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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紧张道:“沫儿你头疼吗?”
婉娘抿嘴笑道:“他想了解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人傀。”
还好,各处头骨都好好的,并无摸到一处软的孔洞。三人聊着,已经回到家里,黄三准备好了午饭。四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沫儿满意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我还有一事不明,这个胡青夏,每天假扮钱玉屏做什么?”
婉娘沉吟道:“看她那样子,自己也说不清她为何假冒钱玉屏。如此说来,老四出狱之后看到的确实是胡青夏,而不是钱玉屏。”
文清道:“这事要不要告诉四叔?”
沫儿含着筷子道:“告诉他做什么?胡青夏犯癔症,天天跑去冒充钱玉屏,如今好不容易好了,王老四可别再刺激她。”
文清点头称是,笑道:“胡婶说得不错,婉娘这是妙手回春,可以做郎中了。”
婉娘扑哧一声笑了。沫儿嘴上不饶人,嘲笑道:“做什么郎中啊,我看去做个神婆子倒好。”
文清道:“玄沙香的原料我以前从未见过,原来它不仅能够驱虫,还能治疗邪症。”
婉娘经不起夸,一夸便得意忘形:“当然当然。我的香粉,洛阳第一家。”又笑吟吟道:“你们猜玄香是什么东西?”
两人皆摇头不知。婉娘笑道:“笨蛋,玄香就是墨的别称。”
沫儿一口馒头渣子喷到桌子上:“墨?臭烘烘的墨块,还起个这么风雅的名字?”
婉娘皱眉躲避:“你一个大姑娘家,能不能吃饭文雅些?”文清纠正道:“婉娘你说错啦。”
婉娘嘿嘿笑道:“是是,我说错了。沫儿你一个半大小子,要是还这么不注意形象,可就找不到小媳妇了。”
沫儿装没听见,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道:“别扯开话题,墨同香有什么关系?”
婉娘道:“首先我要纠正你,好的墨,不仅不臭,还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呢。如今用的墨块,是用松烟做的,但早前的墨,是用一种特别的黑色石头,也称石墨。这种石墨,据说是女娲娘娘补天时所用五彩石的一种,只有东海外天台山上才有。”
寻常的墨线可校正曲直,尚有匡正驱邪之意,更不用提这种女娲娘娘留下的东西,自然非一般俗物。而有一种植物,专长于石墨之上,它吸收了石墨的香味,长出的叶子都带着一股墨香,所以叫做玄香树。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若是植物,自然会有害虫。不知何时,便有一种虫子专以玄香树叶为食,石墨的香味又顺势导入虫子体内,所以这些虫子便叫做化香虫,它所排出的粪便自有一股清香,叫做玄沙。
上次婉娘出去打探消息,无意经过西市,竟然发现有个高丽人拉着一车玄香树叶叫卖。寻常百姓哪里认得这种东西,见这种大树叶子又不能吃又无处用,自然无人购买,给婉娘捡了个大漏子。
玄沙香其实算是驱虫香料,只是借助石墨的灵气,吸入体内后,可调节阴阳,凝神固元。因黑蛇被虫子控制,点燃玄沙香之后,寄居在黑蛇体内的虫子受惊,纷纷出动。
婉娘说着,突然啊了一声,掩住了嘴巴。
沫儿疑惑道:“怎么了?”
婉娘看向黄三,缓缓道:“到底是虫子控制黑蛇,还是黑蛇控制虫子?”
