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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女”长发覆面,音调仍是那样冷漠。
“不死书生,看在徐哥份上,你走吧!”
南宫维道窒了一窒,硬起头皮道:“在下此来有所求!”
“让你活着离开,已属破例!”
“但在下却非达目的不可!”
“你有什么目的?”
“求几粒‘五色兰实’!”
“嘿!‘五色兰实’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十年成熟,半个甲子才收一次,你倒是说得很轻松?”
南宫维道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在下只求数粒!”
“一粒也不行!”
“在下愿付代价!”
“你,愿付代价?”
“是的!”
“什么代价?”
“随谷主开出!”
“恐怕你办不到?”
“谷主不妨说说看?”
“要你项上人头!”
南宫维道登时作声不得,想不到“无名女”竟会提出这等条件。
“无名女”冷阴阴地一笑道:“怎么样?我说你办不到!”
南宫维道愤然道:“这条件太无理!”
“无名女”冷笑一声道:“是你要我提出条件的!”
南宫维道咬了咬牙,道:“既要人头,在下又何必好言求讨?”
“难道你要强求?”
“看来别无他途了!”
“你办得到吗?”
“难道要在下乖乖奉上人头?”
“所以我说你走路……”
“在下决不空手出谷。”
“我生平第一次听到如此狂傲之言!”
“谷主当真不给?”
“你准备怎样?”
南官维道从鼻孔里透了一口气,道:“在下……觉得很对不起过世的郁之兄……”
“无名女”厉吼道:“不要提他!”
南宫维道黯然闭上了口,徐郁之的影子,似乎又浮现在眼前,这使他不愿采取强硬手段,当然,是不是“无名女”的对手,又是另一回事。
沉默了足足半盏热茶工夫,“无名女”再度开了口:“不死书生,你要‘五色兰实’何用?”
“配药!”
“配什么药?”
“解救一个心神受制、记忆丧失的绝症!”
“是什么人值得你冒死入‘西归谷’?”
“一个少女!”
“无名女”提高了声音道:“一个少女?”
“是的!”
“你的红颜知己?”
“在下不否认!”
“如无此药呢?”
“她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
南宫维道俊面一沉,道:“谷主,这并没有什么可笑!”
“无名女”止住了笑声,冷冷地道:“她比我幸运,还有人为她冒险犯难……”
“在下有生之日,必尽全力使她复原。”
“如你得不到‘五色兰实’呢?”
“除非在下离开人世!”
“你爱她如此之深?”
“是的!”
“这令人嫉妒……”
南宫维道苦苦一笑,无言以对,这话虽然可笑,但却沉痛已极。小玉虽不幸,但她仍有希望,而她,是绝望。
“无名女”突然弹身隐去。
甫官维道愣在当场,手足无措,如不用强,休想得到“五色兰实”,用强的话,成与不成不说,首先便愧对好友徐郁之在天之灵。
意外的,“无名女”去而复返,脱手掷出一物,道:“拿去!”
南宫维道为之一愣,接在手中,却是一个小小瓷瓶,不用说,里面盛的是“五色兰实”了,当下忙拱手道:“谷主,在下就此谢过。”
“用不着,你愿意说明一点吗?”
“何事?”
“你何以不惧蚀骨冷风?”
“这……在下想来大概是身上这件‘天蚕衣’的关系!”
“天蚕衣?”
“是的!”
“这是件宝物?”
“可以这么说吧。
“你的出身可以相告吗?”
“在下南宫维道,‘宏道会’主遗孤,‘造化门’接掌人!”
“哦!你的来头还真不小……”
“谬赞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先父三年前辞世,我接掌此谷。”
“敬谢相告!”
“你可以走了!”
“告辞了!”
来到谷外,已是黄昏时分,瞑气四起,入眼一片迷蒙,他想了想,奔回原先碰见“无名女”的那座峰头,拣了个避风的地方,准备过夜。
此次有惊无险,顺利地求得“五色兰实”,使他感到万分欣慰,冥想小玉即将得救,还她本来面目,不由慰然笑了。
大别山之行,比预计的时间缩短了许多,前后只半月光景,这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现在要办的一件大事,便是转赴桐柏,寻找“杳杳真人”了,如也能顺利碰上,那真是天从人愿。
他吃了些干粮,静心憩息。
约莫二更时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睁眼望去,两个小小的身影,停在两丈之外,不用问,他也知道来者是谁了。
当下挺身而起,一拱手道:“两位有何指教?”
“红怪”气势汹汹地道:“小子,你竟敢赚我老人家?”
南宫维道一怔神,道:“什么赚了阁下?”
“老夫输得不服!”
“什么意思?”
“你仗着身上那件捞什子衣服,接下了老夫的‘红光掌’一击……”
南宫维道恍然道;“这有什么不妥?”
“你未凭真功实力!”
“阁下的意思是……”
“重新来过!”
南宫维道有些啼笑皆非,但念及“无名女”赠药之德,不好意思计较,一笑道:“在下认输如何?”
“红怪”大声道:“不行,你口服心不服!”
“非再打一场不可?”
“当然。”
“是贵谷主的意思吗?”
“是我老兄弟俩的意思!”
“真的有此必要?”
“少废话了,当然有此必要!”
南宫维道可着了难,这不是节外生枝吗?而这矮子的什么“红光掌”的确也惊人,竟然能撞开自己的掌风,如果脱下这件“天蚕衣”,是否接得下,大成问题。
“白怪”凑和着道:“小子,褪下那件捞什子衣服,重新来过。”
南宫维道心念一转,道:“这件锦衣乃师门至宝,在下从不离身!”
