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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的老头不在,她直接上了三楼。邢越旻的房间门没锁,桌上还放着冒热气的方便面。
“有人吗?”张慧佳叫了一声,空荡的走廊里,无人回应,阴森森的寒气逼人。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正准备走呢,忽然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了水的声响,她探头进去,虚掩的门里,邢越旻正聚精会神地拿着一个杯子,往被子上浇水呢!
张慧佳吃了一惊:“你在干吗?”她第一个反应,是他在报复刘伟,“你怎么能这么干!”
邢越旻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上课的时候会有人回到寝室,他转过头来。
“谁的?刘伟的?”张慧佳四处望望,压着嗓子,“你怎么能干这事?大家都是同学!”
邢越旻没说话,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冷冷地问道:“你来干吗?”
“你怎么能干这事?被人发现了多不好!”张慧佳耳朵竖着听周围的动静,还好没人。她看着邢越旻,以及他的床铺,等等。邢越旻床上没有被子,这是怎么回事?她狐疑地看着他。
邢越旻拨了拨桌子上的面条,说:“我自己的,洗洗,你找我有事?”
自己的?洗洗?把我当傻子呢,谁会这样洗被子!张慧佳吃不准邢越旻究竟想干吗,她说:“班主任让你去一趟!”
“哦,知道了,我吃完面就去!”邢越旻回答。
尴尬的沉默,一分钟过去了,邢越旻一句话也没有说。连张慧佳自己都觉得再待下去是有点傻了,邢越旻心里究竟在想啥呢?
“那,那你吃完饭就去吧!我先走了!”
“嗯。”
张慧佳一转身,被邢越旻叫住了:“还有,你看到的事别跟别人说!”
“什么?”
“别跟别人说!”
张慧佳确实没跟别人说,可她心中的疑问实在大得很。哪有自己往自己被子上浇水的?他在干吗?张慧佳突然想到,他和刘伟有矛盾,不会是要陷害他吧!
这个猜测让张慧佳心里不太舒服,有点阴阴的感觉。
还好后来她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只不过发生了更让人吃惊的事儿,邢越旻的父亲被当做杀人嫌疑犯带走了!
邢越旻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班主任找到张慧佳,想让她去他家慰问慰问。她明白班主任的意思,其实是看看他还有没有可能代表学校去参加计算机竞赛,以便早做准备。
张慧佳按地址来到了邢越旻的家,抬头看着亮着灯的二楼,正准备叫呢,突然身后传来邢越旻的声音。张慧佳回过头,着实被他的眼神吓坏了,这种眼神里带着恼怒的愤恨,仿佛自己坏了他的好事似的。
第五章 识谎训练
吃完了饭,与贺北光告了别,李从安开车送姚若夏回家。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姚若夏问道:“这个贺北光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
“哦,他去北京上学了,中间断了四年联系,以前也不是经常走动的。”
“那怎么现在又走动起来了?”
李从安不好说如果自己不是做了这个刑警队长,也许他就没那么热情了。“都是同学,”他敷衍道,“那么多年了,见着也不会感到生分啊!”
“别是让你干些不好的事情。”姚若夏倒是点破了这点。
“不会的,”李从安笑笑,“他天生胆小,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他拿贺北光自己的话来搪塞。
“那就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姚若夏不再说话了。李从安已经习惯她突然的沉默。他们并排走在冬天的夜晚里。
姚若夏不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属于那种小心翼翼型的,这是李从安得出的结论,说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但她也不是内向,她只是善于观察,这点和李从安的职业倒是很像,她喜欢默默地观察,然后心里盘算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一针见血地暗示自己的见解。李从安觉得姚若夏吸引自己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要想成为一个刑警的女朋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实话,李从安每天都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多数时候,他都能把人分析出个丁丁卯卯,但她却是个例外,有好几次,他还真尝试过“走近”她,反而让李从安觉得姚若夏是个防御性很强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更具魅力?人总喜欢挑战,选择伴侣也是一样的吧!
也许是从小就是个孤儿的原因,李从安又想。姚若夏没有瞒这点,她是被养父母带大的,不在本市,她念完大学之后,助听器公司去大学面试,把她带来了这里。
她在这座城市所有的朋友都是新交的,新同事、新邻居、新朋友,包括自己这个新男友。
“本来想单独吃饭的,后来怕一忙起来又没准,正好贺北光今天也找了我,所以就一块吃了。”李从安想想不对,还是解释一下,也许她正在为多了一个“灯泡”而生气呢。
“没事。”姚若夏笑笑说道。
走到车旁,两人开了车门,电话响了起来,是姚若夏的。她看了看来电显示,重新关上已经开了一半的车门,退了两步,李从安听到她对着电话叫了一声:“妈妈!”
原来是她的养母。李从安也关上了车门,他没有打扰她,趁着这工夫,他点了一根烟,自觉地站在车旁抽起来。
姚若夏的养父母还没有见过这个准女婿,路远,工作也忙,本来说好国庆的时候去一趟,后来因为姚若夏临时要出差培训,只好作罢。她的养父母只知道,她在和一个刑警谈恋爱,其他的都还不清楚,虽说不反对,但现在这个状况,还是不要过于参与她家的事儿。
姚若夏不愿多谈自己的身世,隐约听说她的亲生父母都死于车祸,她十岁的时候就成孤儿了,那一定是个悲惨的经历。李从安知道这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与其听故事似的让她讲述自己的伤心往事,不如一点点地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这样的创伤,影响可大可小,要慢慢呵护关怀,李从安有这个信心。
姚若夏那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什么?医生怎么说?哦,这样啊,需不需要转院?”