黄三沙哑道:“不管谁控制谁,这么多毒虫,总归不是好事。”想想若是端午这日,大量虫子出没洛阳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惊扰。
婉娘松了一口气,道:“唉,吓死我了,还以为做错了呢。”
沫儿却道:“这不是同紫蜮膏一样的功效么,看起来还不如紫蜮膏,直接将寄生的盅虫化为清水,又不伤宿主。”
婉娘摇摇头,道:“不一样,如果说紫蜮膏如同清风细雨,玄沙香就是烈火猛药。紫蜮膏主要治疗毒虫叮咬,一定要找到叮咬的点才行,而玄沙香是发散型的,功效要大得多,只是容易伤到本体。”
如今关于玄沙香一事,事情大致明了。可是圆卓为何卷入此事,他到底是不是袁天师,真正的钱玉屏在哪里,新昌公主的师父是谁,还是一团迷雾。
四人吃了粽子,喝了雄黄酒,婉娘吩咐道:“文清,你和沫儿下午去城外采些草药,菖蒲、蒿草、艾叶都是最嫩的时候。顺便看看城外的石榴花开了没,采些来做胭脂用。”
两人欢呼雀跃。婉娘突然想起什么,对黄三道:“三哥,你这两日打听的怎么样?”
黄三的脸色不太好,道:“开国侯鳌公这两年闭门不出,家中产业都交给子孙打理,但生意大不如前。另据罗汉说,一个神秘男子常出入鳌府,谁也不知是何来历。还有……”他从上面货架上拿出一块巴掌大的东西递过来,低声道:“乌冬罗汉四处都找了,说是小公主事件之后,他外出云游,去年回到洛阳没多久,就不见了踪迹。这个,十有八九是他的……遗骨。”
婉娘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文清刚换了衣服经过,探头一看,随口道:“咦,这不是在土丘里捡的龟甲吗?”
婉娘接过龟甲,叫了一声:“老乌龟。”脸色极为难看,慢吞吞地上了楼,脚步震得楼梯摇晃。
沫儿刚好同她打个照面,见她脸不同寻常,悄声问文清:“谁得罪了她了?”
文清迷茫地重复着:“老乌龟,老乌龟……啊呀,乌龟爷爷!”抱着黄三的胳膊一阵猛摇:“爷爷好久没来了,他怎么了?”
沫儿刚来闻香榭那年,曾在七夕之日,在洛阳河畔救过一个老乌龟,他甚是疼爱沫儿和文清,尤其对沫儿,真如亲孙儿一般宠着惯着。可是去年一面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沫儿和文清还念叨了好多回。
沫儿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黄三沉默良久,声音低沉道:“爷爷可能不在人世了。那个,是他的遗骨。”
一股热血冲上沫儿的脑袋,他一把抓住文清的胳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么说,那个又是坎卦又是风土局的土丘,最终囚禁的竟然是老龟爷爷。但是爷爷向来与世无争,也不见与人结仇,谁会如此丧心病狂,杀了他呢?
〔九〕
龟爷爷的离世,让闻香榭的气氛陷入低谷。文清在院中摆了香案,放声痛哭。而沫儿心思细腻,表面看来不如文清悲伤,但心底的难受更甚,回想起爷爷在时对他和文清的宠爱,顿时心如刀割,由此联想到自己孤苦伶仃,身如浮萍,不由悲从中来,对镜流泪不已。
文清见沫儿表情凄然,反过来又劝他节哀顺变,谁知也不知哪句说的不对,伤心没劝好,沫儿又恼了。
文清挠头不止。以前沫儿说生气就生气,发起脾气来满地打滚,涕泪横流,但转脸就好了;可如今,他常常无缘无故对着一个地方长吁短叹,有时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铃铛,看到一朵花被虫子咬了、一片叶子飘落下来都要莫名其妙情绪低落,问他原因,他又不讲,害的文清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性格发生微妙变化的时候,文清忠厚老实,这种变化在他身上并不明显,但表现在沫儿身上,敏感多疑,自以为是,寻愁觅恨等种种情绪,便像是一夜之间发出的青草尖儿,春风一吹便暴露出来了。
今日也是,下午做紫粉,本来好好的,沫儿突然变了脸,到了吃晚饭时候,一个人躲在屋里不肯下来。文清叫了几次,他都不开门。
婉娘道:“文清别理他,我们吃我们的。”
文清无奈,只好下来,端起碗又放下,不忍道:“他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
婉娘嗔道:“就是你围着他转,他才得了意。”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低声道:“我告诉你个主意,从明天起,吃饭时他爱吃就吃,不吃就算了。他要是生气、伤心都由着他去。”
文清笑笑,心里并不赞同婉娘的话,吃了几口,忍不住又想去叫沫儿。
婉娘伸手将他按坐在坐位上,挤眼道:“不去。听我的。”大声道:“今日心情不错,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儿。有个小子,脚贱得很,有一次坐着马车去集市,官道两边都是树,大概每隔三尺一棵,马车走着,他侧坐着,就伸长了脚去踢路边的树,一次踢不到,二次还踢不到……”
文清心不在焉,听着楼上的动静,随口道:“然后呢?”
