由。」
当时,你打算杀掉身为目击者的我……阿满一回头,就感受到春美在黑暗中活动的气息,冰冷的东西缠上她的脖子,阿满立刻就知道那是春美的手,用力地勒紧她,脖子一带受到压迫而没办法呼吸。
她并不想加以抵抗;也没有即将遭到杀害的恐惧和愤怒……胸口因为悲伤而抽痛着,她甚至感受不到喘不过气的痛苦;脑海中渐渐地发热到几乎什麽都没办法思考了!对明宏的心情掠过脑海一角,她突然有一股歉咎感。
渐渐染红的黑暗,本来应该只看得到失去光明的黑暗世界,却整个从黑色变成红色,她开始耳鸣和听到自己血管脉动的声音……从玄辟那边传来的声音混杂在这些奇怪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在逐渐远去的意识当中,她听到花末开朗的声音说着:「我回来了。」
脖子四周的力量突然消失,阿满获得了解放,她跪下来不停地咳着;嘴里有血腥的味道,当她咳完之後,随即就跪着的姿势,伸出两手探寻着春美的身体-脑海里还罩着红色的迷雾,光是举起手就相当困难了,她觉得身体好像是别人的一样。尽管如此,她的指尖还是触到了不发一语地呆立在她面前的春美。
她伸出双手用力抱住春美的身体;她的身体好纤瘦,存在感是那麽虚无,一想到她承受的苦痛,方才脖子被勒住,再加上呜咽的动作震动着喉咙,使得阿满几乎发不出声音来!阿满就觉得心要碎了——让我为你哭泣吧……我的眼睛遗忘光芒是什麽样子,任何景物都映照不出来,然而我却可以看到你躲在黑暗中抱头无助的模样!我眼中映出你在知道爱人的背叛之後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在厕所里狂吐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麽弥补这个世界对你所做的事情,除了紧紧地抱住你之外,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麽!至少让我为你哭泣吧,如果为你感到悲伤能够多少疗癒你受伤的灵魂,那就让我的泪水崩流吧—我的呜咽也许尚嫌不足,但是我会为你祈祷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不要再恨任何人了!这也许要花上一点时间,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谅这个对你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的世界。
明宏藏身在房子後面等着,房子的墙壁和围墙之间有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空间。他沿着墙面走着,潜进隔开木造的墙壁和邻家之间的砖墙之间类似防火巷的地方,好狭窄的空间。他抬头看到为建筑物所夹击的细长状蓝空,除此之外四周只有墙壁和围墙。他低垂着头坐下来,这地方照不到太阳,因此空气格外地冰冷,连鞋子里的指尖都冻僵了;加上昨天晚上在街上徘徊所累积的疲劳,使得他差一点晕眩……明宏闭上眼睛。
静谧的时间流逝,他听到电车的声音,倾轧过铁轨接缝的声音越过半空,传进藏身在阴影处的明宏耳朵,电车似乎在车站停靠,他竖起耳朵便彷佛连车门打开的声音都听得到。
他想起去年五月的事情。当时才刚进入印刷公司,还不是很顺手。他得每天搭电车上班,然而每天早上站在月台上真是一件痛苦的差事,他每天站在车站月台上,听着站内播放的广播:光是这点就让他的手心不停地冒汗,他常会有莫名的疲劳和窒息感使得脑袋沉重无比,他老是低垂着头等电车,直到有一次他抬起视线发现一扇窗;视野被对面的月台横切,月台更过去的地方种着一排树木,窗户刚好在从澍缝间可以瞧见的老旧房子上。一开始只是不经意地眺望窗户,後来一个年轻女性从窗後出现并打开窗户,她的脸色不佳,看起来是一个很忧郁的人。
电车进站之後,立刻就看不到了,那次之後当他在月台上等电车时,偶而会看到她,她打开窗户的时间大约在早上七点到七点半之间,这个时间正好跟他为了上班而到车站的时间重叠在一起。
六月的某一天。
时值梅雨季节,雨水将整个景致笼罩在蒙蒙的水气当中。天空罩着灰色的云层,明明还是大白天,四周却显得阴暗无比。不断地从天而落的雨滴使得延伸至远处的铁帆显得模糊而迷蒙。
月台的水泥地上有凹下去的地方形成水洼,水面出现波纹,随即又消失。月台一端设有成列的黄色凸起砖块。在众多乘客的践踏下,黄色的凸起砖块都沾附着黑漆漆的泥土,在持续下着的雨水冲刷下,这些泥土也被流走了。虽然是休假日,明宏却被交代要照常上班。前一天有一个同事在工作上出了纰漏,今天就是要去弥补那个错误。他一边等着电车,一边听着雨声,费了好大的劲支撑着几乎要垮下来的身体。月台上有寒酸得可怜的屋顶,只要站在屋顶底下就不会被雨水淋湿。明宏一手拿着摺起来的伞,凝视着横越过眼前的铁轨。雨水不断地拍打在濡湿的生锈的铁轨上。他觉得好像连濡湿的铁锈味都闻得到。位於月台对面的房子的窗户映入视野,但是,当时明宏还没把这扇窗户放在心上。其实从上个月开始,他便看过躲在窗户後头的女性几次,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