“不离也得离!”
“这岂非强人所难?”
“红怪”接回话头,道:“小子,你不敢吗?”
南宫维道冷冷地道:“并没有什么不敢!”
“如此快些!”
“这到底证明了什么呢?”
“看你行还是我老人家行。”
“阁下偌大年纪,仍脱不了好胜之心,阁下既不涉足江湖,要虚名何用,况且,在下已情愿认输了!”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歉难应命!”
“小子,你非认输不可,跪下磕个头,我老人家放过你!”
南宫维道不由心火直冒,怒声道;“阁下欺人太甚……”
“红怪”分毫不退让地道:“那就照办,再接我老人家一掌。”’“彼此无怨无仇,何必呢?”
“你闯谷就已该死!”
“谷主且曾赠药,并未计较这一点?”
“你仗着有护身,老人家不甘心!”
南宫维道冷做地道:“艺业各有专精,阁下的‘红光掌’固属武林一绝,但在下也有独得的雕虫之技,武术一途,未可以一概全的!”
“哈哈,小子,你有什么不得了的门道?”
“剑术!”
“你尽可施展!”
“阁下可曾想及一点?”
“什么?”
“武术之道,在于制敌先机,设使半日前,彼此并非约定拼掌,而是生死之争,阁下便不至有此想法了!”
“胡说八道,你说说看?”
”阁下的‘红光掌’不能信手而发,必须先凝功力,对吗?而在下的剑,却可随心所欲,意动即发,试想,如果在下以剑应攻,阁下有机会运掌功吗?”
“红怪”一怔神,扫了旁边的“白怪”一眼,刚愎地道:“算你小子伶牙利齿,善于巧辩……”
“难道这不是事实?”
“凭你的剑,能伤得了我老人家?老夫有的是时间发掌!”
“这便很难说了!”
“老夫不信这个邪!”
“无妨试试看!”
“看”字声落,铁剑已挥了出去,使的是那招独门杀手“攀星摘月”,由于只是表演性质,未贯以全力,所以不损内元。拔剑,出手,快得犹如一瞬。
“红怪”身法奇绝,左闪右突,但仍被剑影所罩。
南宫维道即发即收道:“在下未用真力,阁下以为这一招如何?”
“红怪”呆一呆,沮丧地向“白怪”道:“兄弟,我们去矣!”
双怪白了南宫维道一眼,一闪消失于夜色之中。
南宫维道在原位坐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是他自这件事悟出了一个真理,机智与功力是相辅相成的,许多高手之所以成为高手,一半是靠机智,血气之勇是不足恃的,如果今夜应付不当,双怪联手,凭这一招“攀星摘月’,未必能制服得下对方,即使能胜,也必付出可观的代价。
拂晓时分,他起身离开大别山区。
出山,取道信阳,直奔桐柏。
这一天,到了桐柏,他投店暂息征尘,这边区城镇,一切风物人情,较之豫中一带,又自大不相同,但他大事在身,无心领略。
休息了一天,再次置备干粮,然后扑奔山区。
此番来桐柏山,他没有多大的自信。赴“西归谷”有地点可循,到桐柏山来,却是盲目摸索,在偌大山区中去找一个素昧生平的隐世之人,何异大海捞针。况且要寻访的人是否尚在人间,还在未知之数,但,人事非尽不可。
入山之后,穴居野处,逐段朝西搜索。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所带干粮业已用尽,只好采些野果,猎些山禽野兔果腹,好在他幼时生长山区,倒也不以为苦。
这一个月,他踏遍了大半个山区的每一座峰,每一道谷,间或也碰到山居猎户,但谁也不知所谓“杳杳真人”是何许人物。
他准备再以一个月的时间搜寻,如无所遇,便只好放弃了。
这是一个月圆之夕,玉盘高悬,把这寂寥的山区,妆点成了一个琉璃世界。
南宫维道置身一座石峰顶上,沐着凄清的月光,似已遗世独立,心头的一切恩怨情仇尽泯,他想这该是世间最干净的一块土地。
兴之所至,不由朗吟道: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虹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虽不贴切实景,但也稍舒了一下心怀。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号,遥遥破空传来,南宫维道抖然一震,在这荒山静夜,居然也有凶杀,难道世间真的连一片干净土地都没有吗?
审察那惨号声,似发自对面峰头。
是仇杀?是凶杀?
在一时好奇之下,他弹身下峰,朝对峰掠去,月光下,身形快得如一抹淡烟。
这峰头不大,但却十分陡峭,幸有那些横斜倒挂的虬松托足,否则委实难以攀援,峰顶上,除了十余株古松之外,尽是嶙峋的峻岩。
在一株亭亭如盖的巨树下,赫然有一椽茅屋。
南宫维道心里一动,在这种人踪不至的绝峰结茅而居,必属高人隐士之流,适才的惨号声,分明发自此峰,到底是一回什么事呢?
他略一思索之后,举步向茅屋奔去。
这茅屋一明两暗三开间,全用巨木搭盖,十分坚实,从风雨剥蚀的痕迹看,这茅屋的年代已很久远。
突然,一个意念浮上心头,他想到了所要寻找的“杳杳真人”,莫非这便是他隐遁之所?
不由地精神大振,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到了屋前三丈之处,他停了脚步,发话道:“里面有人吗?”连叫三遍,竟然毫无反应。不由心中一沉,莫非屋中人已遭了不测?
一阵犹豫之后,弹身回到屋门,借着斜照的月