婉娘连说带笑,模仿着当时的口气:“然后他赌气说道,我就不信踢不到!用力一脚踢了出去……”黄三似乎知道婉娘说的是谁,嘴角露出笑意。
文清好奇道:“踢到了?”
婉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踢到了,不过一下子被树干给绊下马车,摔了个四仰八叉,在天街上来了个‘万众瞩目’,捂着屁股大哭,整整哭了一路。”
文清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谁这么无聊?这一下摔得可够结实。”话音未落,只听咚咚的脚步声,沫儿出现在楼梯口,怒目而视。
婉娘捂着肚子,指着沫儿,眼泪都笑了出来。文清这才反应过来:“沫儿……踢树的是你呀?”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十分怪异。原来这是那日沫儿同婉娘一起去北市购买香料时发生的一幕,这些天一直忙,婉娘没顾上讲,沫儿深感羞辱,自己自然不会讲,结果今天被抖搂出来了。
沫儿又羞又气,回忆起当时的狼狈,还有些忍俊不禁,叫道:“我讨厌你们!”左右开弓,埋头将桌上的肉稀里哗啦吃了个精光。
文清再也忍不住,同婉娘一起放声大笑,闻香榭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吃过饭,三人坐在树下乘凉。婉娘只要一想起便笑出声来,不停追问沫儿当时摔下瞬间的感受,恨得沫儿牙根痒痒。
正说笑间,只听门外一阵嘈杂,几个人喊打喊杀的,棍棒之声齐响。婉娘道:“文清去看看怎么回事,可不要闹出了人命。”
文清一拉开门,一只遍身伤痕的小白狐哧溜一下挤了进来。几个青年男子手持铁锹棍棒拥了进来,嘴里叫道:“狐狸精呢,去哪了?”
小白狐躲在石凳后面瑟瑟发抖。沫儿好奇,伸头去看,它抬起琥珀色的眼睛,同沫儿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将头埋在茸毛里,样子十分可爱。沫儿心一阵狂跳,抓起旁边晾晒的一块蒸笼布,搭在它身上,走过去站在婉娘身后。
婉娘拦住为首的一个壮汉,笑道:“王哥这是做什么呢?”原来是街头卖镰刀斧头的王溜子。
王溜子张望着,一脸紧张道:“刚才一只小狐狸跑你们这边了。这只小狐狸成了精,会祸害人呢,赶紧找出来打死。”
婉娘睁大了眼睛:“成精了?”接着嬉笑一声,娇嗔道:“王哥骗人的,整天说狐狸成精,我怎么没见着一个?”
跟随的几个年轻人从来没来过闻香榭,见里面装潢讲究,不敢造次,七嘴八舌回道:“真的呢,这只小狐狸像个人一样,会直立着走!”“它还会用前爪当手!”一个年轻男子举着自己的两只手当前爪示意。
婉娘扑哧一声笑了,道:“怎么可能?狐狸成精都是戏文里骗人的。”嘴里这样说着,回头叫道:“文清沫儿,你们俩赶紧在院子里找一找,可别真撞上个成了精的东西。各位大哥先坐坐,我这里比较乱,你们也不好找。”
沫儿装模作样找了一番,道:“没有。”文清也说没看到。王溜子道:“不可能,我眼见它从门缝里挤进来了。”他见婉娘毫不在意,一脸诚挚道:“我告诉你,那东西真成了精。”
婉娘笑道:“成了精便成了精,有什么要紧?”
王溜子紧张道:“啊呀,它一只狐狸,要成了精,还能不祸害人?你可千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