李从安断断续续地听着,好像她的养父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挂了电话,她愣在了那儿,好像是在想心事,李从安走了过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姚若夏猛地一惊,一耸脖子,把李从安的手打开了,李从安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也愣在了那儿。
“哦,我爸爸病了!”姚若夏缓过神来。
“怎么样了?”李从安狐疑地看着她,她的表情,仿佛刚刚从遥远的回忆中走回来。
“没什么事儿。”姚若夏歉意地笑笑,走回到车旁,开门钻了进去。
也许这让她想起了什么?李从安想,既然她不愿再说,那就不要再触到她的柔弱点了。他也钻进了车里,扭动了钥匙,汽车轰了一声之后,开动了。
※※※
第二天,李从安起了个大早,赶往桐州大学。
桐州大学在城区的北面,面对着一片清澈的人工湖,从一条堤坝进入校园,李从安不禁感叹时光飞逝,曾经,自己也是校园里的一分子,转眼间离学生时代就已经那么遥远了。
到了之后,李从安才发现无从下手,原来想通过周边的人了解一下,可什么才叫“周边的人”?以什么样的角度切入比较好?
别引起不必要的谣传,李从安想,他也是从大学里出来的,知道少年时代,舆论可能会毁了一个人。
经过调查,基本确认,刘一邦案发的当天,在被害人法医鉴定出来的死亡时间段,母子两人被认识的同学证明确实是在学校。就算那些“时间盲区”,可学校离刘一邦的住址,相距约莫一个小时的路程,作案后再回到学校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这也排除了母子联手杀害刘一邦,然后陷害万吉朋的可能。
白素梅确实撒了谎,这点也被确认了,不过不是在“来没来过”的问题上撒了谎,而是在来的目的上撒的谎。邢越旻同寝室的同学说,那天有人在邢的棉被上浇了水,所以他妈妈帮他来换棉被来了。
“棉被被浇了水?”
“是啊,可能是他被人怀疑摔死了一条狗!”
李从安知道了大致的经过,现在的学生,整起人来手段还真恶毒,李从安想着。不过这倒解释了白素梅为什么会撒谎了,也许是因为怕丢人,毕竟自己的儿子和同学关系不好,被人欺负不值得四处炫耀。
看来是自己想复杂了,李从安自嘲地笑笑。他回顾着案发时留下的线索,窗台上的那个脚印,为什么万吉朋不走楼梯,要爬窗户呢?是欲盖弥彰吗?
那段废弃的楼梯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运气好,多走多看了几步,也许窗台上的脚印这条线索就摸不着了,这样的话,反而会把万吉朋第一个排除在外了。
作案工具为什么留在了家?没准是来不及,要知道尸体很快就被发现了,这可能是万吉朋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与其冒险把这些作案工具转移出去,不如就光明正大地放在那儿,还是那句话:“最愚蠢的,往往就是最聪明的!”
李从安突然觉得人其实是很主观的动物,不同的环境、语境下可能会对同一件事物做出完全相反的判断,而且都合情合理。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李从安又笑笑,只是和万吉朋交锋了几次,李从安居然一直都没有看出破绽,他有着一种挫败感。
得好好审审他,李从安想。正准备到学校保卫科说一声,却遇到了辖区派出所的老刘,在市里的工作会上,见过几次面。
“你怎么也来了?”老刘热情地打着招呼。
“办个案子。”由于是徒劳无功地证明自己一个古怪的想法,李从安没什么底气,生怕被人看出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
他说他也是来办案的,有个叫张慧佳的学生不见踪影了,学校找不着,家里也找不到,这个女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她大伯是我的老战友,碍于老朋友的情面过来看看,他们生怕学校不把这当回事,”老刘凑过身子压低了嗓音,“其实上哪儿找去,那么大人了,自己有腿,又不是小孩让人拐跑了,没准是跟着男朋友私奔!”老刘声音更低了,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警察忙活半天,当事人从海南岛转悠了一圈回来了,“现在的小孩都很有个性,把离家出走当时髦!”
李从安笑笑:“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回见!”
“行,回见!”
李从安往外走,老刘和保卫科的人核实情况,说着一些基本资料,刚说两句,听到他们谈话的李从安又折了回来。“你刚刚说,这个张慧佳也是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
“是啊,怎么了?”老刘见李从安又折回来,有些好奇。
“哪个班级的?”
“计算机就一个班。”保卫科的人想了想回答道。
李从安皱了皱眉头,这个张慧佳和邢越旻是一个班级的。“你接下来去干吗?”他问老刘。
“去找找她班主任,怎么了,有什么不对?”老刘问道。
“也没什么,她正好和我查的一个案子的嫌疑人的儿子是同班。”李从安的回答像绕口令。
老刘原本想笑,但看到李从安表情挺严肃,也就收起了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一块儿去看看吧。”李从安说。
班主任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原来李从安和老刘是为了两件事,现在又为了同一件事来的。“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为了邢越旻。”
“不是,我是陪他。”李从安指指老刘。
“张慧佳照常理说,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家出走。”班主任想了想说道。老刘一开始就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